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看着谢云弈,只是很冷静客观的陈述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上辈子是对她,这辈子是他口中爱着的苏倾楣,现在亲眼看到苏倾楣这个下场,苏梁浅可以肯定,夜傅铭从头到尾爱的,就只有他自己。

    “我在这里和你们一起,你们也别进去了,血腥味很重。”

    季无羡嫌恶的拧着眉,就算苏梁浅不出来,他也是不会进去的。

    “你冷不冷?”

    苏梁浅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么多血,不寒而栗,她抿着唇,微微的笑着看向谢云弈,摇了摇头,“本来有点,看到你就不怎么冷了。”

    又被酸了一把的季无羡,默默的掬了把辛酸泪。

    “会在这里呆挺久的吗?”

    苏梁浅想了想,点头,“等会萧镇海他们来了,我看看情况,要不要将这事告诉昭檬公主。”

    虽然这事和昭檬公主无关,但既然是夜傅铭的阴谋,苏梁浅觉得她还是有知道的必要的。

    谢云弈闻言没有说话,转身吩咐疾风,过了没多久,疾风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两件大衣,谢云弈分别给苏梁浅和自己披上,无声的昭示着自己对苏梁浅的关心,还有她留下来,他也要跟着一起的态度,不给苏梁浅开口让他提前回去的机会。

    苏梁浅见他劝不动,调头又去找沈大夫人她们。

    “我们都不回去,外祖母在家肯定会不安心,您先回去,让外祖母放心,我晚点就回去,这里有谢云弈和季无羡,不会有什么事。”

    沈大夫人依旧不肯,但也做出了让步,“晚点等酒宴结束,萧镇海他们来了再说。”

    疾风请来的大夫没多久,萧有望请的府医也到了。

    临近过年,可以说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在院子里根本就站不住,苏梁浅一众人找了个房间躲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呆着的房间,房门被推开。

    萧有望推门而入,带起了一阵寒风,他神色冷凝,缓缓走了进去,还不忘将门关上。

    不消问,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苏倾楣的情况不会好。

    “大夫说,你写的那个方子,是很好的止血的方子,我又让人去库房拿了上等的人参切成参片给她含在了嘴巴里面,药已经给她喝下了,如果成效好的话,血应该差不多就能止住了,能不能熬的过去,就看她自己的了。”

    萧有望说这话时,有些沮丧。

    他说的,都是能说的,还有就是,苏倾楣今后应该不能再生育了,只是这样的事,萧有望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父亲他们那边的酒宴,应该也快结束了。”

    “我们不想赶上人潮,你父亲和你母亲一敬了酒,我们就动身离开了,走出设宴的花厅没多久,有你家的下人冲出来,说苏倾楣出大事了,让我过来看看,因为时间太过赶巧,我担心会是什么阴谋没相信,后来李嬷嬷过来了,我才知道真的出事了。我觉得那个下人不对劲,一直让秋灵盯着,你想要知道什么,自己去审。”

    普通人家办酒席,大家都是吃完了就走,并不会久留,但是像萧镇海这样的,很多人都是带着目的的,需要结交应酬,走的都比较迟。

    苏梁浅和萧有望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夜,已经有些深了,外面,寒风凛冽,原本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嘈杂喧嚣声的,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最后渐渐的归于某种平静。

    这种平静持续没一会,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步子又快又急,呼吸也是。

    “萧镇海来了。”

    第四百零二章 :再难有孕

    “萧镇海来了。”

    萧有望在和苏梁浅差不多将事情说完后就离开了,屋子里再次就只有苏梁浅和沈大夫人他们一众人。

    苏梁浅站了起来,“我们过去看看。”

    苏梁浅急着过去,更多的是想沈大夫人早点回去,而不是在这里耗着。

    这时辰,宾客应该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沈大夫人再不动身,路上再慢一些,沈老夫人就又该担心了。

    “血已经止住了,是乐安县主开的方子,大夫说,命算是捡回来了,但今后再想要孩子,就难了。”

    苏梁浅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预料中的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

    就难了,这算是很委婉的说法,苏倾楣今后十有八九是没做母亲的资格了。

    谢云弈和季无羡之前就被苏梁浅告知了,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却是刚刚才知道,两人对视了一眼,沈大夫人绷着的脸,有片刻的呆滞,随后流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她曾经也经历了丧子之痛,那种痛楚,让她到现在还没能缓过来。

    对沈大夫人来说,不能做母亲,对女人来说,是最大的惩罚,尤其是怀着身孕的时候又没了,她虽然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苏倾楣,但仍然忍不住同情怜悯。

    里面,是良久的沉默。

    这种没有任何声音的沉默,间接昭示着萧镇海悲痛的心情。

    “大夫我已经都交代过了,皇宫那边,也以请御医的名义让人进去请示了,父亲,这次的事有蹊跷。”

    屋子里,萧镇海摆了摆手,“先让人将屋子收拾清理干净,李嬷嬷,你留下来照顾好楣儿。”

    萧镇海沉着声吩咐完,声音略有几分发颤,随后出了屋。

    像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他晚上少不得喝酒,这一从里面出来,血腥味携着酒味,那味道更让人受不了。

    萧镇海也有些受不了,他晚上喝的着实有些多,这要是一般人,都倒下去了,他倒是没倒,但酒劲上头,头发昏的厉害,刚进去看到苏倾楣屋子里那么多的血,人是更加清醒了,但脑袋也更痛更重了。

    “我知道侯爷现在的心情不好,但你要发怒,得挑对象,更不该对着无辜的人,七皇子呢?他身为苏倾楣的夫君,这时候不在这里在哪里?”

