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见这车夫双眼瞳孔涣散,连走路也走不利索,歪歪扭扭,一瘸一拐的,其实这车夫与他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五六厘米左右,可就是这么短的距离,也好几次险些摔倒在地上,脸上也表情极为的丰富,有怨恨,有恐惧,更有些难以置信,虽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人突然见这是怎么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有些不大对劲儿,不能让其靠近陆晨曦。

    这样想着,陆诚反手在身后紧紧将陆晨曦软软的小手包裹住,拉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因为发育还未完全,看起来还是有些偏瘦的身体紧紧将从被那车夫抢了话头,打断后就一直保持沉默没说话的她完全挡在身后,一边试图与这行为怪异的车夫保持安全的距离,一边一双深邃眼眸满是警惕的抬起,死死盯着依旧慢慢朝他这边移动的车夫的一举一动,终于在那车夫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仅剩四厘米时,忍无可忍的厉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天真的想要拿出气势以此吓退他。

    但先不谈这十一岁小男娃虽身体拔高的比常人快了些,但比起那已经成年的车夫还是矮了半个头的气势到底有没有震慑的作用,就说那车夫如今的满脑子都是关于那栋宅子里的那件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东西,他的关注点就压根不在陆诚身上,更不在陆晨曦身上,而是在方才陆晨曦无意说出的那句话上面。

    所以低头见陆诚挡在自己面前时,那车夫仅仅犹豫了一瞬便伸手紧紧抓住陆诚的一边肩膀,强行将他拉开到旁边去,然后又上前了一步,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从他这高度看下去更显短小的陆晨曦,见她抬起肉乎乎的巴掌大小的脸,水润的一双大眼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难以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话,“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栋宅子?你们住在那里?!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我们昨天才刚从长沙搬过来的。”陆晨曦眨巴两下眼睛,点点头,随口详细将从昨天到现在关于那房子所能知道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昨晚还在那里睡了一个晚上,本来没什么大事的,但后来都是我不好,所以出了点问题,不过昨天我看这里还没这么严重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已经在里头做法事了,还是因为我的事,娘给对那长舌头和现在还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女鬼做了什么,这怨气,要想彻底净化恐怕棘手了。”

    因她觉着这车夫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对这栋宅邸不算陌生,甚至还有可能比她和陆诚,啊娘啊爹还要熟悉也说不准,毕竟是当地人嘛!知道的多,也不太奇怪,正好她能多了解了解那宅邸等于多了解那据昨晚的无意偷听来看,好像在那房子里住了很久的女鬼,这对她接下思考到底要不到报这个恩还是有点用处的。

    “住!这不可能,那宅子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加上地处偏僻,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一定知道东郊外有座这样的古宅邸,你说你们是从长沙搬过来的,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谁知车夫听了陆晨曦所说的话后,脸上除了惊恐,还多出了点惊疑,只见他后退了两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双眼满是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长着一张可爱苹果脸的小女孩,又转头看了眼作为男儿身有些长得过于清秀的陆诚,“你们俩小鬼究竟是在跟我开玩笑,觉得好玩想恶作剧,还是.......还是真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说那宅子荒废了很久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宅子已经没人管也没人住了?”陆晨曦凝眉,完全没理会车夫后半句毫无意义的问话,那房子都这样了,能有多干净?这不明摆着的答案吗?只是前半句后让她有些在意,她记得娘亲说过她是报纸上看到卖房子的消息的,看照片觉着不错,价格也合理,就来了,但车夫方才说宅子荒废的意思究竟是有主人但主人从不管理还是根本是无人管理的,如果是后者,那所谓的屋主..........可能从一开始,这栋宅子就是一个等待她一家人跳下去的陷阱了,那就可怕了。

    “那宅子本来就不是建来住人的,是..........”车夫说到这里一顿,低头,紧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天,最后抬头又看了眼不远处那栋给他童年带来最大噩梦的古宅,看了眼高门牌匾上纵使被一层黑雾包裹着,但仍很醒目的烫金叶赫二字,半响,扭头,垂眸,再次看向还在耐心等着他将刚才突然停住的话再说下去的陆晨曦,想着如果自己不说清楚,这俩娃娃不知内里危险贸贸然闯进去丢了性命那多可怜,遂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后,低声将一段尘封在历史中,不为人知的故事,缓缓道来,“其实这座宅子的事要从我出生时开始说起,那年是1889年,正好是光绪十五年亲政时期,但说是亲政,可大权仍掌握在当年慈禧太后的手中,光绪帝明上不反抗但心里早已瞅准时机,欲夺回王权,所以在光绪二十四年时,光绪帝便开始实施戊戌变法,但此举却遭到以慈禧太后为首保守派的极力反对,光绪帝便求助袁世凯,希望他能帮忙牵制住慈禧太后这股势力,但却反被袁世凯出卖,最后落得个被幽禁在中南海瀛台的无枷之囚的下场,而且这次变更后,政权又重新落回到了慈禧太后的手中,光绪帝则被对外称病重暂时不能理政。”

    “停停停!”陆晨曦皱着小眉头,抬手打断了车夫的话,“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爹最喜欢跟我讲这些以前的历史了,可我不明白这跟那座宅子有啥关系?就因为那牌子上的叶赫二字,我想那年代姓叶赫的多了去了吧!不一定都跟慈禧她老人家有关系。”

    她知道慈禧太后全名叫叶赫那拉.杏贞,与那房子上的叶赫二字确实是出自同一家族,但古有女真叶赫部,那时有叶赫那拉家,可见这叶赫家是个大家族,后人多也很正常嘛!而且慈禧太后的年轻时的故居她记得应该是在北平的西边,这是东郊,是完全相反方向的两边,两者之间看起来根本一点关联都没有,这车夫这样的开头,又是以什么为根据的?而且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一年他才刚出生,宅邸的事可以是他家里人跟他说的,但如果只是听说,非亲身经历又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座宅邸还就确实与慈禧太后有关系了,但仅仅是与她个人有关系,跟家族无关,应该是,我也只是知道部分而已,结合我自己所看到的,你且耐心听我说完再说。”车夫对这老旧宅邸的记忆仅仅是停留在五岁那年的盛夏,血淋淋的屠村惨案中,那是他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依旧无法挥去的恐怖记忆,所以每次他拉客说是去东郊外基本他都是不接的,但今个儿倒不知到底是陆诚给的那张足够他大口肉大碗酒吃一年的银票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还是什么,竟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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