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心老管家将茶几下方套着紫色丝绒布袋遥控器递给她:“秦小姐要是无聊话,可以看看电视剧,推荐你看《唐顿庄园》,你可以重点观察一下那里面卡森管家。我觉得自己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庄园蛇精病,秦珊按亮电视机,继续局促:“……好,她们回来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

    霍根斑白眉毛扬了扬:“没问题,小姐,我一定会通知你。”

    秦珊看了一会电视,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她跑到门口远眺,庄园银色大道许久都空荡荡,别说是人,连只麻雀都见不到。她觉得自己都站成一尊望夫石了。

    终于有名女佣带来消息,把这尊望夫石敲碎。

    她非常有礼貌地对秦珊说:“秦小姐,我是来邀请你去喝下午茶。”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吗,秦珊心中掬一把热泪,跟上黑裙白围兜女佣,边走边问道:“奥兰多那吗?”

    “就是奥兰多少爷让我过来,”女佣微微一笑,带着秦珊走出古堡,停一个偏僻拐角处,仔细吩咐道:“少爷过一会会回来换掉骑装,他让您这里等他。”

    秦珊连连肯首,嗷嗷嗷奥兰多我就知道你好了不会忘记人家家!

    “带到位,那我就先走了。”女佣保持着那副温柔到足以化人笑脸,转身走了。

    秦珊像只小猫咪一样,很乖顺地等原地。

    时间过去一分一秒。

    奥兰多还是没有出现,不过这她料想之中,奥水仙本来就喜欢换衣服换很久。

    风刮过耳畔,庄园远方田园和天空连做一片,山脉上绿树都摇曳。

    秦珊都睡着了。

    “嗨——!lady——!”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悠长大声呼喊,半瞌睡状态女孩儿激灵了一下,立刻仰起脸循着看去……

    下一刻,铺天盖地奇怪东西直迎她正面砸下来!

    呼——

    黏糊湿润液体瞬间灌进她双眼,鼻孔,盖满她头发丝儿,令人作呕气味挤入鼻腔,几乎能马上就让人吐出来。

    突如其来袭击让秦珊不由闭起眼,她眼睛被腥咸难闻液体刺痛到睁不开,不由自主地渗出热泪,等眼泪赶走侵入者,让她视线再度回归时候,她已经找不到作恶人了。

    上方窗页扇啊扇,但是窗后空无一人。

    不过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

    秦珊垂眼看了眼自己手臂绷带上挂着烂菜叶,剩饭,肉类,才意识到,她被泼了一身泔水。

    这感觉真是比吞进了别人呕吐物还恶心。

    秦珊蹲□干呕了许久许久,都没有人来找她,全世界都好像根本不存她这个人一样,群鸟结伴从她头顶飞过,只有她形单影只。她眼泪滚滚而下,存货于人世十五载,她从没受过这样欺凌和对待。

    先是难以形容愤怒,然后就是委屈感,汹涌到无法控制委屈感,把她胸口如同沸水那样烧热了,又马上像燃光灰烬一样冷却下来,被风带走。

    她停止干呕,她觉得自己真是狼狈。

    很明显,她被骗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样子回到房子里去?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怎么去举报对自己这样元凶?恐怕没人会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也根本不会有人站她这边。变成这副臭气熏天邋遢样,她都不敢去找奥兰多,他肯定避得远远。

    她突然间对许多事情都产生了怀疑,对现经历一切,对自己感情,对自己恣意挥霍真心和本心,所有所有,一切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只是满怀爱意等待一个喜欢人而已,还特么被浇一脸泔水。

    每次坚强地对着世界元气满满笑着说一定会好起来时候,总会砸下来一堆冰雹把她浇熄。

    我怎么这么惨啊。

    泔水渗进纱布,把秦珊颈侧伤口都齁得刺疼刺疼。她腿蹲久了变得好麻,索性坐下来哭,也许哭一会就好了。

    ***

    玫瑰园尖顶亭子内。

    红粉相间蔷薇盛开每一寸土地,花毯一般辽远优美,芬芳净化了附近所有气息。还有无数绿色枝条,夹带着饱满如血蔷薇花,攀爬上亭角白色石柱……一簇簇像蛇那样蔓延而上,包裹得这里如同世外仙境。

    伯爵夫人,奥兰多和梵妮小姐围桌而坐,有女佣为她们准备着high tea

    美丽碎花纹骨瓷餐具被一一摆好,三层雪白餐盘由上往下叠放,分别是三明治、思康、和甜点。除去精致小食之外,还有伯爵、大吉岭、英式皇家茶可供选择,茶具由手感十足纯银打造,贵族生活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亭子里三个璧人,看上去赏心悦目,像是希腊神话中赫拉,阿波罗和雅典娜,聚餐。

    通报女佣回到亭子里,和梵妮小姐使了个眼色,才看向夫人道:“秦小姐说身体不适,不方便过来。”

    正翻报纸奥兰多扬眉瞥了她一眼,蹙眉问:“她不过来?”

    女佣低眉顺眼答道:“嗯,秦小姐还休息。”

    梵妮抿了一口红茶,夹着冷嘲热讽道:“第一次见到这么随心所欲情妇,请她来喝个下午茶都不赏脸。”

    奥兰多对这个称谓有些陌生:“情妇?”

    梵妮语气放缓:“秦小姐不是……你情妇么?”

    仿佛想到了什么,奥兰多小幅度扬眉,点了一下头。随即又冷呵一声,摆出一副不想完全再做评价样子。

    这一系列微动作和微表情都非常古怪,梵妮小姐完全不能理解对面男人意思,只能故作镇定地继续喝茶。

    奥兰多看向女佣:“她还睡觉?”

