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陆晨曦蹲坐在一房檐下的台阶上,湿的滴水的及腰长发已用一根绳子扎成一条麻花辫甩在身后,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头埋下,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无神的看着四周让自己转悠的有些晕头转向的各个分岔口,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倦缩了起来,可即使这样,湿答答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再加上外头狂风大作,夹杂着细雨不停朝她身上吹打,头顶上的那一板寸大的小屋顶,根本挡不住多少,她还是冻的瑟瑟发抖,一张小脸儿白得跟白纸似的,手脚冰凉,嘴唇也呈青紫。

    “这里 ....... 果然 ........ 不是 ........ 我刚才 ......... 开进 ......... 的巷子 ......... 日记 .......... 对 .......... 这种情况 ......... 祖师爷的日记 ........ 应该会记下的 ......... 不可能我第一次来就遇上 ......... 祖师爷来好几次 ........... 都没遇上。”这样一想,陆晨曦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也顾不上冷了,赶紧伸手将抱在怀中的布包掀开,弯身低头,伸手在里头翻找了好半响,才将一差不多有陆晨曦三只手臂加起来那么粗的上端用两根黑色粗绳扎住好几层绑在一起的竹简拿出,绳子上挂着半块血红色像是血玉的玉块,更奇特的是,此竹简竟是黑色的,竹片的末端低端光滑细致,就连用来固定竹片的粗绳上打的结也都很别致,竹片的背面也刻满了各种精致的花纹,可以看出此物应该是出自哪位名工匠之手打造而成的,不过这些,陆晨曦觉得比起这触感丝丝冰凉沁入,不知是何种材质的竹片,都没有什么,光是颜色就绝对够独特,她是真没见过黑色的竹子,只是她不明白,据她国中时学的历史,竹简这种记录方式,大概起源于西周时期,到唐代基本上已经普遍用纸了,祖师爷出生在明朝初期,怎么还会用竹简来记事?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赶紧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办法。”陆晨曦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对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帮助的想法甩出,重新低头,双手快速解开绑在竹简上的黑绳,将竹简整个摊开在大腿上,然后一字不落的把竹简上像是用金粉书写,虽工整却也看起来有些复杂的繁体文字刻入脑海中,再仔细地筛选过滤。

    可毫无所获,而且祖师爷日记里只写了他如何走出这条小巷的大概路线,其过程都是一笔盖过,并未提及过多。

    “嗤嗤嗤…… .. ”

    “谁?!”正当陆晨曦一遍又一遍的认真看竹简上那描述祖师穿过这条巷子只言片语,试图从里头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沉浸在思索中时,狭窄的小巷中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

    这笑声时有时无,让人听了后背发凉,像是某个人牙关紧闭,龇着牙发出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微缩,没敢动,一直保持着翻页的姿势,因为她隐约听出了这道声音就是从她身后的门板后面发出来的。

    “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这次声音是从陆晨曦的右上角发出的,她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何等恐怖的脸?只见此男人身材矮小,驼背后背着一顶大斗笠,脸又尖又长,像个尖锥似的,浑身肤色呈青绿色,眼睛狭长,嘴巴里牙齿尖利,红色的舌头拉得长长的耷拉在嘴巴外面,直至小腿处,身着灰蓝色布衫,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和双腿,此时那双腿正半蹲在屋墙的瓦砖上,狭长的眼睛微眯起仔细上下打量着坐在屋檐下看清自己的样子后更加不敢动作的陆晨曦,咧嘴笑了笑,作疑惑状,明知故问道,“晨曦,怎么了?你冷吗?怎么一直都在抖?不会是多年后再见到我这个老朋友,太激动了吧?那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我一直以为晨曦你,会因为东哥那女人讨厌我,可我不是想要帮她的,你也知道的,那天若不是我放水,你能逃得了吗?所以啊!我只不过是有些东西受制于她才帮她的,你得体谅我啊!毕竟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晨曦虽不想承认,但就像他方才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曾经救过她一命。那年她七岁,刚上小学,因为亲眼目睹了娘亲被杀害的全过程,她那是一直有心理障碍,不肯跟别人说话,更不愿意待在那座房子里,为了让她重新有个新的坏境,可以让她忘记那些可怕的经历,老爹就拜托了在天津的兄长,也就是她的大伯,陆山海代为照顾她一段时间,得到陆山海的同意后,她就在小翠的陪同下被送去了天津,也在那里报了一所小学,如若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应该至少在那里读完小学才会回到北平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她与另一个朋友约好要去经常去的那不知道是谁家院子,去看看那小树苗发芽了没有,也就是那天,她知道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盯上了,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出去,因为对方太过强大,强大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那时的她就像现在一样,懵懵懂懂的进入了一个人为创造出来幻境,却不知道,看来她自认为自己这几年通过不懈努力,道术已经有所长进了,也真的只是自己的认为而已,她还是没变,直到看到危险来临时,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早就入坑里了,而且还是入了跟十二年前同一个坑,想到这里,她垂眸看向紧紧快扎进她手腕上的肉的铜币手链,“你这样的反应,我早就该料到的,是我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一定能解决,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云画,阿强,济安,你就算已经帮我到这里了,至少保佑他们别像那个小男孩一样,因为我,无辜的遭到毒手。”济安,我已经欠他太多了,不管是啊征的事,还是他姐姐的 .......

    不过 ....... 陆晨曦似乎在刚才捕捉到了什么词,猛地抬头,起身,“东哥?!”皱眉,垂眸,仔细想了想,喃喃道,“你跟她是一伙的,那次也是她让你去绑的我,你说的东哥 ........ 是她!”想到这里,瞳孔收缩,再次抬眼,直视着那蹲站在墙顶上,依旧咧着丑陋的大嘴在笑,舌头因为笑声不断上下跳动的男人,惊讶道,“这是她的名字?!”

    这还是陆晨曦第一次知道那厉鬼的名字,说起来也好笑,明明是总是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的杀母仇人,总嚷嚷着要报仇,但却连仇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陆晨曦突然觉得自己这仇报的是有多盲目,多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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