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含泪道:“康亲王的心思捉摸不透,可蒋贵妃那副蛇蝎心肠,难道王爷不知道?这些年她害了多少人!”

    英亲王握着的双拳紧了一紧,烛火在他的皱着的眉心倏地一跳。

    恪亲王沉思道:“太子虽然被囚,但太子一系的实力尚在,他们一时半刻……也……”如果皇长子真的做了太子,其实他也没有自信。

    明心苦口道:“王爷难道不记得,当年她是怎样把李淑妃的娘家抄家流放的?蒋贵妃一时半刻是不能置咱们于死地,可是日子久了,说句不敬的话,父皇百年之后,谁来保护咱们?到时候不止亲王府难以立足,只怕长宁侯府也会被我这个不孝女儿拖累!”明心哀哀地哭起来,当初恪亲王求娶明心,就是因为长宁侯和襄阳侯在朝廷中的地位,他还曾信誓旦旦的向谢坚谢墀保证过,只要有他在,一定会保得长宁侯府的荣华富贵。

    恪亲王语塞,明心还在那里啜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弟弟妹妹们都还未成人,若一旦有变,她们该怎么办呢?”

    “那么——我娶严家小姐!”英亲王宁和平静地说,恪亲王一怔,立即道:“九弟,你先别急,此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英亲王道:“六哥已经想了几日了,若有办法,早该想出来了,这次太子惹的麻烦太大,此时不破釜沉舟,咱们兄弟这些年来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再说,不就是娶一个女人吗?周皇后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这点牺牲又算什么?”

    恪亲王道:“可是严如珂飞扬跋扈,九弟若娶了她,只怕要受她欺凌!”

    英亲王面沉如水,道:“暂时是要受些气,不过咱们兄弟也不会一辈子不得志!到时候她若恪守妇道,我自然会善待于她,若是她有歪心邪念,不是还有礼法规矩约束吗?”

    明心突然站起来,走到英亲王面前,扑通跪下了,英亲王惊惶道:“六嫂使不得。”

    明心两弯动人的双目满含歉疚,“九弟受委屈了,王爷和我……还有我们长宁侯府,都会铭记九弟大恩!”

    英亲王看着明心世事洞明的玄色瞳仁,讷讷道:“六嫂……”

    严如珂认为,功夫不负有心人。皇帝才从临华行宫回来,就派礼部的人前去知会严首辅,愿为九皇子娶严家小姐为嫡妃。不久,赐婚圣旨就下来了。严首辅也很高兴,他生了嫡庶五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爱得眼珠子似的,严如珂要天上的月亮,他绝对不能摘星星下来。偏偏这女儿相中了皇子,这可不是说要就要的,没想到峰回路转,九皇子竟自愿求娶了。

    严首辅也明白九皇子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求娶他的女儿,但他行走官场多年,这种事见的多了,世家大族的婚姻,多是利益交换,就连金枝玉叶的公主,有时都免不了成为皇帝笼络大臣的手段。何况严如珂倾心英亲王已久,如今心愿得偿,严首辅觉得这门婚事一点问题也没有。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这样一来,严首辅就不能像原来一样,在夺嫡斗争中走中间路线了,必须与蒋贵妃一派划清界限,因为荆郡王府与蒋贵妃有夹缠不清的关系,严首辅还特地暗示儿媳,叫荆郡王与康亲王各走各路。

    荆郡王那里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禧贵嫔降为采女幽居后,他更没什么可被蒋贵妃制约的地方了。

    于是严首辅联合朝臣门生,向皇帝进谏,请封恪亲王为太子。当然,作为准岳父,严首辅其实更想捧英亲王的,只是他很了解女儿的脾气,无法想像严如珂面对三宫六院的女人会怎样疯狂地发飙,严如珂只做个亲王嫡妃,日子还能过得清净些。

    由于严首辅的加入,拥长子派的声音就小了很多,不过皇帝还拿不定主意,毕竟蒋贵妃是他宠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康亲王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儿子,虽然能力不及恪亲王……不过作为丈夫和父亲,皇帝总是有私心的。

    就在这时,九嫔之一的严昭容挖出了蒋贵妃指使太医宫人害嫔妃小产的铁证,蒋贵妃这些年做这种事做得多了,随便就可以挖出点证据来,只不过没人敢挖而已,严昭容却不怕,她是严首辅的同族侄女,况且她早就看蒋贵妃专宠很不顺眼了。