    萧镇海抿着嘴唇,绷着脸没说话,也没将脾气发作到苏梁浅身上。

    苏梁浅提醒的对,发脾气挑对象,很显然,苏梁浅不是他可以宣泄的对象,当然,其他人也不行。

    萧镇海见苏梁浅转身,以为她是要走,当即大声开口让她留下。

    苏梁浅没打算走,她是准备让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先回去,闻言回头,“我要想走,侯爷还能强留不成?萧凭望呢?他知道苏倾楣的事了吗?”

    苏梁浅问完,就开始劝沈大夫人她们回去。

    戌时都快过了,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季夫人对谢云弈和苏梁浅放心的很,她心也大很多,不住安慰沈大夫人,沈大夫人才和她一块离开。

    萧镇海见她们离开,走下了台阶,回答苏梁浅之前的问题,“七皇子拉着凭望,和他喝酒呢。”

    “还在喝酒?”

    苏梁浅拧着眉头,嘴唇也抿的很紧,“这都什么时辰了?萧凭望可是今晚的新郎官!”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不要说是洞房花烛夜了,萧家虽然有权势,但昭檬公主作为皇室公主,是下嫁,这是怠慢。

    夜傅铭拉着萧镇海说的过去,但是拽着萧凭望,却不合情理,也不应该。

    苏梁浅思量到的,萧镇海也想到了,他对夜傅铭也有不满,这会是更加不痛快,狠狠的瞪了萧有望一眼。

    要不是萧有望,萧家何至于被夜傅铭拿捏?

    苏梁浅之前一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会听夜傅铭一直拽着萧凭望,心里更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梁浅思忖了片刻,看着萧有望道:“我过去看看。”

    萧镇海见苏梁浅的样子不对劲,几个跨步拦在苏梁浅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梁浅知道萧镇海对夜傅铭的种种不满,对他也不隐瞒,直接道:“七皇子今晚可能是有什么计划,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苏倾楣的事很有可能只是第一步,他担心他会针对萧凭望。”

    萧镇海一听这话,脑袋都炸了,酒一下全醒了,“我和你一起过去!”

    苏倾楣现在这情况,他难受,但是苏倾楣现在已经这样了,他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而且就算是有用,对比苏倾楣,那也是萧凭望更加重要。

    苏梁浅这一走,院子里的人转移了大半。

    萧镇海担心萧凭望,脚步生风,走的很快,苏梁浅也是小跑着的。

    萧镇海是武将,今日驻京的武将,不说全部,大半都来了,那些都是酒缸子,夜风中,都掺了甘醇浓烈的酒气,老远都能闻的到。

    本来,朝中大臣谁家有这样的喜事,都是会闹洞房的,但新郎官萧凭望常年不在京城,和京中同龄的公子哥没几个相熟的,他从来也都是一本正经一身正气的模样,昭檬公主作为皇室唯一的嫡公主,还是太后身边长大的,身份也是尊贵,所以并没人敢胡闹。

    宾客都走光了,乱七八糟的,一地狼藉,府里的下人正在收拾。

    花厅很大,苏梁浅并不知道夜傅铭坐哪里,跟着萧镇海。

    他还在之前的桌上坐着,萧凭望已经不在,就只有苏克明。

    苏克明喝多了,趴在桌上,醉死过去了都。

    萧镇海虽然喝的有些多,但是并没有醉,经过这事情,再风一吹,整个人都是清醒的。

    无比清醒的那种。

    “明王。”

    萧镇海抱拳叫了夜傅铭一声,问道:“凭望呢?”

    夜傅铭端坐着,手里拿着酒杯,他喝的并不是很多,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架势,莫名的欠扁。

    “侯爷真是会开玩笑,这么晚了,新郎官自然和新娘子在一块了。”

    萧镇海半点也没避讳,当着夜傅铭的面,叫了个下人过来,询问萧凭望的下落,对夜傅铭的不满,完全溢于言表。

    显然,苏倾楣的事,他归咎到了夜傅铭身上,当然,夜傅铭也一点都不冤枉。

    “二少爷已经走了,刚走没多久,应该是去喜喜房了。”

    萧镇海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苏梁浅看着似笑非笑,仿佛就和她示威似的夜傅铭,心里绷着的弦并没有放下,她扭头看着秋灵,吩咐道:“你去公主那边看看。”

    秋灵得了苏梁浅的命令,离开。

    萧镇海见苏梁浅这样子,瞬间不再乐观。

    萧有望没参与进这些人,只让院子里收拾的下人都离开了。

    “这么晚了,县主还没回去呢?”

    夜傅铭笑看着苏梁浅,整个人仿佛在膨胀,目光落在她身后似左右护法的谢云弈和季无羡,脸上是冷轻的讥笑。

    “小公爷,你可是季家的继承人,不像某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只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转吃软饭就行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谢云弈是吃软饭的男人。

    他故意说这样的话刺激,本来是想看谢云弈生气失态的,但是谢云弈就连眉都没挑一下,淡然的很,反倒是这样的结果,让夜傅铭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萧有望看着谢云弈,虽然脸上没有太大的波澜,心里却是忍不住一惊。

    谢云弈出乎人预料之外的淡然,是强大的自信,这种自信,只要像权财这样的东西做支撑的,还有就是优越条件带来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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