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大惊,脸色发白地问:“那顾东篱他有没有受伤。”

    护卫摇头又点头,“顾大人只受了轻伤,但是顾大人的母亲却因此事已经西去了。”

    李悠然听到顾东篱没有事后不由松了口气,只要他没事,天塌下来都无所畏。

    顾东篱如今是宁王一脉,九公主的夫婿,太子第一个想对付的怕就是毫无根基的他。

    果然,护卫说三天前顾东篱便被冠以一个莫需有的罪名被罢官了,原本是要入狱的,被宁王硬保了下来才得以保全。

    李悠然突兀冷冷一笑,万分不屑道:“这宁王还是有点作为的,至少没有像当初随意放弃霍然那样将顾东篱放弃。”

    此时刚下早朝,宫门口几位大人面色凝重地向前走去。从一个月前开始,他们才真正认识一遍燕珩,原来仁慈的太子也是可以这般暴虐的。

    这一个月以来,被太子燕珩整下台的朝中大臣无数,被暗杀掉的大臣也不少,宁王如今都不敢踏出王府一步。

    皇上多次暗里言语警告,太子却执扭的我行我素。再这样下去,下一个倒霉的便该轮到他们这些曾经和宁王示好的人了。

    一人叹息道:“哎,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人回:“怕是被宁王逼急了,上一回在避暑山庄宁王在皇上面前使计坑杀太子,今得力助手楚天行回京途中遭伏生死不明,多半是宁王所为。太子这是在反击,在应战。”

    一人突兀扯了扯两人的衣服,两人抬头。几人见消失许久的李悠然迎面,不由退到一旁行礼。

    李悠然没理,头也不回地往东宫而去。

    一人不满道:“这李世子也太过高傲了,我等退他、让他、敬他,他居然无视我们。”

    另一人幽幽叹道:“毕竟,我们是被俯视的人。”

    几人沉默,脸色阴沉得很……

    燕珩得到楚天行找到的事后非常高兴,连夜出城去寻他。

    但是,他对政敌的报复却没有停下,宁王的存在却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刚好宁王在京中势力不深,如今正好趁机将其一网打尽,以免夜长梦多。

    黄昏夕阳西落,顾东篱一袭白袍站在宫门口,风拂过他的头鬓,吹起丝丝碎发……

    李悠然停住了脚步痴痴地望着这个如嫡仙的男子,心脏狂跳。

    终于等到了李悠然,顾东篱见面的第一句是:“我母亲之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若我知道,我不会让顾府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李悠然摇头否认。随后,李悠然犹豫地反问:“楚天行出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顾东篱惨然一笑没有回答,又问:“我母亲之死是不是因为太子?”

    李悠然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点头说:“是。”

    “果然是他。”顾东篱眼中闪出仇恨的光芒,没有丝毫顾忌地承认道:“楚天行被埋伏袭击是我一手策划的。”

    李悠然很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们是同窗,不应该守望相助么?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顾东篱紧紧地盯着李悠然,反问:“那太子为什么要杀我?要杀我母亲?”

    李悠然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话。

    顾东篱:“我们身处于不同阵营,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忌惮他楚天行,想杀他,有何不对?”

    李悠然苦涩地摇了摇头,望着眼前被仇恨蒙蔽的顾东篱,苦涩说道:“没有,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果然世间事皆有因果,若非昔日他顾东篱让人袭杀楚天行在先,今日他母亲又怎么会因他而死。

    顾东篱摇头,“你没有错,错在太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顾东篱在此发誓必斩杀了他为我母亲报仇。”

    “胡闹,你一白身怎么可能是太子对手。”李悠然气急败坏地呵斥,“楚天行遇袭这事太子动了真怒,他不会轻易就此放过你的,等你母亲丧事一过,我安排人送你出京避避风头吧。”

    “我不会走的。”顾东篱幽幽看了李悠然一眼,道:“悠然,这件事要么你帮我复仇,要么袖手旁观。请别让我恨上你。”

    李悠然:“……我不会帮你复仇的。”

    顾东篱:“你不帮我,我不怪你。”

    李悠然:“不能放下仇恨吗?”