    铁证在前,皇帝不能不做出点表示,蒋贵妃被降为嫔,禁足寝宫。这下皇长子彻底失了势,皇帝见大局已定,也就打消了册立长子的念头,于建宁二十一年正月初十立贤妃所出之皇六子思治为太子,嫡妃谢氏为太子妃,长子封为怡郡王。

    恪亲王一人得道,长宁侯府顿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谢坚这个只知吟诗作画的闲散侯爷,被赐予文华殿大学士,当然这一点都不影响长宁侯府继续过他的散漫生活,因为文华殿大学士本就是个虚衔。谢坚的亡妻卢氏,活着的时候没能跟着丈夫夫贵妻荣,如今却由女儿为她挣来了三品淑人的诰命。

    真正影响到谢家现实生活的,还是谢墀被任命为江浙总督,谢圳也由永州司马迁为泉州知府,谢子昀做了兵部武选司的正五品郎中,武选司的差事肥得流油,多少世家子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弄到,要说谢昀比他老爹强多了,升了官还不忘上表朝廷,请封嫡母秦氏为七品宜人,生母为八品安人。

    杨氏更是趁着这阵东风,把谢子晟的亲事定了下来,订的是卫国公和山阴长公主的嫡女——和嘉县主许氏,只等谢子晟春闱结束之后,就操办婚事。

    这样群情激昂的热烈气氛里,长宁侯府只有一个人很糟心!

    锦心紧紧攥着一根尺来长的红木戒尺,恶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下的一个穿淡红衫子的小丫头,那丫头满脸是泪,磕头如捣蒜,边哭边求告道:“姑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是……是刘公子先来找奴婢的!”

    “不要脸的小娼妇,你不在外头浪,他能找上你?侯府里这么多丫鬟媳妇,难道你长得赛过潘金莲?”锦心手起戒尺落,那丫头躲闪着疼得直叫。

    锦心一阵大脑缺氧,几天前,她的贴身丫鬟水晶悄悄告诉她,院儿里的二等小丫头玛瑙没事总往小青烟巷跑,锦心叫水晶盯着她,果然没过多久,就截获了玛瑙约刘世凌去幽云馆相会的信,原来二人早已暗通款曲半年有余了,刘世凌甚至还答应以后纳她作姨娘。

    锦心咬牙,为什么总是她的丫鬟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那一年才处置了个赤金,叫她在侯府姐妹面前好大一阵儿抬不起头来,如今平氏不在了,她的地位本来就大不如前,这个小娼妇还要来给她添乱?想到这里,锦心又是几下戒尺,另一个大丫鬟白玉有眼色,忙过来劝道:“姑娘仔细手疼,您要出气,只叫奴婢们代劳就是了!”说着,才慢慢拿过锦心手里的戒尺。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沈云飞自从与她换了庚贴,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她记得很清楚,就是那次在鉴湖巧遇沈云飞之后,宣城侯府才说两人八字不合,对亲事冷淡下来的,其实谁都知道,如果换了庚贴再说八字不合,不过是要为退亲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退亲的缘故有很多,宣城侯府不说,长宁侯府也不能上赶着去问的,但平氏和锦心都相中了这门亲事,执意不肯退,沈家倒也没有强逼,只是不阴不阳地耽搁了这些时日。

    锦心认为,沈家之所以突然不满意这桩婚事,无非就是因为看见了锦心的丫鬟行止不端,进而对小姐的人品产生了怀疑,所以锦心才会对玛瑙的行为痛恨之极。

    在锦心面临退亲危机的时候,她的丫鬟们却一个个成为别人追求的香饽饽,这……这也太伤自尊了吧!

    锦心看着玛瑙那双泪盈盈地桃花眼,活脱脱一副勾人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拔下头上一支一寸多长的银耳挖子,一边戳一边切齿道:“小娼妇,叫你再到外头卖弄风骚……”

    玛瑙哭得跟杀猪似的,捂着嘴求饶,嘴唇手背上早已被戳出了几十个血珠子。

    白玉跪下劝道:“姑娘且消消气,玛瑙有错是该打,姑娘何必亲自动手呢?若传扬出去,只怕会生出些流言来!”

