乔嬷嬷等人看在眼里,大为叹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多么盼望曾孙子啊,也是,到了这个岁数,不就是活儿孙的么?不盼曾孙子,可让她盼什么呢。

    “您还得再等等。”乔嬷嬷命人去了趟晋王府,忍笑进来回道:“这会子,晋王妃正在痛痛快快的沐浴呢。她不是忍了有一个月么,到了水里就不出来了,正耍赖呢。”

    太皇太后笑骂,“这傻孩子!不知道祖母等的心焦么?快,命人去告诉她,让她赶紧的,不得耽误。若是迟了慢了,哼,见了面先给她两拐杖!”

    “不止不止。”王太后正好这时进门,笑容满面,“告诉她,若来的晚了,我这儿还有两拐杖!若不想挨打,早早的过来伺候着。”

    乔嬷嬷笑着答应,传话去了。

    王太后陪太皇太后坐着,两人开始畅想聪哥儿到底长什么样。一个月了,终于能见着真人了,两人都是心情愉快。

    晋王府里,钟嬷嬷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备车马,安排随侍之人。晋王站在床前跟小聪聪说着话,“你娘赖到水里就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呢?”小聪聪这会儿没睡觉,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晋王,一动不动。

    “乖儿子,你会看人了?”晋王大喜。从前爹爹跟你说话,你好像不理不睬的,这会儿会盯着爹爹看了,真好。果然满月了就是不一样么。

    钟嬷嬷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有些着急,“王妃还没出来?”这都进去多久了,还洗呢。这孩子,你可别洗痛快了,进宫真挨回打。

    浴室里头,青雀舒服的趴在一张水床上,两边各站一名宫女,正拿着钝钝的小刀轻轻替她刮去身上的污垢。刮去之后,会拿起一边的水瓢,从水缸中舀出温热的清水浇到青雀身上。身上慢慢清爽起来,温温热热的清水不断浇在身上,真舒服,青雀享受的闭上眼睛。

    从头到脚,第一寸肌肤都干净了之后,青雀终于出来了。

    “我轻快的想要飞起来!”青雀得意洋洋说道。她容光焕发,两颊嫣红,清亮的杏子眼中闪烁着快活的光茫,还真是神采飞扬,想要一飞冲天。

    钟嬷嬷本是等的着急,这会儿也觉好笑,你身上能有几两灰尘啊,洗了个澡,便轻快的想要飞起来了?把她按到梳妆台前坐下,指挥着宫女替她梳好发髻,着好常服,准备进宫。

    “舍得出来了?”晋王施施然走到她面前,浅浅而笑,“祖母等急了,说你若去的晚,兜头先给你两拐杖。王妃,你这澡洗的,好像不大上算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青雀扬扬眉毛,大言不惭的吹牛皮,“老人家全都喜欢我,一见面就喜欢我!祖母吧,她老人家没见我的时候,恨的想打我。等到见了我,只有疼我、亲我的。”

    话出口后不知怎么的想到荀氏,觉得自己的话不够严密,便严肃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所说的老人家,指的是心地善良、性情慈和的老人家,恶毒狠辣的,不在此列。”

    晋王和她心有灵犀,自然知道她是想到了荀氏,那个唯一待她恶毒的老年之人。“有些人,不必想她。”晋王柔声道:“她不值得咱们想起。”

    这时青雀已妆扮好了,她朝镜中人看了两眼,自恋的叹息,“我见犹怜啊。”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纤秾得体,美人啊,美人。

    钟嬷嬷抿嘴笑了笑,晋王扶着她起了身,“王妃,咱们早点动身吧,我怕去迟了,咱们真会挨打。”祖母一准儿等急了,快点。

    青雀嫣然一笑,抱起小聪聪,步履轻快的出了门。

    “太阳啊,好久不见。”出门之后,青雀仰头感概。钟嬷嬷心里着急,扶着她往前走,“王妃,时候不早,不好再消停了。”青雀嘻嘻一笑,一手抱着小聪聪,一手携着晋王,脚不沾地的向前飞奔,身姿优美从容。没一会儿,三人一起上车了,走了。

