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夜幕降临。

    余逸家院子里一片寂静,余父余母早就进入梦乡了,偶尔听见蝉鸣声。

    三人挤在角落里,滋味着实不好受,特别是苍术,余逸站在苍术和蝉衣中间,苍术是靠着墙的那边,蝉衣是个姑娘家,虽然穿着男装,但余逸知道人家不是个男儿郎,是个女娇娥啊。

    男女有别,有意与蝉衣保持着距离,可位置就那么点大,余逸一往旁边靠,就挤着挨着墙的苍术,此时苍术觉得自己都要被压扁了。

    就在苍术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厨房里大水缸里的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吓得三人屏住呼吸,就怕惊扰了里面的东西。

    厨房中只有从窗户口透出的月光,朦朦胧胧的,看不大清里面情景,水缸中渐渐散发出白光,水也哗哗作响,苍术压低声音问道:“致远,你水缸里放的什么?”

    余逸只感觉自己的腿在打哆嗦,见苍术问他话,强装镇定道:“就是咱俩上次在洛水湖畔钓的那条奇怪的鱼,我没舍得放,就养在家里。”

    说话间,水缸中的光芒愈盛,此时距离缸口一小段距离的地方都被照的很亮,水中发出扑打声,三人只见一只长相奇特的鸟从水缸中飞出,长相像乌鸦,头顶有精美的花纹,熠熠生辉,白色的嘴巴,红色的脚,两双翅膀扑腾着往一个方向飞去。

    余逸吃惊地张大嘴巴,轻声道:“那是我家的米缸。”

    只见那只怪鸟飞到米缸之上,用脚将盖在上面的木板往旁边移了一点,刚好够它钻进去,转着脑袋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就跳进米缸中。

    蝉衣迅速地往米缸方向跑去,将盖在米缸上的木板猛地往合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愣是让两人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在原地。

    蝉衣见两人呆滞的表情,没好气道:“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哦哦——对。”两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连忙小跑过来。

    蝉衣只觉得手臂被震麻了,里面的那只怪鸟“咚咚咚”的撞击着木板,蝉衣怕它跑了,只好用力按着木板。

    苍术见状,也伸手帮忙,道:“这什么东西啊,力气这么大。”

    “不知道,没见过,不过这鸟也真是奇怪,啥不偷喜欢偷米。”

    余逸问道:“现在怎么办?”

    蝉衣耸耸肩,道:“不知道,反正不能把它放出来,要不然就跑了。”

    苍术道:“我来按着,你画个符,将它困住。”

    蝉衣应道,以手为笔,凌空画符,只见手划过的地方一阵金光浮在空中,在黑夜里显得灿烂夺目,“嗖——”的一声,进入米缸案板之中。

    苍术松了一口气,用手扇了扇风,道:“可累死我了。”

    没等三人歇息一会儿,木板又开始剧烈晃动,眼看那只怪鸟就要冲破符咒,苍术也在空中凌空画了一个符,加固了符咒。

    就这样待到天光大亮,期间蝉衣和苍术轮流加固了符咒,两人坐在凳子上,无奈的看着米缸。

    “咕咕咕——”蝉衣闻声看去,只见余逸一脸尴尬道:“有些饿了。”

    蝉衣捂嘴偷笑,她和苍术都不是人类,自然无需像人族一样吃一日三餐,她们平时吃的都只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吃不吃都无所谓。

    但京墨说在人间开店生活,就要按照人类的作息习惯来,饥来食,困则眠,热取凉,寒向火。

    品味人间冷暖,看透世事沧桑,未尝不是一种修炼。

    见余逸的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蝉衣道:“苍术,你在这儿守着,我去买些东西吃。”

    余逸抬起头,满脸通红,道:“不用麻烦了,我去就好。”

    自己刚才那样已是失礼至极,再让客人去亲自买吃的,那当真是招待不周了。

    蝉衣摆手笑道:“余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还要回山海居看看的,只是顺道去买些吃的。”

    又说了两句,苍术道:“你就让她去吧,她得看看京墨有没有回来。”

    又朝着蝉衣道:“京墨要是回来了,让她过来看看。”

    蝉衣轻声应了一声,离开余逸家,往长乐大街上走去。

    春风吹十里,百花展新颜。春风吹拂在人身上,带来了些许慵懒的暖意,让蝉衣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长乐大街上有些爱美的女子早已换上春装,身着潇洒飘逸的襦裙,肩上披着轻柔的披帛,美目流光,乌发高挽,带着几朵含苞欲放的鲜花,衬的人比花娇,脸上略施粉黛,却遮不住那青春洋溢的气息。

    男子也不逞多让,个个疏袍广袖,衣袂翩翩,丰神俊貌,风度斐然,衣袖间携卷着淡淡的香气。

    本朝的达官显贵痴迷熏香,不论何时周身都香气缭绕。沐浴时要加香料,衣服要熏香,屋子里要点香炉,出门要佩戴香囊。衙门里也要熏香,寺观庙宇里更是香气弥漫,故而蝉衣十分讨厌去寺庙烧香拜佛,但京墨却喜欢,美名其曰去听大师讲经,洗涤心灵,进化灵魂,谁不知道她是因为那讲经的大师生的俊朗非凡,声音更是如珠滚玉,清朗动听才去的。

    穿过人潮涌动,暗香扑鼻的长乐大街,进入里仁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实在太香了,有些熏的人脑子昏昏的。

    见到山海居的大门是开的,忙走进去,环顾四周,没看到京墨人影,向后院走去,只见京墨躺在贵妃塌上浅眠,身上盖着一块花团锦簇的波斯绒毯,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花瓣随风飞舞,落得满地都是,自然也有些花瓣落在睡着的京墨身上,不得不说这真像一幅美人花下浅眠图。

    似是听到脚步声,京墨睁开双眸,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你们俩去哪儿了,我一回来店门都锁了。”

    蝉衣道:“去余公子家中了。”将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与京墨听,神色有几分焦急,道:“您快去看看吧。”

    京墨拿起旁边的松涧渔舟团扇,坐起身来,道:“这件事情倒是有趣,看看也无妨。”

    两人将山海居的门锁了,蝉衣又急急忙忙地买了两斤毕罗和几个胡饼往余逸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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