    白玉的话正中锦心下怀,可是玛瑙又实在可恨,反正玛瑙是平氏的陪房的女儿,锦心可以自由处置,她想了想,突然嘴角浮起一抹恶毒的微笑,说:“你不是想男人吗?我就承全你,水晶,把她的身契拿出来,卖到窑子里去。”

    玛瑙哭喊得比方才更响了。水晶和白玉也吓了一跳。玛瑙抓住锦心的脚腕子,求饶道:“求姑娘开恩,我有绝密的事向姑娘说——是关于三姑娘!”

    锦心忽然瞪大眼睛,问道:“什么事?”

    玛瑙忙揩干了泪痕,压公子私:”是……三姑娘,她脚踩两只船,二太太明明想把她许给宋家,她还与沈大l‘,道会低侧匕户当色已曰作者有话要说:太伤自尊了~??户勺j户l曰口曰口勺曰护曰护曰月吸j

    第54章 锦心的毒计

    侯府下人都不知道蕊心与宋珩换庚贴的事,只知道杨氏待宋珩十分热情,心思通透地早猜出侯府定是与令国公府有结亲之意,玛瑙也不知道沈云飞与锦心换了庚贴,她只知道二姑娘恨三姑娘恨得牙痒痒,一定对有关三姑娘的八卦绯闻感兴趣。

    这一下不啻睛天霹雳,锦心一下攥住玛瑙绣着蔓草的交领,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蕊心跟沈大公子怎么了?”

    见锦心对这个八卦来了兴趣,玛瑙略略松了口气,说道:“去临华行宫的路上,三姑娘说她为躲山贼藏进了山洞里,其实……奴婢亲眼看见,是沈大公子救她出去的。”

    锦心一下瘫倒在椅子里,她早就觉得蕊心混乱之中自己躲进山洞又全手全脚的回来十分可疑,不过事不关己,她也没往深处想,玛瑙这样一说,沈云飞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也就有了解释,为什么沈家忽然热情地来提亲,为什么换了庚贴又想要反悔,当初平氏和锦心还以为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原来压根儿就是沈云飞不知哪个关节弄错了,她成了假凤虚凰。

    原来他从一开始看中的就是蕊心那个死丫头,一团冷冽的气息从锦心胸中升腾起来,化为唇边森森的笑意,锦心道:“好丫头,多亏你提醒我啊!看来窑子那种地方确实辱没了你,”玛瑙正待谢恩,锦心却突然吩咐白玉道,“把她捆起来,先关进柴房,过几天——”锦心一张俏脸凑到玛瑙面前,笑意嫣然如花,“把她送到教坊司去。”

    这回玛瑙直接昏死过去了,教坊司隶属礼部,名义上是官办的礼乐机构,但其中蓄养着许多妓女,这些人中除了自愿卖身的,大部分都是没为官奴的人,不过是侍候的客人身份高贵些而已。

    玛瑙被拖了出去,锦心气恼未消,水晶替她抚着胸口顺气,锦心切齿道:“一个两个都是这么贱!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我就叫她身败名裂!”

    水晶不禁一哆嗦,问道:“姑娘说什么?”

    锦心想了想,问道:“三姑娘还是每日去印月堂练什么剑吗?”

    水晶道:“应该……是吧!我们跟涵芬榭的人也不怎么走动。”

    锦心一把推开她,骂道:“蠢货!”

    水晶低头一声不吭,锦心想了想,道:“玛瑙的事,不许再叫旁人知道——你去把玻璃叫来,我有事吩咐她。”

    水晶奇怪,那个玻璃没头没脑的,馆娃阁的差事轻易不派给她,不知道锦心叫她来做什么。

    锦心冷哼一声,笑道:“刘世凌碰着个侯府的二等丫头都跟馋猫似的,若是见了侯府的嫡出小姐,还不要立即海誓山盟地娶回家去啊!”越想越开心,又对水晶道,“你去给沈云飞捎句话。”说完,附在水晶耳边说了几句,水晶大惊道:“姑娘,这……”

    锦心道:“少废话,照我说的做。”

