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可施,再无法可施!

    生死博杀中,一切口舌,一切计谋,尽成了浮云。唯一有用的,只有力量!

    力不如人,徒喝奈何!

    所以,纵是已精疲力竭,小道士也只能鼓起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凝起最后一点精神,为自己的生死,一博!

    哪怕他明知,再怎么拼命,也不过只能多苟活一时。可一时之后,谁说不会有奇迹出现?

    一时之后,丘木头忽地一声大喝。

    这沉默如铁的汉子,忽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让在场众人心中一惊!

    然后,丘木头忽然不管不顾,手中长剑,猛地刺出三剑。

    这一下暴起突然,哪怕敌人一直用心防备,可防备得久了,自然会松懈。更何况,谁会想得到,这血流了半边身子的男人,竟会一下如此威猛!

    且,竟会如此不顾一切!

    他竟完全不顾,向他砍去的一刀、刺去的一剑、砸去的一鞭!

    于是,刀砍中了,剑刺中了,锤砸中了!

    可,砍中的、刺中的、砸中的,像是一根木头。这根木头无痛、无知、无觉,就连手中刺出去的三剑,都稳稳的,不曾变动过分毫!

    于是,三个人中剑,倒地,死去,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幕,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所有人中,小道士反应最快。

    小道士知道,这是丘木头在用他的命,为自己博一丝生机。因为这一瞬间,围攻他的两人已死,挡在他面前的人已死,他前面两步内,再无敌人!

    这,或许是小道士唯一的生机。

    可小道士没有理会这一丝生机。

    他怒吼一声,这一声起,他的身子一热,脑中一蒙,他手中的剑,猛地刺去。

    极快、极准!从未有过的快,从未有过的准。便是在他状态最好时,都不曾刺出这么快、这么准的一剑。

    剑起,血飞,那使刀的人,喉间中剑。

    小道士一错身,剑再出。那使剑的人,心口中剑。

    可使鞭的人终惊醒过来,一鞭砸来。小道士避无可避,这一鞭,正中胸口。

    好狠的一鞭。

    小道士嘴一张,身不由己地喷出一口鲜血。这口血迷住了那人的眼,那人立时身子急退,却忽然胸口一凉,一柄剑穿心而过。

    是丘木头!

    那人眼蓦地挣到极致,他不明白,一个本就受了重伤,再受了一剑、一刀、一鞭的人,竟还有力气拿动手中的剑,竟还能刺出这夺命的一剑!

    他瞪大眼,倒下。

    而丘木头,依旧稳稳地站着,站得像根木头,一根开天辟立以来,便生根在此的木头。

    小道士身子倒地。在倒地的时候,他手往腰间一抹,三张止血灵符飞出。丘木头身上喷涌出的血,立时缓缓止住。

    小道士吐出一口鲜血,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他看着那豹头汉子,呵呵一笑。

    那豹头汉子看着丘木头,一抱拳,眼中是掩不住的钦佩:“某行走江湖二十人,还从未见过像阁下这样的硬汉,某佩服!”

    “只是,阁下身受如此重伤,还能再杀得了人?”

    小道士笑道:“当然能杀!”

    “这人就是根木头,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能杀人。”

    “不但他能杀人,我也能杀人。我虽然是个道士,可一命换一命,定能做到。”

    “不知我俩垂死一拼,你们七人,最后还能活下几人?”

    这话一说,剩下七人脸上竟皆色变。

    那豹头汉子冷冷一笑:“便是铁打的汉子,某也不信,在这种伤势下还能熬得住。最多半个时辰,他必倒地。”

    小道士微微一笑:“不信啊,那你便等着,看半个时辰后,他会不会倒地。”

    “当然,你等也可以现在过来,让我俩试下,能杀几人?”

    那六人一听这话,便纷纷看向豹头汉子。一个更是出声说道:“老大,我们便等等吧。那小子内力深厚,剑法了得,要再像刚刚那样拼一下,我等怕没人能挡得住。他已受了这么重的伤,何必急于这么一时。”

    那豹头汉子握着大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犹豫了一下后,他终喝道:“好,那某便和你赌一场。”

    小道士松了一口气,坐稳。他没想着去拿伤药,因为他知道,对方定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时两帮人,或坐或站,各自戒备,却没再动手。

    一会儿后,待胸口不那么痛了,小道士叹道:“我夫人也是江湖中人。我知道江湖中人看起来风光,其实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今日就不知明日的事。我不知你等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拼命。若是为了钱财,这个好说,我自认性命珍贵,愿出黄金千两,买我二人的命。”

    黄金千两,一时之间,那六人神色大变。

    小道士继续说到:“行走江湖,归根到底,图得不过是一个‘利’字。有黄金千两,你等大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从此买华宅、娶美妻,过那平安喜乐的日子。这样岂不大好?”