    钟嬷嬷追过来后,马车已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孩子!钟嬷嬷又是气,又是笑。

    到 了宁寿宫,晋王、青雀抱着孩子一进去,只见太皇太后、王太后、邵太妃、张皇后等人都在,济济一堂。两人一一问过好,太皇太后也顾不上理他们,直接把小聪聪 接过去了,一通狠看。王太后在旁瞧的眼热,只等着太皇太后看够了,她就顺势接过去。可惜,等了许久,太皇太后也没看够。

    “这就是个小阿原啊。”太皇太后瞅着小聪聪梨子大的脸孔,心都酥了,“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瞧瞧,这小脸儿,这鼻子,这嘴巴,没一处不像!”

    王太后也依稀记得阿原出生时的样子,连连附合,“是,您老人家说的是,像极了。”王太后心头有丝迷惘,她还记得阿原才出生时先帝的那种喜悦之情,阿原,是先帝的心头宝啊。

    邵太妃虽说已看过小聪聪了,可是,大半个月过去,更是想念。等到太皇太后依依不舍的把孩子给了王太后,王太后又依依不舍的给了她之后,她眉花眼笑抱着小聪聪,再也不肯撒手。

    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乐呵呵问着青雀生孩子、坐月子的情形,什么兜头给上两拐杖这样的话,早忘到了九宵云外。

    “我没估计错吧。”青雀得意的看了晋王一眼。

    “王妃厉害!”晋王回报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张皇后被冷落在一旁,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论国法,自己是皇后,祁青雀只是晋王妃;论家法,自己是长嫂,祁青雀只是弟媳妇。可是这会儿只因她生了儿子,太婆婆和婆婆便是如此偏心,把她捧上了天。

    儿子,儿子。张皇后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我什么都有,我什么都顺利,只缺儿子。

    张皇后目光投向邵太妃怀中的小聪聪。这个孩子,她一看就觉得刺眼,真是懒得看他。可是,若把他养在宫里,无尘自会施法夺去他的元气、龙气,他会无声无息、没有一丝伤痕的死在宫里,而自己则会怀上身孕,生下皇长子,皇太子。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无尘,无尘,你可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张皇后打点起精神,陪笑和太皇太后、王太后说起聪哥儿,“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怪不得名字叫聪哥儿。”

    无尘道长正在宫中为皇帝、皇后斋醮求子,他的道法高深,皇帝有意请他在宁寿宫设醮场,为太皇太后祈福。这天,无尘亲自求见太皇太后,请示醮场该如何设置。

    无尘求见太皇太后的时候,晋王一家三口也在。无尘拜见过太皇太后,请示过醮场诸事,叹息道:“晋王世子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若能养在坤宁宫数月,好处不可胜数。皇后殿下若能沾上这孩子的福气,不日便会传来佳音。”

    他是当着晋王、晋王妃的面说这话的,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你们是弟弟,也臣子,现如今皇帝、皇后就愁中宫无子了,你们的儿子若养在宫里,皇帝、皇后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做为弟弟,做为臣子,你们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无尘这么说,是等着晋王、晋王妃自己开口请求,把才出生的婴儿送进宫里。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果然有这个效用?”无尘打了个稽首,恭敬道:“晋王殿下的长子,实在是福泽深厚,确有些效用。”

    王太后默默无言,邵太妃抱着小聪聪的手抖了抖,心生恐惧。张皇后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晋王、晋王妃,你们舍得么?你们便是舍不得,敢直截了当说出来么?

    陛下是你哥哥,也是皇帝。他是君,你是臣。

    晋王温雅说道:“这是犬子的荣幸。今天犬子满月,岳父岳母说好了,要过府探望,不好令两位老人家失望。待明日,我亲送犬子进宫,如何?”