    大概是锦心的怨念气场太强了,杨氏这几天心里也不大自在,当初她因为沈家与锦心的事没个结果,一直拖着蕊心的亲事,原想等秋闺过后替蕊心订亲的,朝廷中又起了夺嫡之争,耽搁了这些时日,等她想要替蕊心订亲的时候,宋珩却又对这门亲事冷淡下来,一会儿说春闱在即无心亲事,一会儿又说考不中功名不成亲,杨氏也有点后悔,当时太顾及平氏母女的心情,其实锦心的亲事遇到麻烦跟蕊心订不订亲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杨氏把她的悔意说给蕊心听的时候,蕊心却不以为意,“姻缘本是天注定,宋珩若是不满意这桩亲事,也不必强求。”

    杨氏却有了些儿恼意,道:“他就是不同意,也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倒显得咱们长宁侯府的女孩儿嫁不出去了呢!一个两个都想要退庚贴!”

    蕊心遂笑着安慰她道:“母亲别想这些了,长宁侯府的姑娘,自然都不愁嫁的!”

    这时樱桃进来,回禀道:“印月堂收拾好了,姑娘可以去练剑了!”

    自从上回路遇山贼,蕊心觉得不学点儿女子防身术什么的还是不大安全,正好涵芬榭里有位粗使嬷嬷,家里过去就是街头卖艺的,蕊心找了本剑谱,又叫嬷嬷指点了几下,她就练起来了。

    涵芬榭没有宽敞的屋子,印月堂虽然也不大,但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里头的东西都快搬空了,也就显得特别空,蕊心就选中了那里,作为练剑的地方。

    素心用了晚膳,在园子里溜达着消食,照进侯府的斜阳,恋恋不舍地一点一点隐入远方山峦,落日的余晖薄薄地敷了一层,向阳处是朱红,背阴处为赤紫,绚烂至极,把才开的春花都比下去了。

    素心笑道:“折几枝碧桃回去插瓶吧!”

    芭蕉答应着,道:“太湖石那边的花开得好,我去那里折几枝来!”

    素心道:“去吧,小心些。”

    主仆二人说着话,一路走到了太湖石旁,冷不丁却从大石头后面窜出个人来,素心一看,原来是个小丫头在小解,见着素心,吓得面色死灰,拔腿就跑,芭蕉厉声道:“回来!见了姑娘不行礼就跑,你眼里还有主子吗?”

    那小丫头又一步一迟疑地走回来,行礼道:“四姑娘。”

    芭蕉认得她,是二姑娘屋里的二等小丫头玻璃,平素二姑娘没少欺负四姑娘,芭蕉见着馆娃阁的人不免恨屋及乌,当下肃一肃面孔,质问道:“你赶着投胎去吗?鬼鬼祟祟地,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玻璃闻言惊惶失措,连连摇手道:“不……不,芭蕉姐姐,没……没什么事!”

    芭蕉原本只想找茬训斥她两句,见玻璃这个光景,倒像是真有什么事似的,她有心要拿住玻璃些错处,好叫二姑娘脸上难看,就咬住了不松口道:“这个时候你不在馆娃阁侍候,在园子里乱跑什么?这条路可是通着角门的,出了角门,就是小青烟巷,待我把此事禀报大奶奶,把你撵出去……”

    没等芭蕉说完,玻璃先就怂了,她去小青烟巷办的事本来就是不能见光的,又不巧被素心抓了个正着,玻璃胆小,磕头道:“四姑娘和姐姐饶了我吧,这都是二姑娘的吩咐。”

    说着,把锦心要她做的事全吐了出来,原来锦心叫她去小青烟巷给刘世凌送一封信,素心拆开书信一看,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是锦心屋里的玛瑙约刘世凌酉时三刻去印月堂相会,但是素心绝不会相信锦心真的会替一个下人送信约会,酉时三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酉时三刻的时候,在印月堂的应该是蕊心。

    雪白的笺子攥在手心里,素心徘徊了半日,才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再给你一封信,你给刘世凌送去,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二姑娘也不会怪罪于你,你若是敢说出去,到时候只怕要连你一起打死,记住!”

