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钟都过了,梅跃然一边叫饿,一边叫服务员给他们换张大桌子。

    梅跃然显然是这家餐厅的常客,餐厅服务员立刻殷勤的准备,当班经理也亲自过来给问好,面带笑容的梅公子长梅公子短。

    谭辛和洪南清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有钱就是有势了,再想想苏格儿在当地认识这样的人,被陈胖子那种一般的暴发户找麻烦怎么可能会被逼无奈的,当初中套绝对是故意的!

    苏格儿心里可是百般不愿意了,她害怕谭辛会把自己去森林的事情说出来。她不怕梅跃然知道,怕的是让蕲寒知道。

    他本来就对自己有很多怀疑,知道后对自己更加刨根问底。要是一般人他也不在乎,大不了让玉灵去洗脑就行了,可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是奔着更近一步去的,自然不愿意做一点伤害他的事情。

    但是谭辛在梅跃然提议以后立刻答应了,苏格儿如果推脱就是不打自招,此时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机行事。

    不过蕲寒也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那件事已经转给别的部门了,他可以完全不用再管。

    可是蕲寒的工作交接完了,之前说取消的家庭聚会也又恢复了,蕲寒说他叔叔明天要去外地考察一段时间,走之前要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正想坐下后给她发信息的,没想到碰见了。

    苏格儿的心里又一阵黯淡,见家长是个很让人紧张有很浪费脑细胞的事情,自信如苏格儿也心里发怵。

    她虽然自认为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但终究还是个传统的人,对“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十分认可,怎么可能仅仅是两个人的事,陌生的家庭陌生的人因为这两个人的结合而相识,甚至利益都会联系在一起。利益联姻可不止发生在古代。

    可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幸好他最亲的直系亲属都已经见过了。

    餐厅帮他们换了一张长桌,苏格儿刚坐下眼睛就在蕲寒和梅跃然之间来回转,不悦地问蕲寒:“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不要跟大草莓玩儿,他会把你带坏的。”

    梅跃然大呼冤枉:“我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把人往坏里带?有坏也不敢在蕲寒面前使啊,我又不想带银手镯。”

    苏格儿斜睨看梅跃然,娇俏地哼了一声:“你胆子大小我不说,可是你桃花运顺啊,整天美女环伺,白花花的胳膊大腿,就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

    “投降投降!”梅跃然举着餐巾纸挥舞。

    众人一笑,连精神紧张的谭辛也不由地笑出。

    蕲寒说:“我今天调休,和跃然谈了点事情,一起过来吃个饭。”

    苏格儿心下一想,这里离着梅跃然家的公司很近,应该是蕲寒来找梅跃然的,他们两个谈什么?眼睛眨了两下,随即笑了起来,怕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蔓草只顾着吃,梅跃然自从吃了宜言的药就没了以前的那种好胃口,但是看别人吃特高兴,把蔓草当吃播看了,开心的不得了,不断让人加菜过来。还老说:吃了不胖,真好。苏格儿听的想过去踹她两脚。

    几个男人一边喝酒吃东西一边谈话,说的也都是些客套的场面话,当说到职业的时候谭辛把自己和洪南清说成了从事传统风俗研究的,意思也没错,不过不光是研究,还动手呢!

    因为是外地人,所以说到来这里的目的的时候,他故意看着苏格儿说了上次腿受伤的事情——当然是经过改编的,来这里是拿药顺便拜访朋友的。

    蕲寒和梅跃然知道宜言医术厉害,有人通过苏格儿找他看病拿药是常事,因此对这种说法的真实性没有多追究,心里并非相信也并非不信。

    这顿饭苏格儿的话很少,她心里始终提着一股真气,生怕双方说着说着搭上了线,随时准备冒出来打岔。

    幸好双方都是心思深沉的老江湖,话虽然多但都是闲扯,没几句要紧的,将近一个小时过去还在说车啊,黑科技啊,游戏啊那些,苏格儿的担心一点儿苗头都没有。

    苏格儿早上随便穿了个休闲的衣服就出来了,晚上去蕲家不合适,正好借口要去换衣服要早点离开,又说没开车来让蕲寒送她们。

    谭辛怕引起恐慌不敢把那件事情当着普通人说出来,见不能再问苏格儿了也告辞了。

    毕竟还想着是他们叫苏格儿出来吃饭的,所以叫服务员来结账,梅跃然却直接挥手让人记在了他的账上。谭辛和洪南清见这样还有些过意不去,不过顷刻之间就释然了,身在江湖,说不定哪天就又见面了。