    无尘又打了个稽首,语气依旧谦恭,“这是无量的功德。”

    张皇后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晚一天便一天吧,有什么呢。等这孩子进了宫,无法施起法术……张皇后仿佛看到这娇嫩的、可恶的孩子归了西,而自己小腹渐渐隆起,幸福的怀上了皇太子。

    事情,仿佛是尘埃落定了。

    当晚,宁寿宫大火,从正殿烧起,渐渐蔓延到多处,差一点便烧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太皇太后虽是安然无恙,可却受了极大的惊吓。

    “火怎会从宁寿宫正殿开始烧起?”太皇太后大怒,“是谁惹怒了上天?是谁招来这场灾祸?!”

    ☆、第143章 何鼎

    太皇太后是敬畏天意的。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竟会降临宁寿宫正殿,这是上天在表达愤怒,表达对宁寿宫的谴责。宁寿宫一向慈爱和平,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何至于此?

    皇帝闻讯大惊,匆匆忙忙带人过来,见宁寿宫一片狼藉,宫女、内侍多有烧焦了头发、衣衫的,形容仓惶。太皇太后虽然毫发无伤,却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面色异常憔悴。

    太皇太后是皇帝的亲祖母,自小呵护他、教养他的人,皇帝见此情景,怎能不心痛?皇帝俯伏于地,流泪请罪,“孙儿无能该死,让祖母受惊了。”

    张皇后也随后赶来,陪着皇帝一起跪下。太皇太后疲惫的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不必跪着了,起来吧。是我失德,上天降灾,合该有此一劫。”

    这火,是从天而降的。守夜的宫女看的清清楚楚,一道火柱自天而降,落到正殿屋顶,没多大会儿,正殿便成了一片火海,烈焰升腾。

    太皇太后这话一说,皇帝和张皇后更不敢起来了。太皇太后失德?怎么可能。皇帝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张皇后陪笑道:“祖母,上天降灾缘由甚多,可能只是风水欠佳而已。宫中斋醮也好,祭祀天地也好,总会通意于上天的,您不必太过介怀。”

    太皇太后面沉似水,并不说话。皇帝膝行几步到了太皇太后跟前,抱着太皇太后的腿哭泣,“祖母,全怪孙儿不好,孙儿这便到天坛祭祀……”太皇太后见他情真意切,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皇帝站起来后,眼圈红红的,不停拭泪。

    王 太后和一众太妃们得了信儿,也急忙赶了来,向太皇太后道烦恼。太皇太后被十几名已是人到中年、妆扮素净的太妃们围着,忽觉十分悲凉。这后宫之中,除了张皇 后,连张年轻有朝气的面孔都见不到了啊。太皇太后心头一阵烦燥,命王太后和太妃们各自回宫,王太后等人不敢违拗,唯唯退下。

    宫门才开不久,天色还暗着,晋王便不顾更深露重的来了。“哥哥,小聪聪昨儿个可能吹了风,有些着凉,晚两日再抱他进来可好?”晋王慰问过太皇太后,面带歉疚的对皇帝说道。

    皇帝有些迷糊,“把小聪聪抱进来做甚?”张皇后心里咯登一下,这是怎么了?宁寿宫天降大火,晋王世子着了凉!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的,全聚在一处出事。

    按原来的设想,自己这母仪天下的皇后此时应该踌躇满志的坐在坤宁宫,等着晋王夫妇自觉自愿、满脸陪笑的把孩儿送上门啊。怎么会……怎么会在宁寿宫面对这一片狼藉呢?张皇后心中恨恨。

    “昨儿个无尘道长来设醮场之时,见到晋王世子了。”张皇后硬着头皮说道:“无尘道长法力无边,一眼便看出晋王世子福泽深厚,若能养在坤宁宫,好处不可胜数。晋王夫妇一片忠诚,当即答应献子入宫。”

