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同样的质问,萧燕对萧意珍并没有像萧夫人那样的理直气壮,皱着眉,为难着道:“姑母有自己的苦衷,你表哥出事了,他”

    “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关我们什么事?”

    耐心不怎么好的萧意珍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萧燕的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情的让萧燕对她的那些愧疚,烟消云散。

    萧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不关你的事,他和你,和你们萧家没任何关系,既如此,那我拿回那些东西,又有什么不对?”

    萧意珍不乐意了,“那是你送我们的,你既然送给我们了,那就是我们萧家的东西了,凭什么你遇上点事就开口要回去?这些年,你,还有苏家那边,也从我们家得了不少好处,要不是靠着我们萧家,苏家能有那么得脸吗?这些东西,是能算得清楚的吗?你不思感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对我母亲动手,闹的我们没脸,萧家算是白养你了!”

    萧意珍说的这话,比萧夫人还狠,而且还理直气壮义愤填膺的,仿佛萧燕真的做了什么罪不容诛的事。

    萧夫人倒是畅快,萧燕却被气的不轻,“应该是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疼爱白费了才是,你,你和你母亲一样,简直就是白眼狼,而且是喂不熟的那种!”

    萧意珍是个连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萧燕这样说她,她自然不会忍气吞声,萧夫人倒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先一步制住了她。

    萧燕见萧意珍一副气恼委屈的样,一声冷笑,“白养我?你问问你母亲,她嫁给你父亲的时候,萧家还什么都不是呢,她为萧家做了什么?萧家能有今日,是我和你父亲筹谋拼来的,你父亲最是知道我的苦,他要在家的话,见你们这样欺负我和楣儿,听你如此说我,必定会拿鞭子抽你,要说感恩图报,真正忘恩负义的是你和你母亲才是!”

    苏倾楣从萧燕的话中听出几分不寻常,似乎是和萧镇海间有什么秘密,苏倾楣担心她一时失控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起身拽住了她。

    被激怒的萧燕如梦初醒,往沈大夫人的方向看了眼,见沈大夫人也正看向她,眸色含着探究,心里打了个突,脸色白了几分,慌忙移开目光,随后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季夫人看向萧燕的目光,含了几分深思,很快将注意力投注到了萧意珍身上。

    萧意珍本来就不好看,在一众的闺秀中,基本就是陪衬衬托的那种,尤其这会气急败坏耍无赖的嘴脸就更难看了。

    长得难看,品质还不好,季夫人想到这样一个人,仗着自己侯爷之女的身份觊觎谢云弈,就觉得来气,毫不客气的火上浇油道:“萧意珍,上次朝春宴,你也参加了,我和沈家夫人奉的是太后的懿旨拿回浅丫头母亲的嫁妆,现在还缺了许多,苏夫人说,大半都在萧府,你愿意不愿意,都得交出来,你若是不配合,那我就只能让人搜你的院子,你要敢拦着,那就是违抗太后的懿旨!”

    季夫人脸上无笑,少有的一本正经,语速很快,透着胁迫。

    萧意珍不愿意,她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见季夫人搬出太后,她又不敢太过放肆,哇的哭出了声,对萧夫人道:“母亲,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他们动我院子里的东西,不许动,谁都不许动!母亲,你让他们通通都不许动的,缺什么,大不了萧家同价赔给他们!”

    季夫人见萧意珍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一副仿佛天塌陷下来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肯定是萧燕送的东西里面,有她特别喜欢舍不得的,季夫人再看萧夫人一脸心疼为难的模样,下一瞬就能妥协,脸上有了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们要没什么反应,东西要回来了,她都觉得没意思。

    季夫人的心情一下变的极好,在萧夫人看向她的时候,雪上加霜,“同价赔?那可是浅丫头亡母留给她的东西,是无价的,你们赔得起吗?再说了,浅丫头现在也不缺你们的那点银子,不过照着单子,要短了缺了什么,你们拿不出来,这赔偿,肯定是少不了的!”

