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信油嘴滑舌地继续问:“平西王是让你来看我的么?”

    汪士荣说:“是的!”

    尚之信突然高声喊道:“不可能!”

    汪士荣一惊,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但他随即想到这不可能,便说:“少王爷为何这般说?”

    尚之信说:“我尚之信只不过是平南王的儿子,他平西王岂会让特使来看我?”

    汪士荣知道他在试探自己,便有意露出些口风说:“事实确实如此,我猜平西王不为别的,就是为少王爷现在是平南王府理事人这点让汪某前来看望的!”

    尚之信继续结结巴巴地说:“骗人!平西王为何要给我尚之信这个面子?”

    汪士荣现在渐渐明白尚之信真是个表面装疯卖傻其实聪明透顶的汉子。这从尚之信的说话便可知。尚之信说法似乎毫无套路,其实是环环相扣,步步逼人,于是,汪士荣又进一步说:“平西王是看中少王爷手中拥有数万兵力!”

    尚之信说:“笑话!我手中那几个兵,与平西王来比,还不是几个小毛子?”

    汪士荣笑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在平西王眼里,却一点也不敢小看少王爷呢。”

    尚之信问:“那是为何?”

    汪士荣笑道:“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呗!”

    尚之信听到这里,精神为之一振,刚才之醉态一扫而空。瞪着鹰隼似的眼睛看着汪士荣,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汪先生说的可是实话?”

    汪士荣从怀里掏出吴三桂最珍贵的信物,人见此物如见平西王本人。尚之信见之,酒态顿敛,肃然地对汪士荣说:“先生且随我来,此处非说话之处!”

    汪士荣二话没说,便随尚之信走。

    尚之信带着汪士荣转弯抹角转了几圈来到一处密室里。即使像汪士荣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也早已忘记了此密室的方向所在。汪士荣在心里暗赞尚之信精明过人,同时骂自己沉稳不足,轻浮有余,差点与尚之信失之交臂。

    尚之信礼让汪士荣先坐,然后自己才坐下。尚之信说:“此处已是安全,汪先生说话不必有所保留!”

    汪士荣点点头,然后问:“不知少王爷过得痛快么?”

    尚之信愤然说:“身为汉人,却做满人奴才何痛快之有?”

    汪士荣一听,赞叹说:“尚大人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

    尚之信说:“汪先生不需再恭维我,有话尽管直说。”

    汪士荣说:“尚大人可知汪某刚才所言众人拾柴火焰高是何用意么?”

    尚之信说:“汪先生可是指同仇敌忾反清复明么?”

    汪士荣说:“尚大人难道不想么?”

    尚之信说:“尚某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只是人无头不聚,鸟无头不飞。若是平西王肯出头,尚之信唯他马首是瞻!”

    汪士荣说:“尚大人言重了!尚大人也为藩王之后,平西王岂敢怠慢?”

    尚之信说:“汪大人快别这么说!我知道自己,当得先锋,要作统帅便不行了。”

    汪士荣没想到尚之信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心生几分疑虑,问:“汪某听说尚大人素来喜欢饮酒是怎么回事?”

    尚之信毫不回避地说:“意在掩人耳目也!”

    汪士荣说:“尚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尚之信说:“尚某认为当今之天下已经安定,是平西王以边疆多乱为借口而使三藩得保。虽然如此,朝廷对三藩终难放心。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之麻烦,尚某便常饮酒,以醉态示人,好令朝廷心安!”

    汪士荣闻之,肃然起敬地说:“尚大人果然胆识过人!平南王有少王爷做依托,何愁之有?”

    尚之信说:“汪先生过奖了!”

    汪士荣说:“汪某还有一事不解。”

    尚之信说:“汪先生尽管道来。”

    汪士荣说:“汪某在与少王爷相见之前,已见过平南王了。汪某觉得平南王心态已静,似乎再无意于红尘,不知是真是假?”

    尚之信说:“此事倒是真的。家父对自己降清之举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自己。但他又不敢自我改过反清复明,所以极度痛苦。久而久之,便是这样了。”

    于是,汪士荣对尚之信再无怀疑。

    四、汪士荣硬闯靖南王府

    汪士荣别了尚之信,便直奔福建而来。

    汪士荣想尽快将耿精忠也策反过来,好回去与平西王再图大事。所以,他马不停蹄地奔跑。

    汪士荣刚刚进入福建地界,便强烈地感受到了耿精忠的气息。耿精忠是耿仲明之孙,耿继茂之子。其祖父耿仲明在清兵入关之前便降清了,因战功显赫而封为怀顺王,甲申年随多尔衮南下,由陕西到湖南,后又同征广东,封为靖南王,后因隐匿逃犯罪被削王爵,羞愧自缢而死。其父继茂任两年即死。耿精忠袭爵为靖南王。与尚之信相比,耿精忠为人骄横,所辖之地苛捐杂税更重,所以,民众对此怨声载道。汪士荣进入福建便感受到这一点。

    汪士荣一路上筹划着折服耿精忠之计。来到靖南王府前时,汪士荣故意不出示拜帖要硬闯进去。门前侍卫自然是横刀相向,汪士荣也不讲客气,在靖南王府前与侍卫短刀相接地搏斗一番,将耿精忠的侍卫打得呵七哼八的。

    耿精忠得到警报,便气势汹汹地出来,横眉竖眼地对汪士荣说:“哪里来的杂种,敢在靖南王府面前撒野?”

    汪士荣故作不闻,依然是斗性尤酣的样子。

    耿精忠二话未说,走下场来便与汪士荣斗在一起。于是两人你来我往斗个不亦乐乎。

    原来汪士荣推测耿精忠自仗有身好武艺,加之出身高贵,才变得骄横的。汪士荣认为,要降服此人,必须以力压之,非智谋所能达。

    果然不出汪士荣所料。二人斗到酣处,彼此仍不分胜负,耿精忠对汪士荣便大生好感。

    于是,耿精忠挥刀用力一格,将汪士荣逼退之后,便刀抛于地,双手作揖说:“哪方好汉前来?请报上名来,耿某有好酒款待。”

    汪士荣见如此,知火候已到,也赶忙将剑入鞘,对耿精忠说:“在下汪士荣,慕靖南王名而来。”说完,便向耿精忠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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