    皇 帝听了这话,气的心口疼。“献子入宫”?阿原是我亲弟弟,他的心肝宝贝,你定要抢了来不成。你再三提过,我不忍拒绝你,一直推拖。这几日不听你提起,还以 为你转性了呢,谁知竟会越过我,直接向阿原小两口索要。你……你想生儿子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真是可怕。想生儿子,不是该多积阴德么,你却反其道而行 之。

    “不需如此。”皇帝稳稳心神,温声道:“小聪聪是阿原爱子,自然应该由阿原抚养长大,不需送入宫中。”

    张皇后大急。若此时只有她和皇帝,她肯定会嗔怪着开口,逼皇帝收回成命。可是这会儿是在宁寿宫,太皇太后在上头坐着呢,她哪敢冒然往前凑。

    晋王如诗如画的面容中满是犹豫之色,低声说道:“若是小聪聪送进宫,真能令哥哥得子……”

    皇帝微笑,“那,阿原舍得么?”

    晋王跟自己挣扎了许久,小声说了实话,“那,阿原还是舍不得。”

    皇帝伸手拍拍他的肩,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这才是阿原的本色。”一个人不舍得自己的儿子,这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若是为了讨好君主,连亲生儿子也能舍弃,岂不是易牙之类的小人么。

    张皇后越听越着急,可是又不便出言干涉,手心出了汗。

    皇帝安抚过晋王,恭敬的请示太皇太后,“孙儿这便安排祭天事宜,请祖母放心。另外,祖母宫中可令无尘道长设醮坛,以祭告神灵,祈求消灾赐福。”

    面对天降的大火,突如其来的灾祸,皇帝提出的办法,其实是最常见、最适宜的办法。一般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争议之处。可以预见的是,太皇太后会点头,在场的张皇后、晋王,也不会反对。

    这时,有一名宫女站了出来,不知鼓起了多大勇气,颤抖着说道:“陛下,太皇太后殿下,万万不可再用无尘这妖道!宁寿宫这场大火,分明是无尘这妖道招来的!晋王世子生病,也是被无尘害的!”

    她穿着普通宫女的服饰,发角有着被烧的痕迹,平平板板的面容,毫不起眼。这样的宫女被称为“都人”,地位很低,鲜少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她敢在太皇太后等人面前突然发声讲话,已算得上胆子极大了。

    太皇太后等人还没开口,张皇后大怒,“无尘道长法力高深,岂是你能诋毁的?来人,把她拖下去,重重掌嘴!”

    这里是宁寿宫,内侍也好,宫女也好,全部唯太皇太后马首是瞻。见太皇太后稳稳的坐着,并没点头,也便没人动手,那宫女依旧安安生生的站在当地。

    张皇后话出口后才觉出自己的孟浪,忙向太皇太后请罪,“孙媳僭越了。”太皇太后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问那宫女,“你是我宫里的?姓什么叫什么,你方才所说的话,属实么?”

    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叩头,“奴婢是宁寿宫的洒扫宫女,姓何名华,素日里只做粗使活计。奴婢虽粗陋,却知道无尘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道!他在南棉花胡同置有宅子,宅中藏着无数金银财宝,蓄有数十名美女!他吸美女的鲜血,他是吸血鬼!”

    此时天色未明,寒冷凄清,这时听到宫女何华这番话语,不少人背上发凉,战战兢兢。蓄养美女,吸美女的鲜血,这也太吓人了。何华你成心吓死人,是不是?

