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信誓旦旦,她这样的娇蛮,倒是有种让人放心的率真在里面。

    她是个女子,且年轻,正是最纯真烂漫,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年纪,苏梁浅知道,在博取庆帝信任的这件事情上,自己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

    庆帝虽还气,不过如苏梁浅所料,却是放心了不少,他轻笑了声,“朕给你撑腰,他若是敢背叛你,朕就砍他的脑袋!”

    苏梁浅先是愣了愣,随后狂喜的难以自抑,“谢谢皇上!”

    庆帝看着她满足的笑容,又放心了不少,他终于让她起身。

    苏梁浅起来时候,故意跄踉了下,随后不好意思的看向庆帝道:“微臣就是太高兴了。”

    庆帝嗯了声,“你出去,让王承辉进来。”

    刚刚苏梁浅提议找个了解状况的,庆帝就想到了萧凭望和王承辉,但萧凭望太维护苏梁浅了,事关苏梁浅,庆帝对的信任,大可折扣。

    苏梁浅出去,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皇上还没下令,皇后等人谁也不敢离开,都在外面站着,苏梁浅看着王承辉道:“小世子,皇上有话问你,让你进去!”

    皇后听庆帝要单独找王承辉问话,走到他跟前,用眼神警告暗示了一番,这才放他进去。

    夜傅铭看着王承辉进殿后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陡然生起更加不好的预感,越发的不安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盘问,试探

    时辰,已经很晚了。

    夜里,似喧闹,实际又静悄悄的。

    王承辉在进入静悄悄的大殿后,深吸了口气,随后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嬉笑,走向庆帝。

    “这次在泗水,到底发生了什么,朕问什么,你答什么,一五一十回答清楚!”

    庆帝的声音威严,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

    王承辉本就是个胆大的,再加上事情的责任并不在他,他倒是半点也不畏惧,不过他并不想在这时候刺激庆帝,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看着庆帝道:“皇上姑父,你吓到我了。”

    庆帝看他不正经的样,心里上火,不过声音倒是慈和了不少,“关于太子的,还有老七,总之,这次你去泗水发生的大事,你觉得有必要的,都告诉我,不许偏袒隐瞒,事后朕会一一让人去核实的。”

    王承辉撇了撇嘴,因庆帝的威胁,并不是很乐意道:“皇上姑父竟然不相信我,问我干嘛?”

    王承辉吐槽完,见庆帝拧着眉头,很快又恭敬的狗腿道:“是!”

    “太子此次去泗水,表现如何?”

    王承辉微微迟疑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纠结,小心问庆帝道:“皇上姑父,您说会去核查这些事情,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啊?”

    庆帝想到他和太子的关系,神色正了正,“你说呢?”

    简单的三个字,透着说不出的威严,含着警告。

    王承辉干笑了两声,嘀咕着喃喃道:“那我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他挠了挠头,面上一副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那你不能让太子表哥和皇后姑姑知道,这是我说的,还有我祖母他们,不然”

    王承辉说这话时,面含请求,一副皮紧的样子,所以虽然话不怎么让庆帝中听,庆帝也没变脸色,嗯了声。

    “皇上姑父您也知道太子表哥那人,比我还不靠谱,您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据我所知啊,就是我的了解,从京城到泗水,同样的路,他花的时间,是乐安县主的两倍,而且,因为鸣金村灾情严重,他又比较惜命,他不要说去鸣金村了,就连泗水也只是简单的一日游,然后就住在了清河县的一个乡绅家里面。”

    王承辉稍顿了片刻,抬头看向庆帝,庆帝却是一副让他继续的样子,他硬着头皮道:“皇上您也知道太子那人,和我一样,不管在哪里,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女人,要不是我祖母这次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我在外面碰女人,丢了王家的脸,就和我断绝关系,也不再给我一两银子,我也是忍忍不住的。”

    王承辉说的这些,庆帝之前,并不知情,这会得知太子在外,也不安分,还玩女人,还是在当地的乡绅家,庆帝都能想的到,没人在身边,太子肆无忌惮的嘴脸,只觉得颜面尽失,气的脸都红了。

    皇家的颜面?皇家的颜面,早就被丢尽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

    王承辉冤屈,“我拦他?我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庆帝想想也觉得是,深吸了口气,没再责备王承辉,继续问道:“预言入梦一事,你可知情?乐安明知太子所为,为什么没跟着盯着他,还让他屡屡犯错?”

