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在村子外面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这里出入比较方便,所以就用泥土和石头建造了村委。

    山里面尚且还没通电,村委挂了个大铁块,应该是用这个当做钟一样的敲。

    每天上工下工都是需要敲钟的,没有大喇叭,就只能用大铁块儿了,据说当初为了找这个铁块儿,可是费了牛鼻子的老劲儿,大炼钢时期别说铁块儿了,铁碗都能给你收走。

    因为是市里面下来的干事,所以村委非常重视她,村支书还有队长亲自接待了她。

    这里是马家村,所以全村上下百分之八十都姓马,统共一百来口子人,也就几十户人家。

    “同志啊,你看我们村的人口登记簿都在这儿了,你可以根据这上面的进行核对。”

    “谢谢马书记马队长,为了这项工作,我可能会在贵村停留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哎呀,瞧同志说的,当然方便了,不过大家一般六点下工之后才一一回家,平时的时间都在上工。”

    “那没关系,我就在村子里转转,和咱们的老人聊聊天就行,”

    反正人口普查是明面上的任务,这私底下的任务还是看看大家能否吃得饱肚子,待她将村子里摸清楚之后,再向村委挑明,盘查他们相关方面的账本就行。

    按理说这两个任务分属不同的部门,理应对应的单位人员下来才可,但她是特殊人中,不再这个范围之内。

    村里直接把她安排在了村委,这里有个值班室,两间房,给她安排了一间,原本她还想去村民家里去住,看情况是不行了,原本他们安排她到队长家或者村长家吃饭,后被她谢绝了。

    “我来的时候自带了粮食和小锅,不麻烦队长和村长了,如果需要菜,我会向村委购买的。”

    “你带了锅?”

    他们看着后面的大包袱,有些吃惊,曾尛呵呵一笑,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来一个炒菜用的铁锅。

    “你们看,我真的带锅了,不过有点小,回头我在村委后面垒一个灶台就行了,因为我这次出差为期一个月,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所以直接带了锅来,让你们见笑了。”

    大家震惊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感动,对比以往的那些干事,这位干事真的很通情达理啊。

    以前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在村长或者队长家里吃饭,吃过饭也就象征性的给点粮票,现在粮食这么紧缺,他们给的那点粮票根本就不够,所以他们就怕这些人来,原本以为这次肯定又要倒贴了,可哪里想到,这位女同志倒是知进退,懂礼貌的很。

    虽然还要麻烦做灶台,可是这灶台又不花钱,山里面有的是柴火和泥巴,于是俩人当即就决定亲自帮曾尛垒灶台。

    曾尛肯定不会让人家白干呀,在人家垒好灶台之后,给队长和村长一人两枚鸡蛋。

    队长和村长看着手里的鸡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同志,这怎么能行?不行不行的,你快拿回去,”

    “行了马队长,马村长,没人跟你们客气,你看你们自打我来了,就没离开过这儿,又是帮我收拾屋子又是帮我垒灶台的,白白浪费一下午的时间,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白干活?鸡蛋拿回家给孩子吃,煮好的,这天热,我早上来的时候买的,今晚不吃的话,就坏了,麻烦两位替我分担一下吧?”

    曾尛是好说歹说,才把俩人给劝走。

    其实她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可是村里大食堂的饭菜都是有定量的,虽然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但这将来给多给少都不合适啊,去村长和队长家,也是如此,未免发生客气来客气去的尴尬场面,干脆就自己做饭吃,反正这一个月的时间呢,一个锅一个碗,背着也不费事儿。

    村委就有大水缸,山里面的水都是到下面的溪水里提的,曾尛虽然空间有水,但看了眼还剩下半缸的水,主动挑着担子顺着石阶往山的下位走,路过的村民们已经知道有个城里的干事来这儿工作几天,看到的男同志纷纷要求帮忙。

    曾尛笑着拒绝了,“谢谢大家,我能担的动,大家不要以为我们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城里人就小看我们哦,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满满挑,今天天晚了,就不一一拜访了,明天我会登门造访的,到时候大家可别嫌弃我哦,哦,对了,我姓文,文化的文,请乡亲们多多指教哈!”