    张皇后涨红了脸,却听太皇太后依旧不紧不慢的问道:“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你在宫里,他在南棉花胡同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何华恭敬说道:“奴婢在宫中洒扫时听到无尘这妖道跟他徒弟说的。当时奴婢干活儿累了,背靠着大树稍事歇息,这妖道和他一个叫清风的徒弟走过来,说了不少南棉花胡同的阴私之事。无尘居心叵测,他是故意要害宁寿宫,故意要害晋王世子的。”

    张皇后生吞了何华的心都有。无尘怎么可能在宫里不知死活的说这些,眼前这何华分明是受人指使,专门来跟无尘做对的。何华,你好大的胆子。

    张皇后虽然在皇帝面前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可是她再嚣张也知道太皇太后辈份高,地位尊崇,不是她能随意左右的。虽然她这会儿心急如焚,却只能拼命克制自己,不敢流露出来。

    皇帝对无尘这道士倒是有几分信任,一则他确实爱好黄老之术,深信道教;二则无尘是他深爱的张皇后推荐过来的高人,和寻常道士不同。不过,他尊敬太皇太后已是二十多年的习惯,太皇太后在慢慢的、温和的问话,他是不会插嘴的。

    晋王一脸严肃认真的在旁站着,无悲无喜,无波无澜。眼前这一幕一幕,好似跟他毫不相干。

    太皇太后对何华很有耐心,“你的名字,是何华?哪个何,哪个华?”何华恭敬的回道:“无可奈何的何,棠棣之华的华。”

    “你读过书?”太皇太后诧异了。都人,身份是很低的,眼前这女子面貌平平,竟然读过诗书。

    何华眼中含泪,“奴婢原是县令之女。后来,奴婢的父亲一病而亡,母亲也随后去世。叔叔素来无赖,把奴婢兄妹二人卖给了镇守太监。”

    张皇后心头忽起了很不好的感觉。姓何,这丫头姓何!她还有个哥哥,她哥哥,应该也姓何吧?张皇后下死力气看了何华两眼,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果然,太皇太后不知温和问了句什么,何华抬起头,悲愤的说道:“奴婢的哥哥姓何,名鼎,生前曾在御前服侍。”

    何鼎这个名字一出口,太皇太后、皇帝尽皆沉默,张皇后则是白了脸。何鼎,是被张皇后送去锦衣卫治罪的,后来死在锦衣卫狱中。

    什 么罪名?呵呵,张皇后的宝贝弟弟张鹤有一天不知抽什么疯,趁着皇帝不在,坐到皇帝的宝座上耀武扬威,正好被太监何鼎看见了。何鼎有股子牛劲儿,对这位威风 凛凛的国舅爷并不买账,当即喝止了他。张鹤怀恨在心,和张皇后串通,把何鼎弄到锦衣卫施以重刑。何鼎的骨头没有锦衣卫的刑具硬,最终死于锦衣卫之手。

    太监一向是被人看不起的,也是最没气节的一个群体。可是,即便在太监当中,也有人肯坚守正道,为了自己心目中的大义,而付出宝贵的生命。何鼎,就是其中的一位。

    张皇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没留神何鼎还有个妹妹在宫里呢,大意失荆州啊。这何华跟她哥哥一样,都是不怕死的性子,不顾自己的斤两硬要跟在上位的高贵之人做对,自不量力,好不讨厌。

    太皇太后沉默半晌,抬头看向皇帝,“南棉花胡同,是否真如何华所说?”皇帝背上冒汗,深深打了一躬,“孙儿这便命人前去搜捕。”

    张皇后恨的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陛下你真搜捕啊,若是无尘真藏些金银,蓄些美女,你还要追究他不成?这世间之人,有谁不爱黄白之物,有哪个男人不爱美女?

    锦衣卫迅速包围了南棉花胡同的一处宅院。无尘这会儿正在这儿和他才买的美姬嬉戏,手提雪亮长刀的锦衣卫破门而入之时,他被吓的动弹不得。过了会儿,黄黄的液体不断流向地面,不大一会儿,地面上好大一滩水。

    又一个吓尿的,真他妈的没出息!为首的锦衣卫千户轻蔑骂了声,吩咐番役看牢无尘,自己带着人把这宅院前前后后搜了一遍,搜出无数奇珍异宝,以及数十名年方十二三岁的纤弱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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