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倾征闻言,转头,将脸凑近夏济安,装作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厚脸皮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夏济安见状,将头微微歪向于雕那边,远离他凑过来的脸,抿了抿嘴,本想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毕竟他现在脚扭伤了,手又发炎了,浑身发烫又无力,没莫倾征的帮忙,他估计这次真的要命绝于此了,这样一想,颇有道理,正想开口,转念又想到,就算没有莫倾征,他还有于雕这个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况且他刚才这样往他伤口上撒盐,他不过回一句而已,难道都不行吗?要是他现在立马改口,岂不是显得他怕了。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之后,夏济安深吸了一口气,转脸看向莫倾征,义愤填膺道,“我说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莫倾征沉吟道:“这样啊……”

    夏济安:“怎么?被我说中了吧?”

    莫倾征续道:“无耻是什么?”

    夏济安:“........”

    脸皮真够厚的。

    陆晨曦横陈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目视着天花板,双眼下因为几乎一夜未眠的缘故泛起淡淡了青黑。

    本来做个噩梦其实也没什么,她自从娘亲死后也没少梦到自己被猛兽吃掉,被猛鬼追杀之类什么的,可一个晚上做两个梦,还都是噩梦,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前半夜梦到被熊追可以怪到之前跟她在画境恶斗一场的熊五十头上,那么后半夜本来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舒舒服服的,突然身下的土地变成斜坡,然后滚着滚着掉下了万丈深渊,这又是什么鬼梦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被这样吓醒两次后,终于彻底的失眠了。

    “唉~”陆晨曦无奈地闭上眼叹了一口长气后,双手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刚到七点,虽然现在这个时间起床有些早,可横竖也睡不着了,与其这样干躺着,还不如出去走走,吹吹风,决定好了之后,陆晨曦不再拖拖拉拉,一把掀开被子,下床,直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洗漱干净之后,从衣柜里挑了件白棉衬衫和褐色长裤,外头套了件大红色的毛绒棉袄,穿戴整齐后走到穿衣镜前,抬起手,一左一右各转了一圈后,颇为满意的朝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含笑道,“不错不错,我家啊征给我挑的衣服穿起来就是不一样,格外的漂亮,比我自己挑的好多了,眼光怎么能这么好呢?”

    “我倒觉得是因为你长的好看而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陆晨曦半开的房门口倚着的云什看着镜子里映着的巧人儿,突然开口道,深邃的眼眸里,调侃意味明显。

    陆晨曦心中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在看到是云什后,惊讶立刻转变为嫌弃,撇了撇嘴道,“你倒是起得挺早的今天,不过你什么时候连做人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不知道进人房门之前要先敲门吗?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你刚才........”突然陆晨曦想到如果云什从刚才她洗漱完进房门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的话,那自己刚才换衣服..........岂不是全都被他看见了!

    “没看到。”云什似是早就看穿了陆晨曦心中的想法,还没等她问完就回道,“放心吧!你虽长得不错,但我这人最看重的还是女人的身材,你那小豆芽一样的身材,我就算真看到了,也会以为是个男人吧!我说你胸前那块位置到底是胸部还是背部啊?”

    “你........!”陆晨曦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转身就胡乱拿起一个抱枕狠命地朝门口扔去,恼羞成怒道,“你给我滚!色鬼,滚出去找你的大胸女人去吧!这么喜欢丰满是吧?我想起阿诚哥新来的大胖子女人秘书,两个胸都快赶上我刚才扔过去的两个圆枕那么大了,要不要把她介绍给你啊?”

    “我不就说了两句你不中听的话嘛!”云什左闪右闪的避开了陆晨曦丢过来的枕头,抬头看向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要是我说完我接下来的话,真不晓得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就是好心过来告诉你一声的,除了我说出来的,其他我一概不清楚,你逼问我也没用。”

    陆晨曦见云什这家伙难得扮出一副敛容屏气的模样,便也收起面上的任性胡闹,正儿八经的朝他抛出了两个字,“请说。”

    云什看了她一眼,点头,沉声道,“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封电报发了过来,本来是没那么快被发现的,可好巧不巧昨晚我和陆诚因为太久没见了,再加上都睡不着,所以就随意在他办公室里摆了个棋盘,继续下今天在拍卖会上被你打断的棋,下到一半,电报就来了。”说到这里,云什停住了,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陆晨曦,脸色与其说有些不自然,倒不如说是如鲠在喉,就这样沉默了半响后,轻叹了口气,终是续道,“是从兴安岭那边发来的,说是你爹和日军进山时不小心跟一只黑熊狭路相逢了,结果匆忙逃散间,跟你那个小情郎还有他的朋友失散了,虽说不知道任何缘由,日军那边对这三个本就只是小兵小卒格外的紧张,下山之后派了很多人由当地村民带领上去找,可没找到,你爹说预计今天之内找不到,他那边准备妥当粮食后就会再次启程,这次抄近路,直达呼伦贝尔,云家早上已经到那边了,你也不用太着急,陆诚他已经准备.....”