    王承辉哦了声,一副知情的样子,“预言入梦一事,这我知道,乐安县主确实找过太子表哥,太子拒绝后,还让我劝太子,虽然吧,我觉得这事责任也很大,但是太子要承担下来的话,就算出了错,也是为了百姓,不是什么大错,但是表哥说什么都不同意,后来,乐安县主还当着地方官员的面,又和表哥提了这事,让太子为了百姓和大局着想,我又劝了,但是表哥依旧拒绝了,乐安县主才将此事承揽下来的,要说那些百姓真该感谢乐安县主,要不是她的坚持,清河县的百姓,十有八九是和鸣金村的一样的下场。”

    王承辉的评价客观,言语间带着对苏梁浅的欣赏。

    “你对乐安县主好像也很欣赏?”

    庆帝这话,有试探,同时还有怒气。

    他现在真想将太子叫进来,狠狠的教训,不,是直接上手,狠狠的揍一顿,王承辉都知道,清河县地动入梦一事,应承下来,利远大于弊,他怎么就那么死脑筋没担当?如果预言入梦的是太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百姓撤离的也是太子,那后面不管苏梁浅做什么,都是给太子做嫁衣。

    太子有脸,那就是皇室有脸,他面上也有光。

    偏太子不争气,太不争气了!

    他怎么会有这般不争气的儿子!

    王承辉几乎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忽然正经道:“这样的女子,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应当是没人可以做到不赞赏的。”

    王承辉见庆帝看他的眼神,有了深意,继续道:“乐安县主到泗水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疫情,且疫情严重,百姓全部不得外出,已经开始陆续闹事了,要不是乐安县主及时赶到安抚了他们,定然会酿出大祸,一旦疫情传播开来,受难的可不仅仅只有泗水百姓了,其他被传染的,也是死路一条。”

    “那片被封锁的区域,太子去都不敢去,我也不敢,但是乐安县主几进几出,防控的策略,也是她制定的,我和祖母说起这些事,祖母就羡慕沈老夫人呢,数落我,我真佩服她,胆子大的就好像不怕死似的,皇上姑父,您说她这里是不是有病?”

    王承辉指了指脑袋,“你说说她一个官家小姐,坐拥那么多的家财,她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她怎么那么想不开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王承辉拧着眉,一副怎么都想不通的样子。

    事实上,他确实想不通,他到现在,都还猜不出,苏梁浅做这些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苏梁浅是个心中有百姓的人,这一点,王承辉相信,但她绝不至于为了那些不相干的百姓拿自己的性命去堵,王承辉肯定,她定然有自己的目的。

    她从来都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

    “听你的话,对乐安,好像不仅仅是欣赏那么简单?”

    庆帝抿着嘴唇,盯着王承辉,那目光含着审视。

    有欣赏,甚至是喜欢,那王承辉的话,也不足为信。

    王承辉心咯噔一下,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脸上随即露出的是有些吊儿郎当的笑,“皇上姑父,我祖母一直告诫我,有些女人能碰,有些女人是碰不得的。乐安县主,是挺好的,但是吧,太强势了,她对太子都不客气,我要娶了这种和母老虎一样的女人,我今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单就祖母和皇后姑姑念着,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了,我可受不了这样彪悍的,一个女人再好,这老了久了就没意思了,让我一直守着,不如杀了我!”

    王承辉话落,庆帝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盯了他良久,见王承辉并无异常,这才笑道:“你倒还算有自知之明,你愿意娶,人家也未必会嫁!”

    王承辉嘿嘿道是,“幸好她不愿意。”

    他明白庆帝的意思,他和太子一个德行,人太子都看不上,怎么看得上他?王承辉真想将庆帝这暗示的话直接说出口还回去,打他的脸。

    王承辉面上庆幸,嘴上也这样说,心里却是难受的。

    如果是苏梁浅,如果是苏梁浅的话,这样的女子,他自然是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的,不仅仅是苏梁浅,只要稍微值得的,王家又有后,他可以选择做自己,他都不想再去那些寻花问柳。

    这么多年,装了这么多年,早已厌倦了。

    庆帝听了王承辉的话,倒是有些明白太子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娶苏梁浅了,如果是他的话,他也是不愿意的,谁愿意被一个强悍厉害的女人管着?

