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她皇后的尊贵身份,她还是长辈,王承辉要叫姑姑的,不说长辈该让着小的,但这也太过计较了些。

    饶是昭檬公主一贯知道自己母亲的德行,还是有种羞窘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她这个样子的时候,不由想到了苏梁浅,只觉得和她是同病相怜。

    她和皇后接触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依母后对她那么大的成见,她定然也知道皇后是什么德行的人,她那么排斥太子,应该也有母后的成分在里面吧。

    虽然王承辉一些话说的过分,但昭檬公主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实情。

    这江山要交到夜向禹手上,她的母后肯定是会干涉朝政的,要那样的话,说不定她有生之年就会成为亡国奴,那更不是昭檬公主所愿。

    昭檬公主几次抬头,见皇后那副嘴脸,想到太后和庆帝都在,私心里觉得,皇后这个样子,甚至会影响她在他们二人心中的形象。

    “吵够了吗?你们吵够了没有?没吵够的继续!”

    庆帝心烦意乱的,这时候吵吵的皇后和王承辉,他多少又都有些成见,能一直忍得住才怪。

    他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两个人,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

    “皇后,你就是这样做皇后的,和一个晚辈吵嘴,说你心胸狭隘,你觉得冤枉了,你要觉得冤枉的话,倒是好好表现啊,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事情闹成这样子了,你还要替太子说情,他还小,他是三岁小孩吗?朕还要给他多少时间,你说,朕还要给他多少时间,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朕看他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还不够废黜?那你告诉朕,什么样的过错才能废黜,是不是造反?要他将脖子架在朕的脖子上造反,这样的罪名才可以,朕对他已经够宽容的了,就他犯下的那些过错,早该被废几十回了。承辉说的不错,你身为皇后,眼里就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太子是你的儿子,别的臣子百姓,亦是你的子民!”

    庆帝气呼呼的,脸色铁青,脖子都是红的。

    皇后和王承辉吵了那么久,理智多少恢复了些,见庆帝动那么大的怒,就是有再多的火,也不敢有脾气。

    说到底,她在王家时,被王老夫人惯坏了,后来当了皇后,又觉得身份尊贵,对王老夫人和王家的其他人,脾气都大的很,且是予求予取才行,但是庆帝,对这个能决定她和太子等人生死和命运的人,她除非昏过头去了,不然哪里敢放肆?

    尤其,皇后听庆帝的话,不单单有废黜太子的意思,好像还要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担心害怕的眼泪直流,一抖一抖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在能保证太子能走到那个位置的前提下,他和太子一定要废一个,皇后会愿意那个人是自己,等皇上驾崩,她就是太后,大权在握。

    但是如果两个人的位置都保不住,她还是不希望自己被废的,她简直不敢去想,要自己和太子的位置都被废的话,今后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肯定会被慧贵妃那个贱人磋磨死,还有其他想看她笑话的妃嫔,皇后单想想,就觉得煎熬的难以承受。

    “皇上,太子知错了,臣妾也知错了,您再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臣妾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您不看太子和臣妾的面,看上昭檬的面上,还有我母亲,尤其是昭檬,她可是马上就要议亲成婚了,要这时候我和太子出了事,她会被认为在皇上心中没有分量,将来嫁人的话,会被婆婆刁难的!”

    皇后跪着走到庆帝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此刻的她,太惶恐害怕。

    王承辉嘀咕着,毫不客气的拆她的台,“皇上姑父,我祖母说了,您不必因为她而为难,这些年,她为此背负的压力太大了,每每姑姑和太子犯了什么事,她经常好长一段时间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她觉得对皇上有愧,她”

    皇后狠狠的瞪了王承辉一眼,气的简直想打他。

    “王承辉,你给本宫闭嘴!”

