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处境,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糟糕过。

    恶鬼在侧,我家人和朋友的生命,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

    因为陈词在照顾陈雨昊,我和柷小玲坐在房间里,冯春生、我母亲、我弟弟,都躺在床上。

    三人已经全身漆黑,只有一口进的气,没有出来的气。

    我点了一根烟,苦闷的抽着。

    柷小玲也用手肘,戳了戳我,让我给她搞根烟。

    我递了一根给柷小玲。

    柷小玲夹着烟,点着了抽了一口,说道:哎!如果今天不成,也许,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我说别,那个“发鬼”,没有针对你,如果今天扛不住,我留下,你带着小雨哥和陈词走。

    “覆巢之下无完卵。”柷小玲说:估计那发鬼盯上咱们了,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她又说:哎!另外,小雨哥的心魔到底是什么?他说他杀了十几个小孩……他为什么会杀那十几个小孩?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我相信,小雨哥绝对不会是一个弑杀的人。

    我记得第一次小雨哥帮我做阴事的时候,我们对付的是一颗死人树。

    那死人树有数百年的道行,小雨哥不想毁了那死人树的数百年道行,放了它一马。

    所以,小雨哥那高冷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慈和”的心,断然不会做杀十几个小孩的事情。

    柷小玲摇了摇头,说道:对了,水子,你说你有办法对付发鬼?

    我直接趴在了柷小玲的耳边,把我今天要对付那“发鬼”的办法,说了出来。

    听着听着,柷小玲紧紧皱起的眉头,猛地有一丝松弛。

    她跟我说:你这个法子,有会心一击的可能性,真的有!

    “有就行了。”我说:一击必杀!就看今天晚上了。

    在夜幕来临之前,我做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我先去搬了一张写字桌,然后把写字桌,放在了房间里面,同时,也准备了一大摞的宣纸、笔墨、镇纸,外加上马国雄给我修好的“山涛笔”,文房四宝,齐活儿了。

    不过,咱们现代的这种环境下,要找齐文房四宝,还真的费点功夫。

    我这些玩意儿,都是在村子里的小学里找到的。

    文房四宝摆齐活了。

    我拿着笔,蘸了笔墨,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我写下了四个字,这四个字,是黄昆仑说给我听的——握紧刀锋!

    这位会“天子望气、谈笑杀人”的高人,让我趁着现在势头厉害,赶紧在闽南,把我们阴阳绣的名气给打出来。

    这句话,我现在都不敢忘。

    也许,如果这次命劫我能闯过去,我真的要握紧刀锋了。

    在我写下了这四个字后,柷小玲看了看,说道:咦,水子,你文化程度不高,但写的这手字,确实厉害啊,比很多高校研究生写得还好。

    我连大学都没念过,自然是文化程度不高——毕竟现在大学生都满地走了嘛!

    我笑了笑,跟柷小玲说,我们刺青手艺人——国画和毛笔字那都是基本功啊。

    如果人家说要纹几个汉字在身上,你纹得歪歪扭扭的,那像话吗?

    所以,刺青行当里有一项活儿,叫“状元字”——意思是学习传统刺青的人,得把字写得和古时候的状元似的。

    当然,真要写,也写不出“状元”的字来,古时候考功名,“字”得占百分之五十的分,所以那时候的人,除了读书就是在练字。

    我们这手字,在现在,估计能拿个县里的书画奖之类的,再厉害那也是缪谈。

    我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之前,什么都没干,就是在练字,让我写的每一个字,越来越和心灵相通,因为我晚上,得靠着“字”来骂人了。

    至于柷小玲,她就一直都躲在了床下,没有现身。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

    一直走到了晚上十一点二十。

    忽然,我的门外,传来了一阵破锣的声音。

    哐当,哐当!

    打更人来了——逍遥王的发鬼来了。

    果然,我的门口,传来了那哑巴于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年门漫长,我劝你好生走路!

    他这句话一出口,躺在床上的我母亲、我弟弟还有冯春生,三个人出现了异变。

    他们本来躺得好好的,但在这时,他们猛地把手给抬了起来,接着,坐直了身体,像是僵尸一样。

    下一秒,三个人都站在了床前。

    然后,我母亲带头,我弟弟把双手放在了我母亲的肩膀上,冯春生把手放在了我母亲的肩膀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我母亲喊了一声,就开始缓缓的往门口走着。

    我估计,如果我不出手,我母亲、我弟弟和冯春生三个人,都得自己走到了土楼的院子里面,然后那哑巴于会喊醒土楼的所有人,让所有人亲眼看看,我母亲他们三人,是如何被“九钉连环”的。

    这时候,我得行动了。

    我直接拿着镇纸,对着桌子狠狠一拍。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我开始吼了起来:逍遥王给我听着!你个孬种!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我母亲还在慢慢的走着。

    我再次喊道:逍遥王,你是康熙的弟弟!看着我手中这只笔,这只笔,就是你皇兄的笔!

