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嬷嬷笑道:“三姑娘客气了!我今儿来,不过是承大太太的吩咐,有件要紧事要替姑娘办了!”

    蕊心静静等待对方出招。

    尤嬷嬷笑道:“三姑娘前几日落入印月池,大太太担了几日的心,好几夜都没睡好,后来听说你渐渐好起来了,她心里却仍是难受的很,二老爷把妻子儿女交给大太太照应,大太太却没能周全到,也是府里大事小情太多,一时忙不过来。”

    蕊心也笑道:“嬷嬷说笑了,这事与大太太何干?”

    尤嬷嬷继续说道:“今日这事,也是大太太心疼姑娘的意思,姑娘屋里这两个大丫鬟,很不懂事,竟叫三姑娘吃了这样的亏,大太太已经挑了两个好的,日后就叫她们贴身伏侍姑娘,樱桃和荔枝两个,既犯下这样的过错,合该打一顿卖了,还请姑娘这就把她们的身契拿出来,交给奴婢,奴婢也好向大太太交差。”

    说着,又把带来的两个丫头介绍一番,果然就是先前樱桃提过的,平氏心腹的姻亲。

    谢蕊心终于领教到了,原来平氏就是这样拿捏人的,张口就要卖她的贴身丫鬟,开口就向她要身契,还要打着关心爱护晚辈的旗号。

    蕊心毕竟还没有彻底摸清侯府底细,便有心要与尤嬷嬷多过两招,也好多探探虚实,因笑道:“这恐怕有些难了,丫头们的身契,都在父亲的外书房里,岂是我可以想拿就拿的?”

    尤嬷嬷一时咬牙,心道这个谢墀也真是厉害,知道二太太是个顶不起来的,临走时只将外书房交给他的一房心腹奴才去管,平氏曾经想要找人渗透到外书房,却不想踢到了铁板上,二老爷安排的这一房奴才极是忠心,且能力不凡,把外书房看的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尤嬷嬷听蕊心不愿交出身契,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三姑娘说的是,只是这两个丫头着实该罚,还请姑娘叫奴婢带了她们去,交给大太太j□j一番才是。”

    这下樱桃和荔枝都慌了,若不是蕊心事先交待过她俩,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说话,她俩早就忍不住磕头求饶了。

    蕊心目光轻轻划过尤嬷嬷一张老脸,笑道:“丫头有错,我自会j□j她们,若是这点子小事都要麻烦大伯母代劳,知道的,说大伯母关心晚辈,不知道的,还只当是伯母插手侄女屋里的事儿呢!”

    谢蕊心毕竟是有亲娘在的,当家的伯母插手侄女屋里的事儿,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尤嬷嬷脸上当时就有些挂不住,不知为何一向好脾气的三姑娘,今日竟然如此有主意。谢蕊心看着尤嬷嬷犹豫,便知这平氏也是个爱惜羽毛的,即便做坏事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本以为是极容易的一趟差事,若是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被三姑娘撅回去,铁定要挨大太太骂的,尤嬷嬷想了一想,笑道:“姑娘要自己j□j屋里人,本是好事,只是您到底是姑娘家,脸皮嫩,只怕要劳心费力,咱们侯府的小姐,哪里能受这份委屈呢?还是交给大太太管教的好。”

    蕊心暗道这老太太实在没眼色,难道是对先前的谢蕊心多年形成的刻板印象?蕊心不再如方才一般温婉,快语道:“连几个屋里人都辖制不了,传出去才真正叫人说侯府教女无方呢!”

    尤嬷嬷见蕊心脸上已现不耐,知道今儿来得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也不能将人原封不动的领回去,当初她借着给三姑娘挑丫头的名号,可是收了这两个丫头家里不少的礼呢!

    尤嬷嬷赔笑道:“姑娘这话,奴才回去一定禀报给大太太。”一面说,一面抬头看蕊心脸色,以往只要在谢蕊心面前一提起平氏,立时就能收服了,可今日的谢蕊心脸上不辩喜怒,尤嬷嬷也不知道她到底想的什么,只得说下去,“只是这两个丫头,是大太太心疼姑娘的一番心意,还请姑娘留在身边,这也是大太太的恩典,姑娘领了,也是对大太太的孝顺!”