    萧夫人听了这话,心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没了劝慰萧意珍的心思,更不愿顺着她赔偿了。

    这些年,萧燕送来的那些东西,她也拿了不少回娘家,要照着单子,肯定是会有短的缺的,萧夫人是萧家现在混的最好了,她要脸好面,哪里好意思像萧燕那样厚着脸皮回去要,但一想到赔偿

    萧夫人苦着脸,那颗心,已经不是滴血了,而且在淌血,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看着拽着她的手还在痛哭的萧意珍,直接用命令的口气道:“不许再哭,回你的院子,把该拿的东西拿出来!”

    “不要,我不要!”

    萧意珍再次狠狠的甩开萧夫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萧夫人跄踉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我说不要就不要,凭什么?那些东西都是我的,谁要是拿走,我就死给她看!”

    萧意珍先是在门槛的位置坐着,随后躺下,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着耍无赖。

    萧意珍这样子,萧夫人院子里的下人看着并无意外,可见这不是第一次。

    “萧意珍,你成何体统,你给我起来!”

    萧夫人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见季夫人和沈大夫人都看向萧意珍和自己,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丢脸极了。

    “不,我不起来,母亲要让她们将我的东西拿走的话,我就一直躺在地上不起来!”

    萧意珍无所畏惧,边说还在地上打几个滚,因为就在门边上,撞到了门槛,痛的她龇牙咧嘴,一下哭的更伤心了。

    萧夫人心抽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了明显心疼的情绪,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萧夫人估计早就几步上前安慰了。

    季夫人和沈大夫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之前对萧意珍的极品,她们已经见识到了,但这会还是有些被刷新了三观,她们从来没想过,精心教导出的千金小姐,竟还会有像萧意珍这样像市井男子的泼皮无赖。

    季夫人因为自己没有女儿,一直喜欢女孩儿,对姑娘家家的一直比较包容,不过对萧意珍这样的,她实在生不出半分怜惜,因为萧意珍对谢云弈的觊觎,萧意珍表现的越是糟糕,她就越是讨厌。

    萧夫人束手无策,季夫人嫌恶的扫了地上的萧意珍一眼,笑着轻嗤了声,“早知道有这样的热闹,我就不该只邀请沈家姐姐,应该将我那些交好的姐妹,一并叫来观赏才是,萧小姐既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能自己找了,萧夫人,你找个萧府的下人,给我的人领路吧,拖拖拉拉的,再怎么耽误时间,也改变不了结果。”

    萧夫人本来还想和季夫人沈大夫人商量,看看能不能缓缓,等她将萧意珍劝好了,听了季夫人的话,头都要炸了。

    萧意珍年纪也不小了,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但因为上次庆宴的事,她将京城大半的夫人小姐都得罪了,而且还坏了名声,和萧镇海随便给她找个家境过得去的老实人嫁了不同,望女成凤的萧夫人,心里是盼着她能高嫁的,不说高嫁,至少门当户对。

    萧夫人为两个儿子的婚事费尽心思,也是希望自己能有高门儿媳妇,给萧意珍再镀层金,却不曾想萧燕竟然给她弄出这样的乱子,要再萧意珍一言不合就倒地耍赖的事情在传出去

    看季夫人这架势,这事,她肯定不会帮忙瞒着。

    萧夫人越想越觉得怕,后背除了层薄汗,心里对萧燕更是恨到了极致。

    “你喜欢躺着,那你就躺着,一直给我躺在地上的!”

    萧夫人愤愤的看着地上完全不想事的萧意珍,怒其不争。

    萧意珍对萧夫人咬牙切齿的口气无动于衷,闭着眼睛,手脚张开,气的萧夫人简直想夺过她的鞭子抽她几鞭。

    “来人,将小姐给我拽起来!”

