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蛊应了东哥的吩咐,盯着那些丫头嬷嬷们将瑾儿送回至永和宫,又见一入院门,便有宫女们涌上来扶着往后院内殿卧房床榻上而去后,请太医的请太医,烧水擦身的烧水,转身,正欲离开,谁知脚下徒然一滑,幸好他身手极快,赶紧往前翻了个跟斗,这才稳住差点儿要在地上摔个仰面朝天的身体。

    心想瑾儿不比东哥,虽下人少了些许,屋子却始终收拾得整齐有致,地上断不会出现任何绊人脚的东西啊!老蛊奇怪垂眸,看向脚下,一片水汪汪的殷红,多得都成一洼坑似的,映出他的模样来,太阳穴狠狠的一跳,似有所觉的沿着进来时的路,往上一瞧,赫然形成了一条血路,由于瑾儿这样不生不死模样的回来被吓得顾不上注意这些,所以走了一路,也没一个人发现,他赶紧起身,走回至床边,掀开盖在瑾儿身上的被褥,拿过她的右手,把脉。

    在探清脉象后,整个人如瞬间坠入了冰窟之中,从头凉到脚,从外冷到心坎里头去,原来他居然是这样的粗心大意,也是,怀孕之人平日里自是要事事小心为上,瑾儿不比东哥,胆小,方才经慈禧那么一吓唬,竟就这么把一个多月的胎儿给硬生生的滑了去,小产了!

    这可让他回去如何同东哥那烈性子交代,要知道此事若被她晓得了,指不定要即刻冲去钟粹宫先把皇后的皮扒了,在去仁寿殿,把慈禧给好生收拾了去,不够残忍的办法皆不用,眼看阴兵符就要到手了,此时最为忌讳便是打草惊蛇啊!

    “要不还是先不说了吧?可是........怎么办啊?”

    正当老蛊踌躇之际,晕过去有些时候的瑾儿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目,先是呆呆的看了会儿顶儿上的床幔,回过神来后,扭头,看向眉头紧锁,站在自己床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好古怪的老蛊,突然想起方才似有尖刀在里头搜刮自己的肚皮肠子的剧烈绞痛,抬手,支撑在床板上,勉强直起半边身子,看向双腿间,当看到那染了满下摆,又染了一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暗红血痂,并为反应过来,伸手,抹了抹,放到鼻翼前,嗅了两下,惊呼一声,抱着腿,退坐至床右上角角落,看向老蛊,想起他同东哥对她们姐妹俩做出种种恶事,又连爬带滚的爬至他跟前,伸手,拉住他双臂,大声质问,双目看起来好不癫狂,“你们两个怪物,这是有对我做了些什么啊?你们还想要怎么折磨我和珍格儿,把我的妹妹还回来,还回来!”

    老蛊实在是忍受不了瑾儿刺耳的尖叫声,而且要是再任由其如此大喊大叫下去,他和东哥就是有心帮她将此丑事瞒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即决断,抬手,一个手刀,狠狠朝瑾儿的后脖子上劈了下去,打晕后,伸手,一手抱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平放回床上。

    然后出去,喊来两个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小宫女,让她们进去帮瑾儿把衣服换下来丢到火盆里烧了,把她身上的血洗干净,把地上的屋子里地上的也擦干净,前院的去看看,有的话也一并擦了去。

    老蛊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还给了两个宫女一瓶金创药,谎称瑾儿是同东哥一起被打板子的,让她们好生上好药,所有地方都要,不管青没青,肿没肿,反正都是一屁股的血,也分不清了。

    只嘱咐她们别问别说别看,只管干好他吩咐的事,否则有她们好果子吃,俩宫女是初入宫没多久的,又是才被分配到永和宫,对这宫中形势,那是一概不知,今日又见身着太监总管服饰的老蛊顶着一张凶神恶煞,这样威胁,早就怕得不行,连忙应事,断不敢生出什么二心来。

    搞定了里屋,老蛊走去前院,把听到消息后,即便瑾妃并非皇帝宠爱的,可怎么说也是宠妃的好姐姐,珍妃对这个姐姐的在意他也不是那么没眼见的人儿,能看不出来吗?所以一听到宫女的传话,就一点没耽搁,急忙赶过来的太医姜景湛给连人带药箱又给拉了出去,“皇上吩咐了,瑾妃娘娘只挨了几下板子不算太重,先不急着看,让她上上药,况且人还在里头没醒呢!我家小主儿挨了十几下,现在严重多了,先去看看我家小主儿,太医您再折回来也不迟。”

    姜景湛本就是势利之人,之前死黏着卫辰景,不过也是看他家底丰厚,本人又受太后欣赏罢了,此时见能去觐见珍妃,里头还有皇上在侧,真真儿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啊!