    曾尛挑着担子走下山坡后,围观的群众们纷纷点头附和:“这位干部挺平易近人的,一看就好说话。”

    “对,不像先前来的那些女同志,对咱们嫌弃的不得了,你看看人家,长得漂亮不说,穿的也好,还这么客气,这才是真正的文化人,听说人家这次来自带了粮食和锅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麻烦咱们,好人呐!”

    这山里的走势是房子在高处,水流在下面,担水洗衣服都要往下走,回家往上走,干活的地方又都在周围高低不平的山丘上,看起来错综复杂的很。

    不过这山里面非常的凉快,尤其太阳落山之后,凉意就渐渐的上来了,待到这水流跟前儿,还有点冷。

    5月的天,还不算很热,这里的水质非常清澈,连下面的水草都清晰可见,抬头望望周围的山,绵延起伏的,让人有一种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她来回提了两次水,才将院子里的水缸填满,看看天色,周围的人家已经开始做饭了,曾尛本来打算去附近看看找点柴火,没想到灶台跟前儿已经有人给她砍了不少的柴火,足够她用两三天的了。

    听到动静一位老大爷推开隔壁的门对她说:“同志,这是村长刚刚送过来的柴火,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对咱们这儿的地形也不熟悉,怕你天色晚了出事儿,而且咱们这里蚊虫比较多,你赶紧趁着天亮做饭,吃完饭就别出门了,我在这儿值班,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

    “嗳,谢谢大爷,您吃了吗?要不然一起吧?”

    大爷赶紧朝她摆手,“不用不用,你能顾得住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可不能给你添乱,咱们刚刚已经在生产队吃过了,我啊,负责喂牛放牛,我儿子在外地当兵,也是村里面特殊照顾的对象,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

    大爷说完,就背着手去村里面巡逻了,曾尛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里的人是真的朴实。

    跑了一天,有点渴,她用白面搅了个面疙瘩汤,再打散两颗鸡蛋,往汤里面一撒,就是河南人最爱喝的鸡蛋面疙瘩汤了。

    做的有点多,就用饭盒盛出一碗,搁在空间里,明天早上喝,就不用再做饭了。

    汤做好后,又凉拌了根黄瓜,就着汤很快就吃完了,吃完饭熄了火,刷了碗,收拾齐整后,天色才暗淡下来。

    进入空间洗了个澡,心想这晚上山里面乌漆墨黑呢,就算想出去逛也不合适啊。

    干脆就关门进了屋子,刚刚大爷说的没错,山里面的蚊子说真的多,她多年未在山里面生活,险些都要忘了。

    床上的被褥是村长夫人给她铺的,说是她新换的,干净着呢。

    曾尛习惯了用自己的东西,于是在上面躺了趟,有了睡的痕迹,就进自己的空间睡自己的小床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曾尛打着哈欠从空间里出来,在空间睡觉就是好,不用担心耗子,蟑螂还有蚊子,安静的不得了。

    现在是早上四点钟,天色已经变成了墨蓝色,她洗漱之后,将昨天的汤喝了,又吃了枚白水蛋。

    之后就换了身方便的长裤长袖,上山了,山里面水汽比较重,又有露水,她除了村见山就上,遇上人会打声招呼,说去山里面看看,听从他们的建议,拿了一根竹竿,敲打着周围的草丛,以免被蛇虫鼠蚁之类的咬到。