    昭檬公主在片刻的迟疑后,也跪着往庆帝的方向走了两步,她抬头看着庆帝,眼中蓄满了泪水,却没有落泪,脸上有泪痕,坚定道:“只要父皇还在一日,儿臣就是北齐的公主,我是天家的公主,谁敢怠慢给我脸色看?儿臣相信,如果真的有,父皇定会给我做主的,而且,儿臣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辱的性子,父皇不用为儿臣担心!”

    皇后看向昭檬公主,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失望,“昭檬,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要将母后气死是不是?”

    昭檬公主也看向皇后,目光满是沉痛,“母后,您是我母后,父皇也是儿臣的父皇啊,儿臣不能为了母后,就让父皇为难吧!”

    皇后扬手就要给昭檬公主一巴掌,被庆帝呵止,她少不得又对昭檬公主说了些难听的话,其仪态,简直就像市井彪悍的泼妇。

    昭檬公主心头失望,心里对皇后也更加担心起来。

    她这般模样,如何能讨男人的欢心?

    如果她这个皇后之位被废了,那也是被自己蠢没的。

    王老夫人察觉到庆帝落在皇后身上那冰冷无比的目光,沉寂了良久,再次开口道:“皇上,废后和废太子的事,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平息这场风波,挽回皇室的声誉。”

    王老夫人这一张口,说的就是最中肯要紧的事,这同样也是庆帝最为关心的,他看向王老夫人,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您可有良策?”

    庆帝话落,命人搬了几把椅子来,让太后和王老夫人都坐下。

    王老夫人摇了摇头,再次重复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找了承辉了解情况,他说确有其事,可能清河县的百姓也是知情的,太子,太子实在是”

    如果这事是真的,再有半月前,太子和苏倾楣那在朝堂来说可以称得上公开的秘密一事,太子若还继续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肯定是会为人诟病的。

    庆帝刚刚听王老夫人那样说,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好主意,这会见她竟是束手无策,不由失望起来,看皇后的眼色更加难看,皇后被他那样盯着,浑身哆嗦。

    “不过这事肯定不能再拖下去,拖的越久,对皇室皇上的不利影响就越大。”

    太后开口,拧着眉头,无比的忧愁惆怅。

    “朕知道,只是”

    庆帝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被气的昏了头,脑子都不得转的模样。

    “父皇,不若让苏妹妹进宫?”

    昭檬公主巴巴的看向庆帝提议道。

    太后随即附和道:“浅丫头的主意确实多。”

    王老夫人和王承辉也表示赞同。

    其实在昭檬公主提议让苏梁浅进宫前,庆帝见王老夫人她们束手无策,心里想到的也是苏梁浅,不过这么多人都提议附和,就好像苏梁浅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无所不能似的,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比起心里的那点不舒服,解决现在最棘手的问题,确实是最要紧的。

    养不教父之过,他身为一国之君,可不想被人耻笑,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尤其那个人还是太子。

    在外人看来,被立为太子的皇子,自然是最受重视的。

    庆帝越想越觉得懊悔,不仅仅是让夜向禹去泗水,还有立他为太子一事,他早就应该将他给废了。

    皇后一听让苏梁浅进宫出主意,第一反应就是反对,不妥当。

    苏梁浅看不上太子,和她更是有仇,她来的话,不是更加落井下石?她和太子的位置,铁定都保不住。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后没第一时间反对,是因为庆帝在迟疑,她见庆帝态度松软了似要妥协,慌忙开口阻扰。

    “苏梁浅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她和本宫还有太子都有私仇,她睚眦必报,是个极度记仇的人,肯定不安好心,而且,此事关乎北齐的国运,岂是她能干涉做主的?”

    庆帝扫了皇后一眼,目光冰冷,不带感情,随即招了人来吩咐道:“速速请乐安县主入宫!”

    苏梁浅最近都住在沈家,并未回府,庆帝那边众人等的心急,苏梁浅和沈老夫人说了声,随即就乘坐宫里拍派来的马车入宫。

    苏梁浅到御书房时,已经是午后,庆帝等人,心急火燎的,个个都烦心的很,谁也没心思用午膳。

    苏梁浅到后,向众人请安。

    庆帝这会有求于人,态度倒是好的很,速度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昭檬公主在庆帝开口前,将事情言简意赅的交代了遍,“皇兄闹出这样的事,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苏妹妹,是皇兄对不起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主意多,能不能给我们想想办法?”

