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废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若能不及时压下,怕会生变故。”

    鹿省与鹿熙对坐于书房中,身前摆放着一盘下到一半的棋,两人却没有对弈之心。

    这些年他们也累,李家和宁王就像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重重压在他们肩头。

    鹿熙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们与李悠然联盟。”

    李悠然这个人重情义,当年“宁王刺杀,皇上嫁祸太子”一事他虽隐而不报,但他这个人的人品、对太子的忠心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三年前,若非李悠然求情,太子已废。这三年间,若非李悠然帮扶,太子党早已在宁王党的攻击下做鸟巢散。

    鹿省摇了摇头,“为父与李悠然决裂便是为捧李悠然,又怎会让他再进太子的旋涡。”

    鹿熙诧异问:“父亲此话怎讲?”

    鹿省饮了口茶,慢慢道:“当年为父看出皇上心性已变,对太子、对宁王皆以防范之心。所以果断与李悠然决裂,以保他在皇上心中地位不失。”抬头,鹿省眼含欣慰道:“如今李悠然在朝中如日登空,深得皇上信任,证明了为父当初所做之事是正确的。”

    鹿省从不疑李悠然对太子的忠心,在那年他自残在身上捅了几刀为救太子那一刻起便坚信不疑。

    鹿熙震惊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喝了口茶缓了一下情绪后问:“废太子一事又当如何做?”

    烛火爆裂发出一声脆响……

    鹿省沉思了一会说:“废太子的声音从三年前就有,这么多年了皇上都不曾理会,想来这次也不会有结果。”

    鹿省:“相比废太子一事,为父更担心皇上的身体,听说皇上今日又在御书房中昏倒了。两天昏倒了三回,情况不容乐观。”

    鹿熙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宁王府中的探子来报,最近宁王府和楼兰的来往更加密集了,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谋权篡位。”鹿省心头震惊非常。

    鹿熙:“皇上身体有恙却迟迟不肯废太子,宁王不免心焦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而且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鹿熙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话中满是鄙夷。

    烛火摇曳,风晃人影……

    鹿省沉默了许久,开口道:“这几日你暗中与楚天行接触一番,所他打听一下皇上的情况的同时将我们所得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鹿熙面色一肃,拱手应:“是。”

    三年的时光改变了一切,却没有拉近顾东篱和楚天行疏远的距离。

    大街上,顾东篱还是一袭白袍,面容俊朗,他虽比不上拥有兰芝之貌的楚天行,但骨子里的傲气却不逊于他。

    楚天行身穿蓝袍,头戴玉钗,笑容可掬,若山涧兰芝,如沐春风……

    一人为秋霜冷菊,一人为空谷幽兰,皆为嫡仙之子,天地宠儿。

    两人面对面走来,擦肩而去……

    三年前他献计杀他,三年前他母亲因他而死,解不开的结,化不开的恨。

    转身,楚天行走进一间茶舍,茶舍攘攘人群中隐现一个红色的身影。

    八年前在李悠然身旁的是他顾东篱,八年后与他同行的却是楚天行,不得不说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顾东篱脚步加速地朝前走去,像是要走出困住他的怪圈,迈过横隔在他和李悠然之间的道道关卡。

    楚天行含笑望着坐在堂中英朗邪魅的男人,坐下道:“每次约你喝茶总是推三阻四,这次为何如此痛快。”

    李悠然笑着给他倒了杯茶,“若你我饮酒我肯定来,但你每一回都是约我喝茶。”

    楚天行道:“却是我的不是。”

    楚天行端起茶杯做出个请的动作,李悠然邪魅一笑,端起茶杯……

    周围的环境突兀安静了下来,不知何时,这茶舍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天行放下茶杯道:“昨夜我与鹿熙见了一面,谈了些事。”

    “哦。”李悠然满不在乎地应了一下。楚天行继续道:“宁王和楼兰的来往很密集,线下来报京城内楼兰的兵力忽然增加,我怕会出事。”

    李悠然收起脸上满不在乎的笑,道:“我得到准确的消息,大夏的边防图泄露了。”

    楚天行听完面色一变,手一抖,桌上茶杯杯水溢出,杯子和杯盖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李悠然继续道:“不用两日,我将被调离京城镇守边关。”

    楚天行有些慌了,问:“你走了,我怎么办?不是……是宁王,你走了还能有谁镇压得住他。”

    李悠然安慰地笑了笑说:“放心,我不在不是还有我家老头子呢。”

    楚天行紧紧地盯着李悠然问:“能不走吗?”

    李悠然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夏能战之人不少,能压下楼兰嚣张气焰的唯有打败过他们的李家。

    楚天行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却强打精神道:“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楼兰的探子集体往京城汇聚,边关这个时候起战事,我怕他们是有点调离你好方便他们行事。”

    李悠然心头一震,眉头微皱……

    半晌,李悠然缓缓道:“让我好好想想。”

    楚天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走出茶舍,李悠然见到城门口走进一支百来人队伍,顾东篱骑着马在前头领路,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九公主燕珍,她也要掺合到这趟浑水中来?”

    李悠然呓语了一句,抬头目光正与顾东篱的目光对上,他眼底的疯狂让李悠然心头一悸,久久不能平静。

    “三年,压了你三年不让你接触任何朝事,你终究还是不死心。”李悠然攥紧了拳头,望着走远的顾东篱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不懂?弱小的你为什么一定要与庞然大物的太子拼搏?我很怕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声音细如蚊鸣,眨眼便被碾碎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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