    尤嬷嬷倒是想看一看,这位三姑娘敢不敢得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没想到蕊心微微一笑,道:“大伯母的恩典,我是极愿意领的。可是府里的规矩是,每位姑娘除了贴身掌管钗钏盥沐的大丫鬟,另有四个洒扫房屋来往役使的小丫头,难道我只顾着自己受用,就要害大伯母坏了规矩,若传扬出去,就是往后在姐妹们面前,我还有什么脸面?”

    没想到三姑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用规矩礼法压制住了她,尤嬷嬷无法,红着一张老脸,站起来,赌气道:“姑娘这么说,奴婢不敢回嘴,我回去告诉大太太去!”

    蕊心连句“好走不送”也懒得说,斜着眼睛哼着小曲,只管坐到窗下拿起绣花绷子绣起叶子来。

    孟冰前世可是捉不动针,拿不起线的,穿来之后为了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主动向樱桃学针线,樱桃惊讶:“姑娘先前已经学过这些了呀!”

    蕊心拍了拍脑袋,笑道:“我自从落水之后,忘了许多事,,原先学的东西也忘了一些,想来要慢慢恢复一阵子才能行。”

    樱桃深信不疑,也就一点点从最简单的针法教她学起。

    尤嬷嬷从蕊心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去,回到屋里,把在涵芬榭受的冷遇一五一十都说给了平氏,平氏正带着两个丫头看账本子,听了,扬起脸来,一皱眉,“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竟这样不受教!”

    尤嬷嬷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为难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三姑娘好像……好像跟往日不大一样!”

    平氏放下账本子,支腮道:“这事情透着蹊跷,背后一定有鬼,”说着,指着尤嬷嬷问,“你觉得今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尤嬷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冥思苦想半日,终于一拍大腿道:“哎呀!奴婢想起来了,樱桃和荔枝那两个小蹄子,听见说要撵她们出去,也不哭闹求饶,还只管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好像不干她们的事一样。”

    平氏捏紧的拳头往紫檀束腰透雕云纹案上一捶,恨恨道:“必定是这两个小蹄子挑唆的!二房那位姑娘跟她那个娘是一路货,都是耳朵根子软,一定是她们事先听了信儿去,怕自己被撵出去,日日夜夜地挑唆主子!”

    尤嬷嬷附和道:“必定如此,我说今儿三姑娘怎么丁是丁,卯是卯,忽然明白起来了!”

    平氏瞪了尤嬷嬷一眼,尤嬷嬷遂住了嘴,平氏切齿道:“也怪咱们太大意了,只想着她是个好对付的,选丫头的时候也没太捂着盖着,如今想来,必定是事先传了风声出去,才叫那两个小蹄子有机可乘!”

    尤嬷嬷见四下无人,又悄悄对平氏说:“奴婢今儿还听见一桩事,五姑娘看上了三姑娘的一副头面,跟三姑娘要,讨了好大一个没脸,听说五姑娘现在还在哭呢!”

    第5章 平氏的如意算盘

    平氏抬头道:“哦?有这回事?到是稀奇了!”又想了想,冷笑道:“洪姨娘是我娘家表妹,樱桃和荔枝这两个小娼妇不敢对着我来,自然要挑唆着主子,叫五姑娘吃排头,真是反了天了!”平氏越想越气,账本子蘸到了砚台里,污了一大块,都没觉出来。

    尤嬷嬷继续添油加醋:“大太太说得极是,如今园子里头这些女孩子们,仗着自己的主子,一个个像受了诰封似的,她们自己倒成了千金小姐了,大太太您当家,可不能反叫她们爬到主子头上去。”

    平氏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丫头了,你随我去,今儿不把樱桃和荔枝撵出去,我也别当这个家了。”

    尤嬷嬷正要乐颠颠地随平氏重新杀回涵芬榭,忽然二门上小厮来通传,说恪王府的长史来了,平氏不敢怠慢,忙亲自迎了进来。

    原来是谢明心听说蕊心大好了,叫锦心和蕊心明日过府一叙。

    送走了长史,平氏却黑下脸来,也不提去涵芬榭的事,尤嬷嬷长年伺侯在平氏身边,深知主子心意,当下便小心问道:“大太太可是为表舅老爷的事担心么?”

