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问桃花,也不问财运——我只问一个人。

    算命先生问我要问谁?

    我说问瞎子阿毛——他没死的时候,和你还是同行呢。

    那算命先生立马说道:哦,哦——阿毛啊?我知道,我知道,被人打死了——他还有一个老婆和女儿,活得都不咋地。

    我说你知道他老婆和他女儿,现在住哪儿吗?

    他咳嗽了几声,没有直接说。

    我知道,这算命先生是跟我提钱的事呢。

    我对算命先生说:一千块!

    “以前住河西那边,现在又换了个位置——住河东的一个棚户区。”算命先生说:阿毛死了,他老婆买了两注彩票,中了一千万——在河西买了大房子,后来又糟蹋进去了,现在又只能搬到河东的棚户区了。

    我说知道了,从口袋里,掏了一千块钱给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接了钱,连忙说感谢感谢,还说我是个好人。

    我说客气了,接着,我站起身,带着兄弟们去河东那边。

    我在这个县里走的时候,随着问人“河东怎么走”的过程中,也差不多问清楚了。

    原来,河东是以前的老城区,现在县里把精力都用在发展新城区上了,造成河东的经济迅速衰败了下来。

    现在河东唯一一个不错的,就是还有一个不错的小学,不少人都做小学生的生意,瞎子阿毛的老婆邱季,做的也是小学生的生意。

    她在小学的门口,支了一个小推车,每天做点铁板烧之类的小东西,卖一些钱过生活。

    我们几个,找到了那小学的边上,阿毛老婆邱季正在给几个小学生炒土豆呢。

    我们围了过去,邱季抬头看了看我们,拨了拨被汗水打湿的流汗,麻木的问我们:吃点啥?炒板筋、炒豆腐、骨肉相连都有。

    我伸手握住了小推车的杆子,说:我什么都不要,我找你问问阿毛的事。

    她听了,猛的抬头,看向了我们,然后狠狠的咬住了牙关,说:我不认识阿毛。

    “阿毛是你老公。”

    “我没有老公。”邱季继续不理我们。

    我说——是不是这里不方便说?这样,到你的家里,再说?

    “不认识,我从哪儿说,你们买不买?不买就不要挡着道,学生们还吃东西呢。”邱季让我们几个闪开点。

    我就问邱季:是不是钱的问题?多少钱你才说。

    邱季咬紧了嘴唇,问我们想知道阿毛什么事?

    我说我们要知道,阿毛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事——多少钱都不干。”邱季挥舞着铲子,又炒了一份薯条后,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有钱人,我惹不起,这样,等我回了家,我再给你们讲讲我为什么不说——到时候我说完了,你们就滚蛋,我就一个单身母亲,没那么多时间挂你们身上。

    我瞧这邱季,也是一个讲理的人啊,我说行。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蹲在学校的墩子上,一蹲就蹲到了小学生放学后的一个小时,这时候,邱季才收工,推着车子就走,我们几个人,连忙在后面跟着。

    跟了很久之后,邱季在一个棚户区,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比较老旧,一路上的房子,都没几扇好门,一般都是一扇木门,用一把链子锁给锁上。

    邱季到了一户木门前停住,把小推车停在了屋檐下,找出了钥匙开门,把锁给打开。

    在她开锁的时候,我们听到里头有几声特别“凄厉”的女人喊声,把我吓了一跳。

    邱季让我们别慌张,里头的是她姑娘。

    我们几个人进了屋子后,发现房间里有一条锁烈狗的链子,碗口粗细,链子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腕上。

    那女人,佝偻着腰背,嘴里留着浓水,头发做一块疤痕,右一块疤痕,像是个棋盘似的。

    冯春生问邱季:大姐——你确定这是你姑娘?

    “是我姑娘,我闺女。”邱季被冯春生问了一句后,叹了口气,让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做。

    房间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台电脑,还有一张餐桌——没有客厅、卧室、餐厅的区别——这个房间,同时是客厅、卧室和餐厅。

    我就问邱季:你女儿——是怎么回事啊?

    “哼哼……吸毒了——被你们有钱人害的,现在具体情况你们看到了——我老公死了、我一个人卖点小吃,我女儿都成了个废品了!我们一家都是废品,你们再想买命也没有了!就这样吧,坐一会儿,走吧,好吗?”邱季开始跟我们下逐客令。

    我有点不太明白,就问邱季:什么买命啊?你好像误解了我们找阿毛的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里已经没有你们有钱人需要的东西了!”邱季说。

    我发现邱季是真的误会我们了,接着,我还想说话,这时候,陈词打断了我的话,对邱季说:大姐——你女儿是吸毒了,你为了不让她吸毒,所以才把她给锁在这儿的,对吗?