    顾东篱:“不能,这世间只要有我顾东篱一天,燕珩就别想有一天好过。李悠然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只是你我从此割袍断义,再无瓜葛。”

    匕首一扬,布料撕裂的声音传入耳朵,一抹白色被丢在风中……

    李悠然不可置信地盯着顾东篱,顾东篱绝然转身离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清晨的京城,灰蒙蒙天空低垂压抑着大地,整个京城有种风雨欲来之感。一支送葬队伍从街道拐到大道上,黄色的纸钱被抛向空中,如落叶飘落在街道上……

    顾东篱身穿孝子服失魂落魄地走在队伍中,顾老太太的忽然离去像生活给了他致命一击,让他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李悠然站在楼上,目光有些心疼,神色有些黯然……

    顾东篱娶了宁王的亲妹妹燕珍,无形的便被打上宁王的标签被迫上了宁王的贼船,他只能帮他出谋划策,共同进退,与他背道而行。

    顾老太太的死是一个前兆,顾东篱与李悠然之间注定越行越远。

    回到家中,脱去孝子服,顾东篱独自一人走入宁王府。

    见到宁王,顾东篱开门见山道:“王爷,太子借口楚天行被伏击一事对我们这番赶尽杀绝,我们是时候该反击了。”

    宁王手在案上敲了一下,目光森冷道:“是该反击了,我青州的部下不日将会入京。只等他们一到,我们便开始反杀。”

    这些日子被太子压得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宛如一只丧家之犬,此仇不共戴天。

    重新坐下,宁王问:“李悠然最近没去寻你?”

    顾东篱冷冷一哼,眼眶发红,仇恨道:“我母亲是被太子杀死的,他不帮我复仇却反让我放下仇恨,他该死。”

    当凭李悠然对太子的忠诚,顾老太太的死顾东篱无法不牵恨于李悠然。

    宁王端起茶抿了一口,幽幽道:“李悠然这个人重情重义,对你更为不同,这一点还是可以利用的。”

    顾东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可以恨李悠然,怨李悠然,但却不想利用他。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点了头。只因顾老太太临死前竭斯底里的那句:“一定要……重现……家族……的……荣……耀……”

    老人家一生的心愿,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李悠然,他是他顾东篱杀母仇人的兄弟,也应该是他的仇人。

    望着书案上李悠然送他的鹿嗅梅花笔架,顾东篱忽然叫人把它收了起来。

    小厮道:“老爷,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以前这东西顾东篱踫都不让人踫一下,每日他都会用布擦拭一番,今日怎么让人收起来了呢?

    顾东篱头也不回道:“不喜欢了。”

    小厮挠了挠头,把东西收进箱子中,放在箱子最里处。

    他霍然又回来了,以皇族燕氏后裔燕然的身份。

    十年前,明亲王燕明之子在一场混乱中走失,身上所戴唯一可证明身份的玉佩被青云侯无意中所得,不想昔日一时兴起眛下的东西起了大作用。

    站在皇城下,给过一番改头换面,面容全改的霍然双眼微微眯起。

    为了报仇,霍然在一个西域巫师的操作下,脸上、身上被动了上百刀子。但是能再次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底下,出现在昔日仇人面前,这一切非人的疼痛都值得。

    霍然微翘起嘴角,大摇大摆地带着明亲王昔日的部下走进京城。

    霍然的到来没有引起一丝水花,对于阔大的皇族宗氏面前,一个失踪又被寻到没有一点权势的皇孙贵族对于众人来说没什么值得光注的。

    霍然进京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跟着无数的楼兰高手。

    望着京城城门上那古老流着腥红血迹的字,霍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杀人者人,人恒杀之。燕氏,你们灭我满门,我必搅得你大夏江山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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