    村里面是七点左右就要到村委集合了,然后开始分配农具,按照小组分任务,然后吃饭,八点准时到地里面干活。

    曾尛在山里面转悠了四五个小时,八点多才回到村委,换下自己的脏衣服,顺手洗干净,直接晾在了屋里面。

    然后又换了碎花衬衣和蓝裤子黑布鞋,一身清爽的背着自己的斜挎包去找村里剩下的人聊天去了。

    这个时候还待在村里面的人,基本上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他们或坐在村口聊天纳鞋底,或坐在家里织布,又或者在家里的自留地里忙活。

    都是一边干活一边带孩子,老人们都在五六十岁左右,七八十岁的都很少见。

    这个年代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六十岁,能活到七十岁以上都算是长寿的人了。

    曾尛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停下来,从挎包里掏出糖果分给孩子们,能吃糖的就分糖,不能吃糖的分点小点心啥的,大家看她这么大方,感激的同时对她的印象也非常好。

    基本上她问什么,他们知道的都会说。

    “大娘,你们家几口人啊?一年到头能挣多少工分,分多少粮食啊!能不能吃饱啊?”

    就像这样的问题,大家倒是没有想要瞒着的意思,对她基本上都能保证知无不言。

    “我们家八口人,五个壮劳力,折腾一年马马虎虎能填饱肚子吧,就是吃的不好,要不是有自留地的菜,估计连菜我们都买不起,”

    “那咱这边主要种什么啊?”

    “水稻,小麦,玉米,高粱,大豆,红薯,基本上啥都种,但是由于咱们这边山区,产量不是很高,天气不好的话,都得饿肚子,全靠老天爷赏饭吃。”

    有人可能会问了,什么是工分,其实工分就是生产队社员参加生产劳动时所产生的劳动报酬。

    生产队每天都有会计记录社员每天上工应得报酬分数。

    年底,生产队会计根据社员工分数总和计算出全年分红。

    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男劳力每天就六七个工分,女劳力四五个工分,老幼病残一般也就一二工分。

    若是遇上丰收年景,效益好的生产队工分单价能值四五分钱,效益差的生产队三四分钱甚至二三分钱。

    当然,那是生产队最穷最苦的时候的工分价格,六五年之后会稍稍好了那么点儿。

    有的地方壮劳力是十工分,但是这里穷,所以她刚刚问了,男劳力每天最多七个工分而已,远达不到十个。

    工分是每一个社员的命.根子,凝聚着大家的汗水甚至是泪水。

    集体生存的环境下,一家少则三四口,多则七八口甚至十来口子人,靠的就是在生产队挣的这点工分养家糊口。

    孩子上学、穿衣购物、油盐酱醋等一应开支均包含在这其中。

    绝大部分的家庭那时由于老小多,靠生产队分的那点口粮根本不能解决一家人的吃饭问题。

    为了工分,社员吃不饱甚至饿着肚皮干活是常事。

    生产队要根据不同的季节或者是不同的天气安排社员不同的活计,故又称“排工”。

    譬如春季要踏车、拉田、沤田,夏季要铲草、洒药、罱泥,秋季要收割、放场、挑渣,冬季要挑桶泥、拔棉花杆子、豁二道坝。

    平时,生产队长还要安排年幼的放牛放羊,年长的养猪养鸭,收割季节看场,灌溉时看风车,有时还要根据需要组织社员到农场割草,到湖趟渣等等。

    所以像刚刚那位大娘家里的壮劳力多,挣得工分就多,那么勉强能糊饱肚子是有可能的。

    可如果家里面老少妇孺多,壮劳力少的话,想要吃饱肚子,恐怕会难很难。

    尤其这个年代的公社,到年底发的都是粮食,想要钱的话,就得拿粮食去扣。

    直到后来出现一些负面影响,比如说饿死人的情况后,才被允许社员饲养家禽,但每家每户都有定量的,比如鸡鸭鹅的数量不能超过六只或者十只,猪最多只能养两头等等。

    老百姓有了这些副业,年底交出应该交的任务斤称后,剩下的才能自己卖钱,这才手里有了余钱。(以上为虚构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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