    她说是的,接着,邱季又抹了抹眼泪,说她也不想。

    陈词又说:我有个办法,帮你姑娘戒毒!

    “啊?”邱季抬头,看向了陈词。

    陈词说:心理学里有一种办法——可以帮你姑娘戒毒,但是……有副作用。

    邱季让陈词说说看。

    陈词说:其实真正的戒毒,是不存在的——人是无法戒掉毒品的。

    她对我们说:一个人一旦吸毒,就进入了一场没有终点的战役——你要戒毒,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每天自己跟自己战斗,每一次战斗,你只能大获全胜,任何一次失败——你将前功尽弃,所以,其实戒毒,根本不可能。

    “毒品不是香烟,不是酒精,它会真的摧毁你的脑子——让你一辈子都脱离不了和他的干系。”

    邱季听了,说道:那你们说可以帮我姑娘戒毒的!

    陈词说有办法——就是利用心理学,让你的大脑,不再工作——你的一切都变成了潜意识——彻底关掉你的主动意识,说白了,就是变成一个傻子。

    傻子是不会对什么东西成瘾的——因为他没有主动思维。

    邱季说:你意思是让我姑娘变成一个傻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陈词说:你看看你姑娘现在的生活状态,还不如一个傻子呢。

    “毒品成瘾,也有轻重,你女儿这种,属于超重度,吸食的还不是寻常的海洛因、吗啡等等毒品,她吸食的,是冰毒,甲基苯丙胺。”陈词说:所有毒品里面,成瘾性最强的,对大脑破坏最严重的,就是冰毒,吸食了吗啡,在没有犯毒瘾的时候,还像是一个正常人,吸食了海洛因,没有犯毒瘾的时候,像一个脑残,但你女儿,现在表现得像是一个疯子!

    说到这儿,邱季又泪眼婆娑了起来,说是的——她说她女儿,每天就喜欢砸东西,还喜欢大声骂人,只要靠近了,还要打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用链子拴起来。

    陈词说:疯子和傻子,区别不大,你女儿变成了傻子,至少还能看懂动画片,还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也不会每天每夜都要用一条链子锁起来,你想想看吧——是要做,还是不要做。

    邱季咬着嘴唇,想了很久,抬头说:你不会是骗我吧?

    我指着陈词,给邱季介绍:这位是香港大学的心理博士,心理学这个圈子,很出名的,不会骗你的。

    邱季说:那就做——如果真的做好了——我告诉你阿毛是怎么死的。

    陈词点头,说行,就开始着手准备跟邱季女儿做“毒品戒断”的心理学治疗。

    邱季一旁挺紧张的。

    我有点好奇,问邱季:大姐,要说你老公是个算命先生,你也是个本分人,怎么你姑娘,沾染上了毒品呢?

    在中国,毒品管制很严格的——这东西破坏力很大,但并不是全国各地都能随便买到,尤其是没太多钱的人,是支付不起“吸毒”这么高昂的消费的。

    我上次还听李向博说过呢,说他们场子里,有人卖毒品的,被他抓住了,打了个半死,那毒品,一克得好几百,邱季的女儿,怎么惹上毒瘾的?

    邱季叹了口气,说有些人不是人,是个鬼。

    他说他们县城里,十年前的时候,有个大老板,那老板是干啥的?开矿的——煤老板一个,暴发户,本来穷得叮当响,结果他有一个表哥,当了“煤炭工业管理局”的局长。

    那人就靠着表哥的关系,弄到了开矿的批文,找了几个人合伙,开发了三口矿井。

    开矿多来钱?那人很快就有钱了,身家几千万,这人有了钱,又没什么素质,特别喜欢去ktv啊、夜总会啊去玩女人,玩多了就觉得这样的女人不过瘾,都是胭脂俗粉,于是又将魔爪伸到了学校。

    他花钱玩学校的女生很有手段,他找了学校里一些男学生,收他们当马仔,然后让他们去教学校里面一些长得特漂亮、特有气质的女生吸毒,从玩k、飞叶子开始,然后玩吗啡、摇头丸,最后再上升到海洛因、冰毒等巨型毒品。

    玩到这个时候,他就让那些马仔,把那染上了毒瘾的女生送到了他房间里去……这样的女生,他通常玩个小半年,就彻底不管了,然后再换新鲜的。

    邱季的女儿,就是被这样害了的。

    邱季说:我后来见过那个老板一次,看上去人模狗样,穿着好西服,带着好表,开着豪车,可是人皮里头,裹了一个恶鬼。

    ps:第一更送到了,第二更会写得比较晚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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