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悠然,你喝醉酒了回自己屋睡去。”

    被刺鼻的酒味薫醒,顾东篱有些恼怒的把他的手甩开,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搂住。

    李悠然哼哼道:“不要,这里比较香。”

    顾乐篱恼斥:“李悠然。”

    “嘘,别吵。”

    他呓语般说,温润的吐息喷在他的脖子上,顾东篱顿时全身发僵。

    夜很静,耳边平稳有节奏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清晰。不知过了许久,顾东篱才慢慢放松自己绷紧的身子,平日里特有的冷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真是败给了你。”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便是李悠然那张放大的邪魅脸。

    “早。”

    李悠然微笑着向顾东篱打招呼,眼有没有一丝对昨晚那些失礼行为感到内疚与惭愧的赧然。

    他还是小瞧他了,他的脸皮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起开,你的身子压到我衣服了。”

    顾东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冰冷疏离的眼神警告着他让他离他远点,他还有点生他的气。李悠然却当作没听见,极力地往他身边凑,亲密更胜以往,这顾东篱感到很是挫败。

    在白鹿书院中,他们一同起床,一同去食堂用餐,一同去学堂听课,一同去藏书阁看书。他抚琴,他便拿着棋残谱摆着棋局……

    他们在人间,却似在天堂。

    春去秋来,大雪又纷飞,又一次在元宵节下山看灯猜谜;花落随意,又见一年夏到了尽头……

    “东篱,你居然帮我收拾屋子,东篱你不愧是我李悠言的好兄弟。”入门,李悠然见到他那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的屋子,不由一脸感动的望着顾东篱,大声道:“好兄弟无以为报,今晚请你喝酒如何?”

    看他又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顾东篱自顾拿着扫帚冷冷地瞪着他:“我从不沾酒。”

    “那就可惜了,我找金富贵喝去。”李悠然邪邪一笑,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出门前把换下的脏衣服交给了顾东篱,拜托他帮他洗了。

    拿着他的脏衣服,顾东篱见他又出门去找那不学无术的金富贵,眉头不由微皱。

    竹篁里抱一老人也不由自主的皱眉,哀叹道:“这李悠然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这学得好好的棋忽然就不下了,藏书阁不去了,课不听了,天天下山喝花酒,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堕落啊!”

    “你怕是错了。”

    无忧子神秘一笑,卖关子的说:“你该说是这书院没有吸引他注意的地方了。”

    “哦,这怎么说?”

    抱一老人斜眸过来,无忧子浅笑饮茶,半晌方说:“你多久未与他对弈了?你可知,他把你送他的那本玲珑棋谱上的残局全破了。”

    “啊!这,这怎么可能?”

    抱一老人打翻了茶盏,通碧的茶水从案兀上横流,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抱一老人衣袍湿了也末去理会。

    也不能怪他如此激动,那玲珑棋局上好几个残局他都解不开,如今却被一个十几岁学了三年棋的少年给解了。

    “天才不与庸才同,李悠然确是好逸恶劳,穷奢极欲,但不可否认他是世间少有的天才人物。”无忧子毫不吝啬的称赞,这是很少见的。

    抱一老人投去诧异的目光,无忧子继续道:“李悠然之所以被称为天才的因有他有三个先无优势。”

    “哪三点?”

    抱一老人双眼发亮问。

    “一……”

    无忧子竖起一根手指,在半空停顿了一下,卖了好一个关子方不急不缓道:“他有一天赋,看书能一目十行,且还过目不忘。二,他有个灵活的头脑,看过的东西皆能一而举三的活以致用……”

    说到这里,无忧子停了一下,得意的望着微张大了嘴的抱一老人继续道:“我们读书人需要的是什么?就这一颗一点便灵光的头脑。李悠然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和能将一些书籍塞进脑头不昏却活以致用的头脑,在这文学界便可任他驰骋了。”

    叹了杯茶,无忧子抚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望着表情复杂不可置信的抱一老人。

    瞧这老头一向自视对身边之人,对天下万物都了如指掌,爱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今日反被震惊了吧。

    好半晌抱一老人才从无忧子满是让人震惊的话中醒来,问:“天赋有三却只说二,还有一项是什么?”

    无忧子:“第三不算天赋,不说也罢。”

    抱一老人:“你……”

    见抱一老人寻不到答案而感到百爪挠心,无忧子的嘴角上扬。

    李悠然出身高贵,他以常人更高的起点就是他无人可代替的优势。他李悠然注定要比常人站得高,走得远……

    七月,书院组织了学生郊游。一大群人将一座山站满,花树下,有人写生画画,有人弹琴赋曲,有人对弈,有人烧烤喝酒……

    金富贵左右看了看,笑道:“你看他们真傻,平日在书院内常做的游戏,到了外边还继续玩,哪有半点效游的样子。”

    听到金富贵的话,李悠然的目光从远处树下的白衣少年移回。冲金富贵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边将一块烤好的肉递给金富贵边说道:“瞧,那边个正拿着书卷在研读的人。真想不懂这书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群人现在尽情的挥霍着该寻欢作乐的青春,到老来肯定得后悔。”

    两人边烤着肉边边喝着酒,边望着风景,边对周围的人品头论足,真是好不自在……

    若人生一直这般,也不错。

    李悠然饮了口酒,望向不远处正在看书的顾东篱,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个只会读书的傻子。

    一场秋游,众人尽欢,却不想是一场变向的吿别会。

    学堂外,金富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胖肥的身子在地上滚了滚,尖声破音道:“喂喂,知道了吗?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用上课了,我们……毕……业……了……”

    “什么?毕业了。”“什么毕业了?”

    学堂一下子如水落滚油,一下子炸了开来,一个个欢喜若狂,好几个跳起来蹦了几下:“真的真的?真的毕业了,这么快?”“胖子胖子,你听谁说的?”“胖子胖子……”

    金富贵正要说他消息的来源,课堂钟响,杂闹的学堂瞬间变得安静异常,一位位学生坐得端正……

    不一会,一身湛蓝色儒衣的秋名山走了进来,一脸严肃道:“学院下了通知,从明天开始便开始闭课。”

    把手中的书放下,他继续说:“毕业了,你们都毕业了,从明天开始,你们便将不再受为师拘束了。往后,没有为师在侧,你们都该学会拘束已身,别肆意妄为了……”

    毕业了,从金富贵口中听说他们是狂喜,当从秋名山口说出来时,众人却喉头一哽,心里涌起无限的不舍和怀念。

    明明昨日才入学,他们才读了几本书,学了一两门技艺,还不精。忽然的时间就没了,他们都不知道时间都跑到哪儿去了。

    众人心不在焉地听完了秋名山讲完最后一课,当下课钟响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没有在听,就这样,他们错过了最后一堂课的内容。

    几个感性的同学抹起了泪,哽声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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