    还好卫辰景突然告病归家了,还好自己不同那些买为图风光,跟着卫辰景钻研了一年头的医术,疑难杂症什么的虽尚且还是不通,可皮肉外伤,内肝损伤这些的,还是有些个余力的。

    光绪将东哥一路抱回景仁宫,屡次王德权嘴里念叨着:“万岁爷,当心龙体,还是让小的们来吧!”伸手就要过来将东哥接过去,都被他侧身给挡回去了,不是他不累,只是他不想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去碰他的珍格儿,太监也不行!

    所以直到行至景仁宫内殿,将东哥好好的放躺在了床上,即便天气寒凉,如此运动量,光绪整个后背都已经湿了大半了,一阵穿堂风自后背而来,方才好了些身体,狠狠的打了个哆嗦,鼻子又开始发堵了。

    东哥闻声,双手支撑着从床榻上下来,推开正要伺候自己把带血的衣裳换下春英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的让她带着屋里的人先出去,待看见最后一个宫女的背影隐入门框外后,才拉过见她此任性举动,转身想赶紧去叫那些人回来,药还没上的光绪的手,拉到跟前,“我都跟你说我没事了,你看你,才好些的病,这会儿子又犯了,你到底想让我在你身上做多少罪过,让我多愧疚,才肯罢休啊?!”

    “珍格儿,你现在莫要担心朕,不过是着了些寒,回去喝完姜茶就没事了,你别站起来啊!快躺下!”光绪推开东哥的手,硬是拽着她又躺回了床上,伸手,小心翼翼的褪下她外头罩着的几层衣衫,然后看向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一颗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用力握紧,又闷又痛,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间,竟是落下泪来,声音也渐渐变得哽咽起来,“珍格儿,你........都是朕的错,都怪朕太过懦弱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没办法保护,难怪你会不喜欢朕了,换做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想来都不会喜欢朕的。”

    “我也没说我不喜欢你啊……”东哥感受到屁股上湿乎乎的温热,扭头,见光绪咬着下唇,闷闷落泪的可怜见模样,抿唇,伸手够到他下巴,勾起他的脸,用大拇指把他眼角的泪水轻轻拭去,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的说了句,话音一落,一向清冷的脸上映出难得一见的酡红。

    “什么?!”光绪耳尖,猛的抬起头,可还是不太敢相信,起身,握着东哥的肩膀,将其扳过来,双目对视,有些兴奋也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珍格儿,你说什么?真的吗?你说你喜欢朕对吗?朕没有听错对吧?!”

    兴奋是因为眼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小心翼翼则是怕此美梦,不过就是自己耳误,听岔了罢了。

    东哥唇角微勾,轻轻点头,“好了,你赶紧出去吧!我睡会儿就没什么了,你看我现在都能坐在这里好好的和你说话,真的,快回去吃药,好生休息,晚膳时,我再去养心殿看你,快去吧!”

    “那不行!你还没上药呢!至少朕要看到你上好药了,才能离开。”光绪摇头,面对东哥,难得露出态度强硬,起身,往屋外走起,“你先躺着,朕这就去喊人来给你更衣上药。”

    东哥是怎么喊都喊不回来,只好由着他去,也不是东哥不愿上药,是实在根本没那个必要啊!这具身体并非是她的,她又是早就死绝的一缕冤魂罢了,根本不可能感觉到任何痛苦,她是怕一旦光绪找人来看真切,把个脉什么的,事情就穿帮了,珍格儿早就死了,这具身体没有脉搏呀!

    光绪刚一出后院,还没来得及喊人过来,就和老蛊,姜景湛撞了个正着,“高公公,你........”正想问你怎么不在里头伺候着,跑去哪儿了?又觉得,高万枝乃东哥的心腹,自己不好对他语气过重,连忙改口,“高公公,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蛊没时间和光绪废话,按规矩行了一礼后,把紧跟在身后的姜景湛往前一推,“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去给小主儿找太医去了。”

    “那赶紧去看看吧!”光绪闻言,拉着姜景湛的手就往东哥屋子里走,一路,还把方才端着毛巾和干净衣裳候在屋外不敢走远点宫女们进去。

    就这样,光绪一直被折腾到了申时,才得空闲回去养心殿,接见,已候半日时间的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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