    萧夫人气的头晕,大喝了声,很快冲过来几个人,将萧意珍围了起来,这都还没碰上人呢,地上一直躺着的萧意珍睁开了眼睛,手上拿着的鞭子甩开,朝着身前的人就抽了过去,刚好抽在一个小丫鬟的身上,那丫鬟痛呼了声,朝门外的方向栽去。

    萧意珍心情不好就喜欢抽人,用这种方式发泄,她这会心情极度不好,听到别人的痛呼声,还残留着泪水的脸上,有了快感。

    季夫人的眼睛眯了眯,往萧意珍的方向走了两步。

    萧意珍很快又是一鞭,被走近她的季夫人接住,萧意珍见有人竟拽住了她的鞭子,就要骂人,循着方向看去,见是季夫人,脸上恼火的情绪都还没收住,季夫人笑了笑,“萧小姐,你挡到路了。”

    话落,看向季夫人的萧夫人正要开口让萧意珍松手,季夫人拿着鞭子另外一头的手往自己的方向稍稍用力,然后一甩,萧意珍从地上被带了起来,季夫人又和扔垃圾似的,将自己捉着的另外一头的鞭子那么一扔,萧意珍整个人被甩到了院中,刚好撞在门廊的一根柱子上。

    只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又是咚的一声,撞在柱子上的她,又摔在了地上,噗的吐了口血。

    “珍儿!”

    萧夫人一脸惊恐担忧,疾步冲向萧意珍。

    萧意珍手上还握着鞭子没松开,刚撞在柱子上又摔在地上,痛的她一张脸都挤在一起,嘴角的血,衬的她渗汗的脸,越发的苍白。

    “珍儿,你怎么样了?”

    “痛。”

    萧意珍痛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萧夫人见自己宝贝的女儿这个样子,心疼的眉头打结,扭头看向季夫人,眼中的不满,夹杂着痛恨,“季夫人,你别太过分了!”

    萧夫人忙让人找大夫,站了起来,面对着季夫人,质问:“珍儿确有不对的地方,但她就是个孩子,你身为长辈,怎么能对她下那么重的毒手?你是要摔死她吗?”

    季夫人依旧是面上带笑,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不紧不慢道:“那你就说吧,告诉外面的人,或者向太后皇上告状,就说我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动手了,谁都知道,公爷夫人对外人,尤其是小姑娘家家的,脾气温和,向来亲切,要不是萧小姐做的太过分,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对她动手?至于是怎么个过分法,容我回去,好好让我家老爷还有我儿子给我好好想想!”

    萧夫人见季夫人那副贼喊捉贼还理所当然的口气,气的差点没突出血来,但却只能往肚子里吞。

    谁让全京城上下的人都认定萧意珍娇蛮无理没有任何家教可言,要说是季夫人无缘无故发难,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萧夫人瞪了季夫人许久,最后又将那吃人似的眼神射向了站在房门口上的萧燕。

    萧燕见萧夫人这样看她,郁闷又无辜,她可什么都没做。

    苏倾楣沉着的脸如冰。

    萧夫人心疼女儿,但季夫人位高权重,她不能奈何她,自然就只有将责任归咎到好欺负她能拿捏的萧燕身上了。

    萧夫人命人找大夫,又让人帮忙,将萧意珍扶了起来,萧意珍还惦记着自己的那些东西呢,委屈巴巴的对萧夫人道:“母亲,不许让人动我的东西!”

    萧夫人心知不可能,但萧意珍这个样子,她哪里忍心告诉她真相,点了点头,季夫人直接粉碎了她的谎言,“萧小姐,动不动,还不还,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母亲说的也不说!”

    萧意珍情绪一下激动,张嘴要说些什么,张口就咳嗽起来,萧夫人直接冲季夫人大喊道:“季夫人,你是公爷夫人,身份尊贵,但一定要这样欺负人吗?你当我们萧家是什么,你未免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萧夫人紧抿着嘴唇,怒瞪着眼,歇斯底里的声音有狂怒,仿佛是被逼到了绝境般。

    “母亲!”