    “此次泗水和清河县百姓的灾银,是谁负责的?太子说,是他出的,那为什么功劳反而成了乐安县主的?季家,季无羡呢?他出了多少?清河县百姓搬出后,苏梁浅为什么没和太子在同一区域,这真的是太子的意思,还是另有其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火上浇油,庆帝的决定

    庆帝这话中难以掩饰的计较,让王承辉心中忍不住生出了几分鄙夷。

    苏梁浅和季无羡都是奉他的命令前去赈灾,两人赈济的是北齐的百姓,巩固的是北齐的江山,庆帝想自己和皇室面上有光,王承辉能够理解,但在他看来,苏梁浅和季无羡都是在帮他出力做事,而且,泗水和清河县和西晋交壤,这次西晋驻兵这么大的事,庆帝不可能不知道,苏梁浅这是帮他化解了多大的危机,他没有感激就算了,竟还如此计较。

    如果是一般人,这也就算了,但庆帝不是,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国之君,是北齐的帝王。

    身为帝王,如此心胸狭窄,和下面的人争利,这就是不能原谅了。

    那些百姓,是他的子民,可不是季家和苏梁浅的。

    难怪到祖母到现在,还让他处处小心,王承辉再想到皇后和太子还有夜傅铭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还真是。

    王承辉心里头虽然鄙夷连连,面上却是小心恭敬的,庆帝一下竟是没觉察出哪里不对劲。

    王承辉故作沉思状,似乎是在整理思绪,随后实事求是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都告知了庆帝。

    “泗水的县官是个大贪官,真正受灾的百姓根本就没得到救助,他们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救助物资,就是乐安县主从京城带去的,他们之前根本就没人管,可能季无羡之前帮衬了些?这是我去之前发生的实,具体我也不清楚。”

    “因为那里有疫病,太子就露了个脸,地方的官员为了保全他的颜面,推说他是身体不适,根本就不敢告诉实情,反正那里的百姓,几乎就只认乐安县主。”

    王承辉说的这些,庆帝倒是知道一些,太子拖拖拉拉不作为,苏梁浅进宫告诉他泗水有瘟疫,他担心出事,才让苏梁浅前往的,而告诉苏梁浅此事的。

    以季无羡的为人,在此之前,他肯定是会做些什么的,

    王承辉这样一说,庆帝就是不愿意,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苏梁浅季无羡的功劳。

    “泗水的疫情,还有为了让清河县百姓从清河县迁出到安全的地方,这所有的开支,是乐安县主和季无羡一起出的。百姓的家禽,是双倍赔偿,还有一些为了索要银子故意闹事的,前前后后加起来应该有十几万两,当然,太子也是出了银子的,但是”

    说到太子,王承辉的声音有些弱弱的,似乎并不想继续,庆帝敏锐的察觉出了其中的异常,问道:“但是什么?”

    王承辉捂住嘴巴,郁闷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蠢样,倒是愉悦可庆帝。

    “我能不说吗?”

    庆帝板着脸,透着慑人的凛冽,“你是要违抗圣旨?”

    王承辉忙说不敢,再次弱弱的请求道:“那皇上姑父千万不要让我姑姑知道这些事,不然他真的会扒我的皮的。”

    铺垫了那么久的王承辉知道,自己差不多可以切入正题了。

    “我听乐安县主他们的意思,太子的那些银子,其实是不用出不该出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承辉继续交代道:“清河县地动过后,百姓感恩太子,太子表哥一个高兴激动,允诺给每人五两银子,乐安县主和季无羡咬死了不肯松口,让太子表哥自己解决,是因为他们觉得,这笔银子,其实是不用出的,这是太子自己口快犯下的错。乐安县主和季无羡本来就和太子表哥不对付,借着这一点,就是要让表哥自己想办法,后来,太子将筹措银子的事情交到了七皇子手上。”

    “让老七想办法?”

    王承辉不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是啊,这事本来七皇子就有责任,他和太子负责一个辖区,地动当晚,他就在太子身边,他和太子表哥兄弟这么多年,还这么亲密,哪里会不知道太子表哥是什么人,从今天的事情看来,那其中,未必就没有他的蓄意引导!”

    王承辉作为太子党,在今晚的事情过后,说夜傅铭的坏话,那自然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没想到,七皇子那么仁善的一个人,竟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继续说正事。”

    庆帝打断王承辉,简单的五个字,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他现在虽然对夜傅铭也极度不满,但再不满,那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可以惩罚,但是别人不能议论,因为这不仅仅是批评夜傅铭,而是在打他的脸。

    “老七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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