    平氏郁郁地坐下,喝了尤嬷嬷倒来的一口温茶,道:“二房那丫头百无一用,不过为着有个能干的爹,竟比锦心这个嫡亲妹子还入王妃的眼,哼,可见大丫头也是个拜高踩低的——表弟若想得那个职位,少不得还要叫二房那位去说。”

    平氏算是谢明心的继母,只是从平氏踏进长宁侯府的那一日起,谢明心就没叫这位继母消停过。

    母女不和的原因,在平氏看来无非是谢明心瞧不起她的出身,平氏是承阳伯的庶长女,平氏的姨娘刘氏宠冠后宅,平氏在娘家时,也极得父亲承阳伯的看重,因此才得以高嫁,虽是填房,却也是正经的侯夫人,只是元配卢氏前头留下一子一女,长宁侯又没有弟弟那般能干,整日只知吟诗作赋,还颇爱红袖添香的雅事,标准的月光族,平氏就是拼了命去攒,也不及二房阔气。

    最叫平氏眼红的是,承阳伯府庶女的嫁妆,与肃国公府嫡女的嫁妆,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每当她看到杨氏的铺子庄子收入的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平氏就要好几天吃不下饭去,若这样下去,早晚锦心出嫁时的嫁妆会有多么寒酸,只怕连蕊心的一根手指头也不能比。

    平氏不甘心,所以她用尽了手段从杨氏那里挖墙角,只要谢墀不在身边,杨氏的嫁妆就可以任她摆布,以后等她把铺子庄子的人全部换成自己的,就算谢墀回来,杨氏也很难收复失地了。

    平氏沉思半日,对尤嬷嬷道:“表弟的仕途要紧,先办完了这件大事,那去处置那两个小蹄子不迟!”

    尤嬷嬷向来惟平氏之命是从,只是迟疑道:“叫三姑娘去说,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今才出了这一件事,万一三姑娘有所推辞……”

    平氏抚一抚鬓边一支银质镶珠钗,笑道:“三丫头你还不知道么?经不得人两句好话,也就软活了!”

    平氏踌蹰满志地笑了。

    堆秀阁里,丽心正趴在青檀小几上哭得昏天黑地,洪姨娘在一边心疼地哄着,一边不停咒骂谢蕊心。

    看到女儿悲伤不减,洪姨娘急得团团转,劝道:“五姑娘仔细哭坏了身子,不就是一副破头面,她不给,姨娘明儿攒银子叫人给你买更好的去!”

    丽心抬头道:“买?你上哪儿买去,恪王妃赐下来的东西,都是宫里上用的,等闲首饰铺子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说着,抹一抹泪,道,“她不给也就罢了,凭什么明里暗里笑话我是姨娘养的?恪王妃每回赏衣裳首饰,一颗心也是偏着长着,大房里那个通房养的四姑娘,得的东西还比我好些。”

    说谢素心得的东西比她好,还真是说得……呃,没错。谢明心一向怜惜这位庶妹,即使出嫁了,也时常关照,明心的逻辑是,同为庶出,素心与明心是亲姐妹,丽心只是堂姐妹,自然要分出亲疏来,所以丽心童鞋觉得很委屈。

    洪姨娘为女儿擦着眼泪,恨声道:“恪王妃与大太太不好,难免迁怒到你身上,唉,说来说去,都是姨娘连累了你,不过女儿你也别委屈了,姨娘听说,眼下你大伯母要叫三姑娘去办一件事。”

    丽心眼睛一亮,问道:“什么事?”

    洪姨娘在女儿耳边低语几句,笑道:“你说说,要是她在恪王妃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可不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上一回你大姐姐就为这事有些不快,这要是再来一回,到时候不光恪王妃恼她,连二老爷回来也必然生了她的气,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倚仗?”

    丽心转悲为喜,仿佛看到了谢蕊心倒霉的情景,不过她又有点忧虑,问道:“大伯母叫她这样做,谢蕊心就一定会听么?万一她像今日对我这样……”

    洪姨娘打保票道:“方才我在园子里碰着大太太了,大太太都跟我说了,不过是那两个小蹄子挑唆的,三姑娘那人你还不知道么,最是好拿捏的,再说,你大伯母还有杀手锏,叫她不得不惟命是从!”

    哦丽心童鞋表示相当期待!