    我母亲依然还在走。

    我又喊了一声:逍遥王,你给我好好看着,看看用你皇兄的这只笔,骂你皇兄是个昏君的。

    其实康熙确实是一个杰出的帝王,说他是个昏君,我也是为了气一气逍遥王,更是为了激怒逍遥王,算是我濒临到了绝境之后,想出来的比较“下作”的办法。

    我直接在宣纸上,写了一排字——都说千古一帝,不过是残暴昏君!

    这排字写完,我母亲他们立马停了下来。

    那逍遥王的发鬼,果然就在我们的房间里面。

    接着,那发鬼的声音,猛地吼了出来:放屁!我皇兄是明君,仁爱天下,仁者无敌!在他的管辖下,大清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外族也莫敢来犯!

    “哼。”我哼了口气,其实看过历史的都知道——康熙时代,中国的国力是真的强,老百姓的确安居乐业了许久,但我这是和发鬼打嘴巴官司嘛!

    打嘴巴官司最重要的,就是要抓住漏洞!

    那发鬼说康熙“仁爱天下”,这就是他言语里的漏洞。

    我直接抚掉了最上面的一张宣纸,然后开始继续写着。

    “仁爱?那我就书写几个字,让你看看你的皇兄,到底有多么仁爱。”

    我直接在纸上,写了一排字——平定三藩之时,王者之军出征,胜战后屠城,无论平民还是藩王军队,皆屠戮之,也配谈仁爱?

    发鬼没有说话。

    我说道:战胜了就屠城,谈什么仁爱!

    发鬼没有说话。

    我又推掉了一张纸,继续在上面写了三个字——文字狱!

    “康熙时代,大推文字狱——牵连着数万人,多少家庭,毁于一旦!这个……也算仁爱?”我再次吼着发鬼。

    话说古时候的帝王之争,连亲兄弟都能杀,哪朝哪代的皇帝,也谈不上仁爱二字啊——这发鬼的言语,是被我抓到漏洞了。

    发鬼依然没有说话。

    我再次写了四个字:沿海迁界!

    沿海迁界是怎么回事?就是康熙时代,下了一条公文,界碑定下海岸线,海岸线呢,靠海有点远,在界碑和沿海之间的区域,老百姓不得踏入一步——踏入者,杀无赦!凡在这个区域内的,都必须迁移。

    那时候迁移多困难,这个公文,搞得名不聊生。

    我说:下如此公文,闭关锁国者,配谈仁爱吗?

    “你心目中的千古一帝,不过是残暴君王——你逍遥王一身暗杀多少人?你暗杀过的人里面,有多少是清官、好官、好人?你自己心里没数?”我猛地说道:你逍遥王,不过是一个帮忙维护王权的鹰犬!什么围猎拔虎,什么少年英雄,不过是一个有着蛮力的“杀人奴隶”,你皇兄,就是一个骗着奴隶卖命的暴君。

    我一阵骂声之后,发鬼恶狠狠的说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把侮辱皇兄!

    “我就侮辱你了,我还要侮辱你皇兄。”我举起了“山涛笔”,对发鬼吼道:看好了,这是你皇兄的毛笔,我正在用这支笔,骂他是个昏君!你不是能耐吗?不是厉害吗?那直接来杀了我啊!来!杀我!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现在就杀你!”

    说完!

    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高至少有一米九,铁塔一般的汉子,但眉清目秀,有点铁血柔情的意思。

    他留着长辫子,身材孔武,他猛地两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接着,他的长辫子,像是一只手一样,竟然缠住了那只“山涛笔”,高高的举了起来。

    他说道:于水,你用这只笔,侮辱我皇兄,我就用这只笔,取你的性命!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冷笑了起来,说道:我承认,你皇兄是个很好的皇帝,你上当了!你得死!

    说完,我把浑身的力气,全部用到了我的第三眼上。

    我就在等这个机会——等到逍遥王的“发鬼”出现,我利用第三眼!斩妖除魔!

    不过,那发鬼,竟然松开了右手。

    接着,他的右手,直接拿出了旁边的一张宣纸,把宣纸,沾染上了墨水,直接一弹。

    那蘸了墨水的宣纸,直接贴在了我的脑门上,遮住了我的第三眼!

    靠!

    这个“发鬼”,竟然和苗疆残巫一个手段——用有颜色的纸,封住了我的第三眼。

    ps:补更到了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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