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声“傻木头”一说,小道士和许若雪便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点翠这小妮子,对丘木头好像大不一样哦。

    难道,有奸情?

    许若雪便用眼神问:要不要点破?

    小道士想了想,摇头:还是不要,顺其自然吧。

    许若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于无声无息中,夫妻二人达到了一致。

    点翠向来比较沉默,可想到那么多钱都不要了,这心疼之下,她倒喋喋不休起来:“就说张员外那次,都已经走到半路了,这木头像想到了什么,掉转马头就走,回家后在地上又写又画的,理都不理张员外。张员外可是许了三锭金元宝啊。”

    “还有,王大官人那次,点阴宅,人家订金就是两锭金元宝。这木头可好,用了五天时间,都看中了,就是还没能确认。可这时不知从哪钻出个老头子,和他聊起了风水,一聊便是十天。最后没办法,我把王大官人的订金给退了回去。”

    “还有,还有……”

    她还在那滔滔不绝,丘木头却把这个宝箱搬起,往小道士怀中一塞。

    这是?小道士疑惑地指了指箱中,满满的金元宝、银元宝。

    丘木头言简意赅:“给你。”

    这个动作一做,这句话一说,嘴巴正张合不停的点翠猛地张大了嘴,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动,那架式,就似要从小道士怀中,将那宝箱给抢过来。

    啊,小道士也吃了一惊,这些钱财可真真不少。他奇道:“你赚得钱,为什么要给我?”

    丘木头懒得解释,重复了一遍:“给你。”

    小道士苦笑,他知道这木头的性子,一句话重复了两次,那就是决心已下。

    点翠眼睛一红,看了看丘木头,她犹豫了下,一咬牙说道:“那个木头,我知道你平日不花钱,也根本不在乎钱。这些钱说实话,若没有仙长,你也赚不了。但再怎么说,赚这些钱你付出了不少心血,就这样全拿出去,这个,你多少总得留点在身边,是不?”

    丘木头看了她一眼:“多少?”

    点翠怯怯地答道:“那个,要不,留四成?四成不成,三成,三成怎可以吧?再不成,最少也得两成啊!”

    小道士和许若雪忍俊不禁,相视大笑。

    点霞笑骂道:“你个小妮子,这关你什么事?”

    点翠脸立时羞得通红,她恨恨一跺脚:“哼,本就不关我的事。随便你,一个铜板都不留都行。”

    看她转身要走,小道士笑道:“等等!我说木头啊,你便是现在不花钱,以后难道不花钱?你买宅子不花钱?娶老婆不花钱?养孩子不花钱?”

    “我现在不方便出手,去赚取这些黄白之物。不然怕有无数的人会找上门,到时就烦不胜烦。这样,这些钱我收一半,另一半还是给你。你这人对钱财不上心,我便把属于你的一半交给点翠,由她代你保管。你看如何?”

    点翠红着脸嗔道:“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的钱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代他保管。”

    小道士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点翠你不愿帮忙,那便罢了。这些钱,包括以后木头赚得钱,我可全都要了。”

    这话一说,点翠急急说道:“我要。”

    话一出口,点翠更急急地解释道:“我,我是暂时帮他保管,以后他成亲了,我,我便交给他妻子。我……”

    说不下去了,点翠掩脸而逃。

    一屋人大笑。就连丘木头的脸上,也扯出了一丝笑意。

    晚上,后花园中。

    有美景,有美酒,还有美人,坐在石亭中,小道士只觉得浑身上下由到外尽皆舒爽,他不由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吴姐姐在对面嗔道:“既然知道家里好,为什么不早日回来?再是有事,派个人送下信都不可以吗?也不想想,这世上总有人会牵挂你、担心你。”

    小道士举杯敬道:“是我思虑不周,让姐姐担心了。是我的错,这杯酒,以为赔罪。”

    吴姐姐喝了酒,问:“清妍嘞,怎么不见她出来?”

    柔儿噗嗤一笑,附耳悄悄说了一番话,吴姐姐听了,笑道:“原来如此。奴家一直觉得,清妍和弟弟之间,迟早都得发生些什么,这果真不出所料。”

    小道士尴尬地说道:“意外,这是意外。”

    吴姐姐抿嘴一笑:“年轻男女整日地呆在一起,彼此又互相欣赏,这不生出情意那才怪了。自然而然的事,怎么能说是意外?”

    一旁的许若雪冷冷说道:“夫君的意外可还真得多。不知什么时候,夫君再给为妻我一个意外?”

