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啥?”张林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说着抬头看了看已略偏斜的太阳,“不是,兄弟,现在好歹还是白天,要是等到太阳落了山,入了夜岂不是更危险。咱们怎么能就这么守在这儿等死呢。”

    “将军让咱们天黑之前回校场复命,天黑人不到,营里必会遣人来寻,若能活着等到他们来,命也就算是保住了。”刘沫延微微仰首瞥了一眼渐斜金阳,面无表情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张林惊叹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咱们现在应该干点什么呢?总不能就在这儿死等啊?”张林小心翼翼的问,默默把等死二字换了顺序。

    “就地建防。”刘沫延转头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张林,这一眼如看智障。

    “建防?对对对,建防!”张林猛的一拍脑袋,嘿嘿一笑。一时乱了阵脚,竟然把这茬儿忘了,说着连忙起身招呼大伙儿忙活了起来。

    挖沟壕,埋倒刺,布陷阱,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刘沫延也没闲着,拾了些地上散落树枝,用匕首削尖一头,做成箭状,却削成了不过拇指长的箭头,刘沫延瘦干的手扣着刀,削的利落,身前须臾已积了小堆。

    刘沫延把削好的树枝的一头用浮土压住,另一头用石块担着。又从腕间取下一根透明的细白丝线,一头缠在削好的树枝上,另一头在身后树枝上绕了两圈。一根丝线缠在指尖,随他手指上穿下挑,宛若细蛇游龙。转眼竟打了一连串的结出来,细线也露了头。

    刘沫延缠着丝线的手指轻轻一拉,压在树枝一头的浮土滑落,细线登时绷直,二十几根削好的树枝蹭的弹起,像在弦之箭悬在半空。

    他将手中拉着的细线细细埋到了地上一寸的位置,将线头系到了一侧树杈上,透明白线轻晃在树影之下,几乎难见。

    “啊!”一声惊呼乍起。

    刘沫延霍然抬头。

    “快来看!快来看!”一个正在外围挖陷阱的士兵盯着身前的坑,突然大声招呼道。

    “嚷嚷什么,吓死人。”有人大声喝斥。

    “骨……骨头……”

    “什么骨头?”

    “人骨头。”

    “什么?”

    众人闻言一惊,连忙凑了上去,却见半人深的坑里,半个骷髅头露在外面,已不带一丝血肉,虽埋在土里却也不曾沾了半点泥土,光滑洁净似水玉开凿的摆件儿。

    头顶有一个拳头大的凹痕口,像是剐蹭撞击痕迹,头骨却没有碎裂。这个创口应该是挖坑的人不注意砸到的。在头骨一旁还有半根白骨也露在了外面,还有半截埋在土里。

    然那骨头却不同寻常惨白青灰之色,看上去莹白似玉,内里却还带着一抹黑,像是无暇美碧中掺了一丝杂质,然这瑕疵却更显骨头的润白不同凡响。

    “此骨年旧,时日颇久。”一瘦削汉子皱着眉头盯着那头骨看了看,摇头晃脑道。

    “死秀才,说人话!”一旁壮汉大喝一声。

    “这尸骨质硬触凉,已然石化。”瘦削汉子摸了摸头骨上的凹痕口,“尸骨埋进土里按常理来讲会逐渐被侵蚀化土。先贤曾言,一抔黄土半世尘,正是这个道理。人终究是要化为尘埃融于这皇天厚土之中的,可这骨头触感跟石头差不多,被刀斧劈砍也没碎裂,明显变得更加坚硬了,真是奇哉怪也。”瘦削汉子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解。

    “哎呀,先别管那么多了,既然是人骨,咱们有缘把这副尸骨挖了出来,就把它挖出来带出去寻块好地儿埋了吧。”壮汉听不懂秀才酸不拉几的咬文嚼字,提议道。

    毕竟路遇白骨而不问是大忌,众人听了壮汉的提议都觉得合理,随即从坑里把白骨一块块捡了出来,壮汉脱了外袍把白骨包了起来。

    “快快快,继续干活儿。”壮汉收了白骨招呼道。

    眼见残阳已斜,夕阳渐下。

    四周已全都布了防,只一边儿堆着大堆削尖了的短树枝,不过指长。众人蹲在地上在一旁的树下草下小心的埋着,尖头朝上,又在上面洒了枯叶,埋了足足有几百枝。

    全子的半个身子已被大力贯穿,整个成了血糊糊,虽然已做了包扎,但是不断喷出的血根本止不住。在张林等人到了不久便咽了气,死时眼睛瞪得老大。好不容易闭了他的眼,大伙儿把他和王明并排放到了一起。

    万幸的是在布防的时候,又有十三个小组循着张林等人做的记号寻了过来。聚集的人多了,恐惧便相对少了些。

    树上,地上都有人守着,百十来号人轮班值守,歇值的人分列坐在中央空地上,偶尔打个盹儿。或解下背上布袋取些干粮草草填腹。

    然而无论是值守的还是歇值的人,脑子里那根弦都已绷到了最紧,警惕着四周。

    “咻~啪!”

    突然,西南方向,一朵火红信号弹砰然升空,在半空中炸开了花,为蔚蓝的天添了一抹红霞,红烟凝在半空盈盈而扩,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抬头向炸响信号弹的方向看去。

    面对未知的恐惧,终究有人耐不住这无形的压力拉响了手中看似能救命的催命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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