    帮凶女佣手心汗涔涔:“嗯。”

    奥兰多觉得这不科学,猪一样中国人大半天没见到他,肯定想他想得要命,理应巴不得坐火箭过来见他。结果请她来喝茶,还赖床不起来?!

    这绝对不科学。

    除非她真非常不舒服。

    奥兰多三两下折叠好报纸放回原处,站起身,看向座两位女士:“你们喝吧。”

    梵妮投去热切挽留神情和目光:“奥兰多,你要去哪?”

    奥兰多:“亲自叫情妇起床。”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亭子。

    奥兰多回到客厅时候就碰上了霍根管家,后者见到只有少爷一个人,不禁疑惑问:“少爷,您单独回来了?”

    奥兰多挥了挥一边手臂,走向楼梯,边随意问:“嗯,中国人还楼上休息?”

    管家面色为疑惑了:“她不是已经被女佣带去你们那喝茶了吗?她早就下楼等您回来,电视都不乐意看,一直站大门口等着,我看着怪可怜,还好没多久就有女佣叫她去喝下午茶了。”

    金发男人长腿顿停第一级台阶前,偏头看向管家:“你确定她已经离开这间屋子了?”老管家点点头:“我亲眼所见,是黛拉来叫她,她也跟着黛拉走了。”

    黛拉是刚才去玫瑰园回报情况女佣。

    奥兰多长吸一口气,不再上楼,回过身朝大门外走去。

    奥兰多围着自家宅邸足足绕了一大圈,才从一个小角落找到瑟瑟发抖中国人。

    她坐高阶上,低着头,双腿悬空垂着。浑身上下各种剩饭剩菜,简直要多脏有多脏,难闻气味能飘到十米开外。

    奥兰多立刻就猜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看看她了,一方面是因为她真很脏很臭,另一方面就是她看上去很不好,很狼狈,由内而外。

    不过对方还是率先看见他了,是,秦珊不经意间瞄到了奥兰多,他就站自己身后这个墙壁头。一身笔挺骑士装,英俊到不能自理,光彩照人都不为过,简直天神下凡。

    真,明明站墙壁投射阴影里,他整个人都好像发光。

    秦珊举起半边手臂,对他左右晃了晃手,你好,随即又收回视线,继续落寞。

    她哭了整整一刻钟,这会根本没精神讲话,也没精神再讨好这个男人。

    而且,她和奥兰多距离又岂止一个墙壁。

    奥兰多看了她一会,还是选择走近少女,越走越近,长腿后停她身边,习惯性讥讽道:“你这身泔水还真是应景,对得起你今天所扮演动物角色,也对得起你今天睡眠时长。”

    “我知道了……”秦珊脑袋左右摆了摆,像找不到合适支撑点那样,像娃娃没有了控制关节那样。

    奥兰多催促:“点回去换衣服,庄园方圆几百里农作物和牲畜马上就要被你身上气体给毒死了。”

    “我这会不想回去,你让我再坐一会,人绝境时候,需要花时间思考一下人生,”过了一会,她九十度抬起脸来问奥兰多:“奥兰多,我是不是真很臭啊。”

    她左脸蛋还黏着一根风干青菜叶。

    槽点不能再多了,奥兰多大脑里立刻积攒道很多刻薄毒液要喷,疯速读条中,马上就要发大招。但他注视着秦珊脸,口齿一瞬间有些失灵,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是,你很臭,简直无法忍受,再跟你多待一秒都会把人逼疯。但是你现看上去很不好,所以我会勉为其难陪你一会。”

    如同打上气瘪气球,东方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弯弯眼:“真吗?”

    奥兰多没搭理她,回身走到五米开外站定,望向远处流动绿色山脉:“你实太臭了,我能做到这样已是仁至义。”

    秦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奥兰多冰蓝色眼斜扫她一眼:“笑?我要是你,会感动到哭天喊地。”

    秦珊没有收起笑容,她一双月牙眼斜阳下闪闪熠熠:“我笑是有理由,我只是不再怀疑自己了。”

    她看向奥兰多,五米,她跟他距离一直缩短,不是吗。

    她应该自信,而不是自怨自艾。

    ****

    是夜,家庭女护士指导和辅助下,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完成沐浴工作秦珊,打上石膏,绑上绷带,坐回窗边,沐浴月光,等待沃夫到来。

    被一双隐藏手掐住,府邸所有人都变得成门儿默契,对下午她身上发生突然事件绝口不提。

    寄人篱下,总会有些不爽事情吧。

    秦珊闻了闻自己,不管怎么说,又变回干干净净香香喷喷少女了。

    光阴走向十一点,作息严谨而又规律大宅子沉沉睡去,天地间重回安静。

    与此同时,三楼走下一个窈窕身影,她轻手轻脚走到奥兰多房门口,叩动了他门。

    里面正坐地毯上打游戏男人一下按黑巨大显示屏,冷声问道:“谁?”

    轻声轻气,“是我,秦珊。”

    估计是来打电话,奥兰多皱了皱眉,直起身,走到门口,拧开,门外这个纤细影子立马低头,穿过他横亘门把和墙壁之间长臂,闪进了屋内。

    奥兰多定睛扫了她两眼,不是秦珊,是,梵妮小姐。

    他态度骤然低到冰点:“找我什么事?”

    来人一把关上门,锁了两道,然后垂着头,眼光闪动,黑暗里像两团动人祖母绿。她娇羞地望了眼奥兰多,然后……一颗,一颗,接一颗,极具诱惑力地,从上而下,解开自己前扣式深v睡衣镶宝石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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