    昭檬公主放下身段,庆帝看她的眼神,都满意了几分。

    他对苏梁浅还存着怨气,不想在这时候低头。

    “太子的事情,现在外面传的是沸沸扬扬,我也听说了。”

    庆帝一听,脸都绿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现在皇家的丑闻,闹的人尽皆知,庆帝是越想越气,直想杀人。

    “此次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苏梁浅懊悔的叹了口气,朝着庆帝跪下,“皇上恕罪,那两个女子,臣女可能也认识,清河县地动迁移,臣女有次去找太子商议事情,他的营帐里面,就有对姐妹花,臣女这是太子宠幸的女人,又是清河县的百姓,臣女也就当做不知,要知道她们胆子这么大,竟敢上京闹出这样大的事,臣女,臣女就”

    太后明白苏梁浅的意思,开口怜惜道:“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又是个心善的,那种事情,你怎么做的出来?这是太子的错,这个混账东西!”

    太后对太子等人所为,想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混账二字,可见不满。

    皇后闻言,却好像捉到苏梁浅的把柄似的,冲着她怒斥道:“你当然有责任,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依本宫看,你就是居心叵测,你说,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就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想要退了和太子的婚事,也不必如此吧,手段太歹毒了!”

    皇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和疯狗无异,逮谁咬谁的疯狗!

    “太子的事,我确实有责任,但是皇后这么大顶帽子,臣却是不能接受的,清河县地动,我与太子并不在一块,和太子朝夕在一块的是王家小世子还有七皇子,皇后要拿人问罪,应该找七皇子和小世子。”

    太子此次闹出的事,皇后不知情,庆帝却是半个月前,就从王承辉口中得知了,比起苏梁浅,他也觉得夜傅铭的责任更大些。

    “你要是不会闭嘴,就给朕滚,不然的话,朕就命人将你的嘴巴堵起来!”

    庆帝当着苏梁浅的面对皇后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了。

    皇后瑟缩了下,心更坠了坠,只觉得自己这皇后之位也要保不住了,她权衡了下,决定不再忤逆庆帝的意思,哀求的看向了王老夫人。

    “浅丫头,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太后也不愿皇家颜面受损,看着苏梁浅追问道。

    庆帝再次将苏梁浅亲自扶了起来,随后让人赐座,态度极其的殷勤。

    苏梁浅坐在庆帝赐的椅子上,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她神色颇有些苦恼,仿佛是很为难的样子,显然,这对她而言,也是极其的棘手,但是事实上,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苏梁浅,心里头早就有了主意。

    “乐安,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朕赦你无罪。”

    明明是有求于人,庆帝却仿若在施恩。

    嘴上说的好听,姿态却极高。

    “皇上,此事并不好处理。”

    庆帝点了点头,“如果那么好处理,朕也不会着人将你十万火急的请进宫了。”

    庆帝手扶着额,一副头疼的模样,“是朕没将太子教好。”

    苏梁浅见他神色懊悔,只觉得惺惺作态。

    太子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固然和他好色的本性脱不了干系,皇后和庆帝,同样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子犯的事,不过是九牛一毛,天家人的虚伪,伪善,自私,多疑,那些百姓窥探到的,不过是凤毛麟角,她真想让那些人都知道。

    “那臣就问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苏梁浅稍顿了下,问的更加直接,“皇上是准备让太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还是打算废黜太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屡屡试探

    “皇上是准备让太子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动,还是打算废黜太子?”

    这两种不一样的选择,处置的方式自然是不一样的。

    皇后敏感极了,极力克制,还是没控制住,声音尖锐的质问苏梁浅道:“苏梁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梁浅这话在皇后听来,就是让庆帝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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