    云什那派人去找四字还未说出口,陆晨曦已经完全站不住了,疯了一样的跑向门口,一把推开躺在门前的云什脚步不停地朝楼梯跑去,却被云什伸过来的一只手拉住,被迫停下所有动作,回头,清澈的眸子怒意渐生,“你拉我做什么?放开!”

    “放开你要去干什么?”云什手臂用力一收,将原本距离自己还有一个人那么远的陆晨曦拉到自己近前,低头,垂眸看着她那双明明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急红了眼,明明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的为了不让它而把眼睛睁到最大,终究还是做不到大声呵斥她,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别这样,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什么了吗?云家现在也在那里,你紧张他,我理解,可你爹那边已经派了人去找了,就算过了期限,陆诚这边也不会对他见死不救,你就乖乖在这里呆着,这也是陆叔的意思。”

    “我不!”陆晨曦甩开云什的手,甩一次,甩不开,又用力甩了一次,还是甩不开,于是狠下心,将云什的手提到自己嘴边,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云什大概也没想到一向那么注重礼仪形象的陆晨曦居然会像只被惹毛的小狗一样咬他,大吃一惊之余,心中突然想到她费时费力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心中那个他,顿时那股子酸劲儿,那股子恼火蹭蹭蹭的往头顶上冒,一把拽住正欲趁他吃痛不得不放手的空档逃跑的陆晨曦,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其甩到身后的墙上,然后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弯身,将脸慢慢靠近她,直到两人快要鼻尖碰鼻尖方才停下来,赫然而怒的说道,“陆晨曦,你什么时候属狗了?这么会咬人!你那小情郎再重要,有你爹的话重要吗?你平常不是最听你爹的话了吗?怎么如今有了他,你就什么都不当回事儿了是不是?以前那个遇事总是先冷静判断的你去哪里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妇人之见了?你太令我失望了,没想到那小情郎居然把好好的一个你毁成这般模样,这样的祸害,他还不如死了最好!我就说,怎么那么多进山的,偏就他进山就遇到了黑熊?原来是老天开眼了,陆诚昨天和我说了,他有可能是吴家的人,果然,那家人生不出什么好苗子出来,当年我们云家总是照顾着他们,有什么好的官位,都先让给他们,结果到头来却反被他们倒打一耙,说隐居就隐居,可怜当时我们云家祖师爷没了,家中能掌事的也都跟着你们陆家那位去了,没再回来过,那年闹饥荒,你们陆家也悄无声息的搬走了,说实话,我和你算是仇人啊!和他,如若他真是吴家后代,那更是仇人之中的仇人,我不许你去插手他的事,我不许!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酒店。”

    陆晨曦一咬牙,伸手用力推开几乎快将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的云什,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的大声喊道,“不许你这样说啊征,他和他家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有,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别成天把自己幻想成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受害者一样,我虽然总是和你拌嘴,但心中还是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一样来看待的,不曾想你却是把我当仇人了是吗?好,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请你别再出现在我视线范围之内,我不想看到你,我们就好好的做一对仇人吧!即是仇人,那么我做什么与你又有何干?你没资格管我从不从这里出去。”说罢,不等云什有任何回应,陆晨曦便扭头跑走了。

    她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的,她很清楚云什方才说的大部分都是气话,当不得真,可她现在急需一个理由让他别再跟上来,别再妨碍她,莫倾征是她这辈子唯一爱着的男人,也是她这辈子早已认定的伴侣,他出事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有理智?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真这样了,那她岂不没人性了。

    “明明就是紧张她,怕她心急坏事,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重,那样说,反倒把你自己说成了一个记仇的小人了。”陆诚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是否从刚才就一直站在暗处看着,反正陆晨曦前脚刚跑下楼梯的,他后脚就来到了看着陆晨曦匆忙离去的背影发呆的云什面前,优哉游哉地说道。

    云什没回答陆诚的话,而是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后,快步绕过面前的陆诚朝楼梯口走去,只留下五个字,“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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