    当然,梅跃然虽然钱多但是不傻,不会认识个人就争面子请客。之所以抢着要结账是见谭辛和洪南清的穿着和气质不差,从交谈的过程中又听出他在很多高级玩意儿上很懂行,对些高雅东西也有一定的见识。

    特别是洪南清,他对科技方面有非同一般的见解,很多冷门烧钱的东西都说得头头是道,一个螺丝怎么拧都能说出一二三来,绝对是动过手的。就算是有人给他们投资那也得有本事,何况他们两人说起研究来随意自在,不会是受制于资本的。

    他算准了这两家人不会是普通的小康人家,正好梅家的生意刚过去那个地方了,到时候可以借用一下关系。

    苏格儿比梅家父母都了解梅跃然是什么德性,虽然仗义但从小又贼又黑,就连和蕲寒交好的一部分原因也应该是已经对蕲寒的家庭有一定了解了。见他又和谭辛拉关系也只在心里摇头,怕他知道谭辛是干什么的时候会被吓着。

    走之前又把张美女要在他家酒店请客的事情说了一遍,昨天下午就已经打电话说过了,怕他忘记。梅跃然又跟她贫了两句,什么宾至如归,包君满意,越说越离谱。

    苏格儿信得过他,知道他一定会安排妥当。

    苏格儿的车就扔在下面的停车场,让蕲寒送自己回家。本来是要带蔓草一起回家,让她在家里等着明天一起返回幽居的。但是小狐狸一吃东西就跟三天没吃饱过一样,怕自己不在旁边盯着,她会在奶奶和妈妈的食物关怀下说漏了嘴,所以想让她先回去。

    跑回幽居去对蔓草不是难事,但是怕她跟着洪南清走,想来想去还是给宜言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蔓草。

    宜言难得答应的痛快,不过蕲寒提出了异议:“时间还早,我们可以送她回去,或是给她打个车。”

    苏格儿说:“蔓草是林医生的小学徒,打车回去万一出了事情我们担待不起。现在都两点多了,回去在磨蹭两个小时就傍晚了,难道真要天擦黑才去你家?”

    蕲寒头一次听说蔓草是林医生的学徒,鉴于林医生一向是个冷面神,所以就不多说了。他也觉得无关紧要了,反正疑惑也不是一个两个。

    车到小区门口宜言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喊蔓草下去上了他的车就走了,跟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好在那是他一贯的风格,不会让人怀疑。

    姑姑又回去度假村看着她老公,爸爸去公司,阿密上学,保姆去买菜,苏家只有奶奶和妈妈在,她们见到蕲寒来笑得合不拢嘴,饮料水果一下就给端上来了,说话那叫一个热情啊,苏格儿都快要翻白眼了。

    妈妈又趁着苏格儿化妆的时间到房间里,嘱咐她到蕲家的一些事项,叫人嘴巴要甜,话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假,要矜持,更不能太实在有什么说什么。不能有点不顺心就炸毛,但是也要保持自尊,要不卑不亢,不要受委屈。还说要带点礼物过去。

    苏格儿本来就有点紧张,被妈妈的叮嘱弄的更加心慌。手机又一个劲儿的响,谭辛没办法抓到她的人,就通过电话来问她关于那件事情,那个女人是谁。

    苏格儿没办法,她也没有办法说那个女人是谁,而且只说危险她也不知道怎么个危险,到什么程度,既然蕲寒不管了所以她心里也有点儿不太当回事儿了。如果真特别危险的话玉灵早就出手了。

    可是被他骚扰的真是烦,关机又怕会让奶奶和爸妈担心,毕竟他们也担心自己第一次登门的情况,可能时不时要发个信息问两句。所以为了今天晚上不被骚扰就给了他一个承诺,答应明天一定会搞清楚告诉他。

    谭辛他们虽然着急,但是苏格儿好不容易松口,没有办法进一步再逼迫她,只好等待明天。

    换了好几套衣服才决定了一套很时尚又很淑女的,出门的时候真就快四点钟了,路上经过鲜花水果店又买了束百合花和果篮拿着过去。

    好在是离着不远,到的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苏格儿舒了口气,脸上堆起对着镜子练出来的最标准甜美的微笑才让蕲寒敲门。