    那豹头汉子冷冷说道:“早就听说你这贼道人嘴皮子了得,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只可惜,你这算盘却是打错了。我等此来,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利,是为了仇。”

    他指着自己说道:“某,狂龙帮池州分舵座下,副舵主狂豹是也!”

    原来竟是,狂龙帮的余孽,也是,狂龙帮帮众近千,岂能一网打尽,自然会有漏网之鱼。

    小道士微微一笑:“那又如何?狂龙帮已经烟消云散,那头狂龙已经龙头落地,你们这番忠心,却不知是表给谁看。不如拿了黄金,从此逍遥自在,何等快活?

    “何必刚从一个笼子里出来,再钻进另一个笼子里去,任人驱使,随人使唤。最后就如那六人一般,忽然横死当场。人生种种美妙滋味,都还来不及尽情享受。”

    “两相相比,聪明人自然知该如何选择。”

    一个忍不住问道:“你真愿拿黄金千两来买命?”

    小道士大笑:“黄金千两对我来说,小事耳!只看你等,要,还是不要?”

    看手下人心中大动,狂豹大怒,他按刀喝道:“哼,黄金千两,他纵是能拿得出来,你们怎么能拿得到?再说,呵呵,你们便是有命拿这钱,就以为,有命花这钱?”

    “组织的种种手段,你等又不是不清楚。真要贪图这一时之利,怕到最后,你等便是死了,死后魂魄也不得安生!冒那等风险,跟安稳地拿份大功,你等该如何选?”

    狂豹这话一说,那六人神情大惧,立时压下了跃跃欲试的心。

    小道士正待开口,狂豹目光如电,猛地刺来。小道士心中一叹,知道自己若再开口,狂豹定会毫不犹豫地挥刀斩来。

    可惜啊,功亏一篑!只差那么一点火候,哎!

    一时众人沉默。

    天色渐渐昏暗。

    狂豹忽然裂嘴一笑:“张天一,我知道你在等,等天黑。你是道士,能役使鬼神,天黑了便是你的天下。可你以为,我会让你有这机会等到天黑?”

    小道士微微一笑:“我是在等,我知道你也在等,不知你在等什么?”

    狂豹哈哈大笑:“我要等的,已经等到了。”

    “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重伤,便是再怎么意志坚定,强提上一口气。可那口气提得住一时,却绝提不住太久。”

    指着丘木头,他笑道:“这木头刚刚动了两下,现在再动了三下,呵呵,他已经撑不住了。这口气一泄去,他还有什么可怕?”

    他大喝道:“兄弟们,上,斩了这两人,这份大功,就是我等的啦!”

    眼看着这七人就要冲上来,小道士忽然哈哈大笑。

    狂豹急忙止住身子,戟指问道:“你笑什么?”

    小道士笑道:“你错了,我根本不是在等天黑。我从不奢望你们会给我那个时间。”

    他一指丘木头:“我要指望的人不是他。”

    他再一指自己:“我最相信的人永远是自己。”

    他得意地一笑,一拱手,谢道:“多谢你们给了我这点时间,让我将这法阵布成。”

    狂豹怒道:“法阵,什么法阵?不可能,我一直死死地盯着你,你一直呆在那没动。你若有动静,我岂会在这傻等。”

    小道士摇头,叹道:“一群无知的人啊!道术神奇之处,你等可真了解?”

    “道术修炼至高深,有些道法只需动念,只要心中存想即可。”

    “这种本事自然极难得,天底下能掌握的,最多不过三四人。可不巧,我正是其中之一。”

    小道士起身,上前几步,施施然地提剑在地上画了一条线。指着这条线,他正色说道:“此地布有迷魂法阵,不管何人,不管多少人,进入此阵中,神魂必会被夺,就此任人宰割。你等若是不信,还请过线一试。”

    这话一说,几人便犹豫了。狂豹一拍左前一人:“虎头三,你去试下。”

    虎头三迟疑道:“老大,这个……”

    狂豹眼一瞪,怒道:“这个什么,我们几人之间你轻功最好,但有不对,你及时退回来便是,怕得了什么。”

    虎头三无奈,一咬牙,全神提防着,走了过来。

    才过那条线,他脸上忽然一迷茫,身子就是一僵。

    小道士自然不会客气,一剑割去,轻轻松松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涌出,虎头三倒地,死得干脆利落。

    众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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