    玻璃吓得一捂嘴,指天赌咒道:“我不说,不说!”她并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是素心平日对下人十分宽和,既然素心说不会让二姑娘怪罪她,想必就没什么,那就照着四姑娘的话做呗!玻璃平时就是傻呵呵的,锦心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傻子更安全,才叫她去送信的,可是没想到玻璃对她傻,也对别人傻,被芭蕉吓唬了几句,就把锦心吩咐的事揭了个底儿掉。

    芭蕉回了落月轩,见素心还在东青釉莲花灯下愣神,绣了一半的荷包一针也没动,她一向得素心看重,就问道:“姑娘,既然是二姑娘想陷害三姑娘,你何不把信交到二太太手里,不然交到大奶奶手里也行啊!”

    素心眸色深沉,道:“这样二姐姐就会背上一个陷害姐妹的名声,事后论起来,就成了我害她身败名裂了!”

    芭蕉一撇嘴,嘟囔道:“那不也是她活该吗?”

    素心摇头道:“你啊,做事太不想后果!二姐姐的名声坏了,我们姐妹脸上又有什么光?再说玛瑙现在就在二姐姐手里,到时候她如果将玛瑙灭了口,一口咬定那就是玛瑙捎给刘世凌的信,又该怎么办?”

    芭蕉蹙眉道:“那……只怕也没人信二姑娘,大太太得罪了那么多人,我看就连大老爷现在都对二姑娘淡淡的。”

    素心道:“可她依然是父亲的嫡出女儿,如果我真的揭发了二姐姐,父亲就会怀疑我是因为与二姐姐不睦,才要陷她于不义,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没了生母的庶出小姐,谁也得罪不起!就连五妹妹都比我强,至少她还有个亲姨娘在。”

    芭蕉道:“那三姑娘怎么办?”

    素心道:“你放心,我把信上的地点改成了幽云馆,刘世凌去了,也要扑个空。”

    印月堂里,蕊心正在练嬷嬷教给她的那几招劈撩挑刺,练得手腕都酸了,就是觉得不像,她抹抹额上的汗珠,刚才她有些口渴,叫樱桃回涵芬榭给她端荷叶茶去了,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蕊心焦渴难耐,坐在地上的青丝蒲团上喘气。

    忽然听见黑油木板门“嚓啷”一响,蕊心还以为是风吹门扇,跑过去看时,那门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蕊心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印月堂的窗户紧邻印月池,除了这道门,再无出去的路。蕊心心底一凉,不知道是谁在暗处算计她。

    沈云飞心急如焚,侯府的小厮传过话来,说蕊心有急事,约他在侯府的幽云馆会面,沈云飞知道蕊心轻易不会麻烦别人,既然遣人送信,必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他晚膳也没吃,就悄悄从角门溜进了园子,二门上的小厮都跟他相熟,以为他是进来找子晟的,打躬作揖地请他拐进府去,云飞来过园子几次了,但是幽云馆地处偏僻,他又不敢跟人打听,只得一路摸索着找去。

    园子里一块块大玲珑山石,把个园子围得跟迷宫似的,云飞绕了许多冤枉路,正急得上火时,远远听见两个丫头的说笑声,天色已暗,云飞又穿了一件玄色织金长衫,那两个丫头没看见他,仍旧在那里说着。

    一个道:“印月堂的门可锁紧了?”

    另一个道:“锁得紧紧的,保管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这一个又问:“要是三姑娘跳窗子出来怎么办?”

    那一个笑道:“三姑娘不会游水,她要跳窗户,就还得跟上回似的喝一肚子凉水。”

    沈云飞两眼快喷出火来了,要不是惦记着蕊心,他立时就想上前把这两上丫头的脖子拧下来,当下也不找幽云馆了,一径只奔向印月堂。作者有话要说:可耐滴亲们,花花到我碗里来~????????

    第55章 麻烦的亲事

    印月堂就在大池水边上,沈云飞没费多少劲儿就找到了,近前一看,果然那门是上了锁的,他四下找了找,拣了一块拳头大的青石,奋力一砸,锁应声而落,里面的人听见声音,欣喜道:“是谁?”欣喜中却夹着哽咽。

    果然是蕊心的声音,沈云飞道:“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同时问道。

    接着,蕊心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

    好像是很自然的,沈云飞走过去,抱住她,她柔软的发丝在他指间滑动,云飞温然道:“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好像真的是他们约好过似的。

    自从那日在湘水边一别,沈云飞隔了这么久,才又与心上人单独相见,且佳人在怀,少女的芳香气息在萦绕鼻端,云飞一时有些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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