    花木葳蕤的阳春,涵芬榭推窗望去,一湖碧水衬着三春桃李,畅人心怀。

    蕊心拿着剪子绞一块红绸子,一面跟樱桃说着话,她现在已经把长宁侯府的人物关系理得差不多了,就连长宁侯府的要紧的亲眷,也记得差不多了,起码往后再提起什么人,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至于日常礼仪方面,她早就想好了,就以落入印月池忘了许多事为借口,叫樱桃把家常的规矩再教一遍,孟冰学东西还是挺快的,纵然往后再出一丝半点的疏漏,凭她在培训中心多年磨练出来的机变,也能不着痕迹地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平氏派头十足地来了。

    蕊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伯母,只见她三十几岁的年纪,中人之姿,只两弯吊梢眉毛显得别有风韵,穿着深杏色挑金丝的如意纹褙子,露出绛色细褶马面裙,头光面净,头上别着两根翠玉簪子,一朵蓝宝珠花,除了鬓边已经微微露出几丝儿白发,整个人却很是精神。

    蕊心见尤嬷嬷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再不犹豫,施礼道:“大伯母来了!”

    平氏点点头,微笑道过来拉了蕊心的手,笑道:“听说侄女儿大好了,我欢喜得了不得,这不,才瞧完了账本子,就急着过来看你了!”

    蕊心笑道:“多谢大伯母关心!” 一面让座上茶。

    平氏喝了一口茶,笑道:“侄女儿虽然好了,可是也得再小心调养一阵子,不可留下病根儿。”

    蕊心道:“是。”

    平氏笑道:“前日你郑家姨妈送来两支极好的鹿茸,补身子是最好的,回头我叫人给你送来。”

    孟冰心想,鹿茸?吃多了会流鼻血耶!她就曾经因为狂补鹿茸半夜三更血溅公寓,不过平氏既要给,她也不能不收,不过蕊心琢磨着,樱桃和荔枝的事儿还没完呢,这不会是先礼后兵的节奏吧。

    果然平氏很快就步入正题了,笑道:“你大姐姐也十分挂念你,明儿召你和锦心过府一叙呢。”

    蕊心小心肝儿一颤,尽管她早已听说了这位大姐姐,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可是去见真人版的,她表示还是有压力滴。

    平氏哪知道蕊心这些想法,又笑道:“明儿正好趁着去见你大姐姐的空儿,把你姨妈托付的那件事在你大姐姐面前提一提吧,”平氏攥着蕊心的手就紧了一紧,“务必要叫你大姐姐应承下来!”

    应承什么呀!蕊心茫然,只得拍着脑门笑道:“哪一位姨妈是陶家的,还是喻家的,大伯母说的,我竟不记得了。”

    谢蕊心的母亲杨氏的姐妹,一位嫁给了喻家,一位嫁给了陶家,平氏说的当然不是不是肃国公家的亲戚。平氏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一变,她整饬了精神,笑道:“是你灌家姨妈的大儿子求宫廷侍卫的事。”

    蕊心明白了,平氏若不提这位姨妈,蕊心兴许还想不起来呢,平氏娘家的姐妹虽多,只这一位妹子,算是个人物。

    原来平氏有一位一母所生的娘家妹子,嫁给宣府指挥同知的庶子,公公死后,又分了家,丈夫也没有个正经差事,家里渐渐落魄,这位妹子闲来无事,时常地进侯府来与平氏说话儿,竟比承阳伯家的嫡女还入平氏的眼,照樱桃的话说,这位灌姨妈在长宁侯府,俨然拿着一副正经主子的款儿,竟比长宁侯府嫁出去的几位正经姑奶奶来得还勤,众人畏惧平氏,也不敢说什么。

    灌姨妈长了一张巧嘴,极会奉承平氏,平氏也乐得在妹子面前显显自己能耐,便时常地接济妹子。

    蕊心深刻怀疑杨氏的嫁妆,也流入了灌姨妈的口袋。

    蕊心心里的的小算盘打得哗啦啦响,平氏提出叫蕊心去谢明心面前求这个人情,至少说明三点,其一,平氏与明心不和;其二,蕊心还是很得明心这位堂姐的青眼的;其三,恐怕谢锦心这位嫡亲妹子在恪王妃面前也是说不上话的,不然平氏何必舍近求远。

    所以蕊心打算调戏一下平氏,就低眉笑道:“论起来,二姐姐是大姐姐的嫡亲妹子,倒比侄女儿更近些。”

    平氏一愣,往日这位侄女一直对在明心面前更得脸而沾沾自喜,平氏虽然眼红,但是因势利导地赞她几句,蕊心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平氏叫她去求谢明心什么事,她都会出面去求,今日怎么反倒谦逊起来了?对,必定是要听几句奉承才行的。

    平氏嘻嘻一笑,道:“侄女不是不知道,你二姐姐笨嘴拙舌的,哪有你一半的灵巧?更何况侄女身上还有二老爷的面子,锦心哪有这个福气?”