    小道士苦笑:“夫人,真没了。从今往后,我必定洗心革面,洁身自好。”

    吴姐姐笑道:“我去叫清妍出来。总不能老在鬼珠里躲着,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嘞。”

    说完吴姐姐身化轻烟,钻进了鬼珠中。不一会儿,果真拉着羞羞怯怯、扭捏不依的柳清妍出来。

    出来后,柳清妍理都不理小道士,便是坐在石凳上,也是背对着。她只是自顾自地,陪吴姐姐和柔儿说话。

    吴姐姐见了好笑,知她还在羞涩中,就也不说破。

    被人无视了的小道士只能摸摸鼻子,哄起不开心的许若雪来。

    一夜尽兴。

    第二天,小道士先去了太尉府,杨太尉不在府中,小道士留了口信。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小道士紧接着去了皇宫,将宝贝柔儿给送了出去。这一次杨后倒没为难他,只是在欢喜地接手柔儿后,就毫不客气地叫小道士“自个滚”。

    乖乖地滚出皇宫,小道士最后去了通玄观。

    没有叫道童通报,小道士悄悄地溜进了上房。

    床榻上,天玄子正在看道经。看着看着,他忽地将道经放下,扭头看向窗外,长叹了一口气。那朗眉星目的俊脸上,挂上了一层浓浓的忧郁。

    “知己。”蓦地,他耳边响起了一声大喝。

    天玄子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可他揉了揉耳朵,竟没有转过身来。

    “天玄子。”小道士再大叫道。

    天玄子浑身再一颤,这才慢慢地转过身。

    看着眼前含笑而立的小道士,天玄子的双眼,慢慢地红了。

    啧啧,都要哭了啊,小道士心中感动,上前一步,正想安慰安慰一下天玄子。却不料,天玄子狠狠地一拳打来,正打在他肚子上。

    这一拳可不轻,小道士疼得弯下了腰。他怒道:“你做什么啊。”

    天玄子更怒:“好你个张天一,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早点派人送个信来。也不想想,这世上总有人会牵挂你、担心你。”

    这个理由一给,好吧,这一拳算是白挨了。

    小道士嬉皮笑脸地坐过下,勾肩搭背地说道:“知己啊,我这次大难不死,受伤可真是不轻啊。这半年来,我多半时间倒在养伤。养好伤后,就不小心忘了这事。抱歉啊抱歉。”

    天玄子看着他,红着眼说道:“天一子,你没死,太好了,真好。”

    “若是你死了,这尘世间,可就少了太多味道。谢天谢地,你好好地活着。”

    小道士得意地说道:“那是!道爷我命硬的很,在生死关头,总有人横空而出,救道爷我一命。”

    他自恋地叹道:“上天不忍心让我这么帅、这么好的人死去,我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天玄子看不得他的得意样,冷冷说道:“那是,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么算来,凭你张天一的本事,可以活个万年,做个万年的乌龟。”

    我去,我有这么坏吗?不就坑了你几次吗?真是的。小道士郁闷了。

    “说吧,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小道士便把所有的事一一说了一遍,便连和柳清妍之间的情愫,也没有隐瞒。

    听完后,天玄子叹道:“不得不承认,你的人生过得可真是波澜起伏。”

    小道士也叹道:“是啊,这样刺激归刺激,可就是风浪太大了。一不小心,便会翻船啊!”

    天玄子摇头:“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的。这波澜不惊的日子虽然平安,可有时真无趣了些。”

    小道士便勾搭道:“要不知己,你随我外出闯荡去。只要陪在我身边,我包你以后的每一天,过得都惊险刺激。”

    天玄子一听大是心动,可细想了后,他拒绝了:“还是不要。我自家知自家事,虽然玄门五术,我样样皆通,但样样都不精通。真要跟着你,帮不上多少忙不说,怕还会碍手碍脚。”

    “再说,我现在已进了太史局,有了官身后,我再不能像从前般自在。”

    啊,小道士大惊:“知己,不错啊,你当了官!”

    天玄子苦笑:“是啊!”

    “那知己,你决定以后就当官?不去做自己的逍遥道士?”

    天玄子沉默了一下:“这世上谁能真正得逍遥?”

    “我出身贫寒,蒙师父看重,收我为徒。即得了师父的大恩,我总得为师父做些事。”

    小道士皱眉:“堂堂天师,还要你来做什么?”

    “天师一脉,在民间声誉卓隆,在道门更是地位超然,可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在朝中天师府总得要有人,互为声援。”

    “张天师可以游离于朝堂之外,但绝不能远离于朝堂之外。不然一旦突生变故,怕反应不及。所以历代天师,都会尽力往朝中安排一两名亲传弟子。而我,便寄托了师父的这份期望。”

    小道士叹道:“没想到连堂堂天师,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只是苦了知己你了。”

    天玄子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天一子,你我的道不同。我天生便爱交际,为人又机变,对我来说,朝堂正是大好的用武之地。”

    “从十年前开始,我便为今天在一步一步地做准备,我苦学诸艺,积聚声名,交游贵人,不断地积累。也因此,我一进太史局,便无人敢轻视。再得天师做靠山,这大宋的朝堂,迟早必有我一席之地。”

    “那就好,”小道士笑道:“你在朝,我在野,你我以后相互援应,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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