    跟前两次来的清静不同,这次门一开就感受到了满屋子里的热闹。

    开门的是蕲寒满眼带笑的妈妈,因为见过面也不用再介绍,苏格儿很乖巧的叫了人。

    蕲奶奶也是一上来就眉开眼笑地抓着她的手,说她终于跟着蕲寒一起来了,苏格儿明白话里的意思,只好傻笑。老太太比前几次见还要热情,都快让苏格儿承受不住了。

    剩下几个人除了蕲寒的爸爸她就不认识了,但是她能猜个大概。接下来的介绍跟她想的丝毫不差。

    那个跟蕲寒的爸爸长相相似的就是蕲寒的二叔,虽然也笑得很温和,但不像蕲爸爸那么和蔼,微笑的面孔下带着凌厉透彻,从容的态度一看就是见过大风浪,做大事的人。

    还有个中年妇女就是蕲寒的二婶,看起来不是家庭主妇,说话和举止都非常端庄优雅,不骄不横,笑容都恰到好处。应该也是个小领导。

    另外一个就是蕲寒的堂妹了,比苏格儿还大两个月。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开朗大方,苏格儿一进来就听见她悄悄跟蕲寒说了一句:很漂亮啊。声音不算小,让紧张的苏格儿脸都红了。

    苏格儿第一次上门,蕲奶奶和蕲寒的父母都高兴坏了,张罗了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鱼虾蟹全都有。蕲寒的父母和二叔二婶在厨房忙碌,蕲奶奶不停的穿梭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好像怕他们会在厨房里把菜做坏了。

    蕲寒的堂妹拿玻璃花瓶把苏格儿带来的花插上,一边插花一边在蕲奶奶和苏格儿说话的空隙里插两句嘴。借着两人同龄可能读过一所学校的由头,把苏格儿在哪里读的小学中学大学都问了一遍。

    苏格儿觉得她很精明,但是自己出身富贵,也算清白,当然不惧怕她知道。爸爸那点儿坐牢的历史蕲寒和他父母早就知道了,不介意也表示理解。更何况自己有钱有本事,还有神仙罩着,才不会担心别人的看法。

    聊了一会儿天她的紧张早消失无影踪了,在客厅里谈笑风声,很快蕲寒又带着她在房子里参观。就是普通的家庭,普通的装修,只不过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也算是有点儿书香气。

    虽然蕲寒搬出去住了,但是他的房间还和住人一样,方便他随时回来。看别人的卧室不方便,看他的没关系了。

    苏格儿问过蕲寒一个单身汉为什么要自己出去住。她担心他是因为感情的问题才搬出去的,毕竟他的房子就是为了以后结婚准备的。

    蕲寒告诉她是因为他的工作没准点儿,经常半夜回来,家里人也跟着休息不好。有时候挂个彩奶奶和妈妈又大呼小叫,出去住清静。

    苏格儿看见桌子上放着蕲寒穿着警服的照片,应该是好几年前照的了,人很稚嫩,阳光一般的笑容也很稚嫩。看着照片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情形,不由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蕲寒很自然的搂住她。见她看着照片便说:“是不是看见帅气的我,觉得自己眼光不错?”

    苏格儿冲他做个鬼脸,又说:“我想起了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

    蕲寒也笑了:“你来找我和森然小时候的照片,可是我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带走了,奶奶一个电话命令我立刻送回来。呵,一进家门吓了我一跳,竟然看见了你,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去你家所以来报复呢!”

    苏格儿指着他带着胡茬的下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小人我是君子。”

    蕲寒承认:“好吧,苏君子。”

    苏格儿把照片拿起来看:“要不是那次我和你可能就没有交集了。对,要不是你粗心大意我们也不会有交集了。蝴蝶效应。”

    怎么可能!蕲寒在心里说,他当时已经盯住苏格儿了,对她的调查一直没有松懈。不过如果不是发生了欧阳森然的事情两个人应该发展不成恋人关系,照着苏格儿的脾气很可能变成仇人。

    他也说出两个字:“天意。”

    苏格儿一笑。

    两个人刚出去不到十分钟丰盛的饭菜就已经都摆上餐桌了,今天苏格儿可是蕲家的中心,好几双眼睛都看着她,不停的给她夹菜,弄得她都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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