    这事又与父亲何干?蕊心笑问道:“大伯母总说父亲有面子,只是侄女至今还是想不透彻,还请大伯母给侄女儿解说解说。”她得慢慢套出平氏的实话。

    平氏着急外甥的差事,就连忙给蕊心解释说:“恪王爷交往的人里头,有许多都是江南的盐商,没有你二老爷照应着,哪能这般顺风顺水?恪郡王府又哪里来的那份儿富贵?”

    蕊心明白了,王爷们虽是皇帝的儿子,可皇上生了那么多儿子,也不能把国库搬来都给了儿子们,所以,即使这些天潢贵胄,想要财源滚滚,也是要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

    官商结合,自古有之,只要不做得太离谱,一般来说都能做到双赢。

    看起来恪郡王就结交了这样一些朋友,而谢墀与恪郡王就是这样的互惠互利的关系。怪不得平氏要借蕊心的面子呢!

    可是蕊心也明白,恪郡王再用得着谢家,也是皇家血脉,若不是因为与谢墀的姻亲关系,只怕想要巴结恪郡王的官员还排不上队呢!若是谢墀确有难处,求恪郡王办事也就罢了,如今为了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弟,叫蕊心去支付父亲积攒的人情支票,岂有此理!

    平氏见蕊心不语,面上笑意淡了淡,道:“当初二老爷外放做官,乔姨娘那个狐媚子抢着要去,到底还是我做了坏人,做主拦下了她的,到底只到寿姨娘跟着去了,不然,若叫你母亲出头,岂不又要担一个嫉妒的名声,”又低了低声音,“你也知道,寿姨娘自从上次小产之后,伤了身子,连大夫都说她子嗣上艰难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着你和你娘?大伯母若不是顾着妯娌情分,把乔姨娘送了去,到时候二老爷回来,还认不认得你们娘儿几个都难说呢!”

    真实的情况是,平氏叫一个不能生育的姨娘去随谢墀外放,并不是发了慈悲之心,而是她对这位小叔子实在没有任何好感,巴不得他子嗣越少越好。

    以前平氏只要一提这事,谢蕊心就会满脸惊慌,求平氏不要放乔姨娘过去,可今日蕊心却镇定的很,笑道:“其实大伯母送乔姨娘过去也没什么,连应嬷嬷一起带上,父亲身边也能多一个姨娘伺侯呢!”

    平氏抽了口冷气,心想这丫头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乔姨娘是杨氏的陪嫁丫头抬的姨娘,那身契还在杨氏手里呢,何况杨氏已经生了两个嫡子,完全有权利命令乔姨娘喝避子汤,而应嬷嬷就是专司为侯府中的姨娘通房熬避子汤的。

    平氏见降不住她,只得再说软话:“侄女儿在你大姐姐那里一向面子大,你这一说,这事再没有不成的了,他日你表弟发达了,总不会忘了你这个表姐的恩德!”

    谁认识这种外四路的表弟!蕊心暗暗咒骂着,脸上却笑盈盈道:“大姐姐虽看重我,可也要看是什么事儿!内廷侍卫这样的差事谁不抢?若是大姐姐觉得难办,驳了我,侄女儿的脸可往哪里搁?”

    平氏听她有活口,更是欢喜,笑道:“侄女儿别怕,我来教你怎么说,你要这么说了,你大姐姐一定答应帮忙!”说着,平氏竟上前如此这般地教蕊心如何在明心面前说话。

    听着听着,蕊心就禁不住冷笑,还真是拿她当包子了!既然平氏打不着秋风不肯罢休,倒不如将计就计,所以蕊心一边虚心地听着,嘴角却渐渐显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第6章 扬刀立威

    翌日一早,长宁侯府的家人就在二门上套上两辆大车,专为伺侯两位姑娘去恪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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