    萧凭望已经从接他的下人口中得知了今天在萧府发生的事,也是急忙忙的赶过来的,刚到院门口,就见萧夫人怀里抱着萧意珍,就和头护犊子的母狮子似的,瞪着季夫人,那咬牙切齿的口气,仿佛和季夫人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萧夫人听到声音,扭头见是萧凭望,眼睛一亮,“凭望,你回来的正好!”

    苏倾楣看到萧凭望,也是眼睛一亮,抬脚踏出了房门,走至萧凭望身侧,行了礼,“表哥这是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苏倾楣很快起身,问这话的时候,掩饰着眼底里的打量,看向萧凭望。

    萧凭望先是怔了片刻,那片刻的怔然,落在苏倾楣的眼底里,是有几分心虚的,苏倾楣很快猜到他的去向。

    萧夫人对苏倾楣的不满正是空前膨胀达到极致的时候,她见萧凭望没很快回,冷着脸剜了苏倾楣一眼,“你表哥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问这么多干嘛!该管的不管,不该你管的偏又多事!”

    苏倾楣心情不错,就是被萧夫人这样斥责,她的脸色也不复方才的阴沉。

    “凭望!”

    萧夫人又叫了声,红着眼圈,委屈的都要哭了。

    萧凭望见母亲这个样子自然心疼,他扫了眼四周,见沈大夫人也在,再见嘴角流血的萧意珍,还有萧夫人一副就好像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般的仇恨模样,心中又是狠狠一抽,流露出了痛色。

    苏倾楣见他这样子,越发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测,他对沈琦善并没有彻底死心,从那日沈琦善的表现来看,她对萧凭望更是不能忘怀。

    “我先将妹妹抱回房间休息!”

    闻言的萧意珍,拽紧了萧夫人,那样子显然是在抗拒。

    不同于其他娇惯的小姐,萧意珍没少挨打,基本萧镇海每回来一次,她就会挨次揍,倒是比一般的千金小姐糙许多,也耐造许多,那样又撞又摔的都吐血了,还没虚的不能动。

    萧凭望本来见萧意珍这样,还有几分心疼的,但见她这样子,这份心疼实在很难维持。

    “今日的事,我已经听下人说了,表弟现在出了事,父亲又不在,我们更不能袖手旁观,既然这是姑母的要求,母亲就将东西还回去吧,珍儿也是,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还回去也是应该的,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将那些东西整理出来还给苏家大小姐。”

    从朝春宴回来,萧凭望就和萧夫人提议过,被萧夫人一口拒绝,还挨了顿骂。

    萧凭望一直跟在萧镇海身边,受他的影响大些,对萧燕的态度,自然也和萧意珍萧夫人有所不同。

    他一生正气,说话有力,有萧意珍之前的态度做对比,听了这话的萧燕,眼圈都红了。

    “二哥,你还是不是我哥哥,我都这样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萧意珍的声音虽然没以往的大,不过话说的连贯,也不至于太过虚弱,萧凭望从小没少受伤,他觉得萧意珍这样根本没什么事。

    “我不同意,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他们凭什么要回去!”

    萧凭望冷着脸,用更大的声音道:“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有些事,不是你不同意就能改变的,你不同意能有用吗?”

    萧凭望的口气严厉,像极了萧镇海,萧意珍又是身上痛,又是委屈,心里想到自己的那些东西,又痛,又开始掉泪。

    萧夫人见状,心疼女儿,又开始数落萧凭望,心中也郁闷,自己怎么生个这样脑子转不过来弯的儿子。

    萧凭望由着萧夫人说他,转身走到季夫人和沈大夫人面前,抱拳行了礼。

    “你倒和其他萧家人不同。”

    季夫人和沈大夫人对萧凭望印象还不错,看他的神色,比其他人都要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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