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头儿?你在哪儿?莫倾征!听到就快出来,莫倾征.............莫倾征.........莫倾征...........”

    自从老雕那天晚上醒过来,得知与自己同行,摔下悬崖落水的莫倾征并没有同自己一起被横公救上来,而是下落不明之后,半刻都没歇过,一直沿着从横公那里威逼加胁迫打听出来,最先发现自己飘在上面的那段河流,往上找,边找边抬手圈起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喊,从黑龙江喊到额尔古纳河,除了冒点烟之外,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累的,而且几天了,永远都只有那几个字出来。

    自古以来,说是自私也好,冷血也罢,人对于自己毫不熟悉的另一个人,不管别人如何与自己说,他的可怜或者是好运气,都是不会有太大的感觉的,毕竟除了名字,完全不认识,没有接触过,听到名字时也没有可回忆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的两个人,要惺惺相惜或者是羡慕嫉妒,这是很难很难的事。

    这就好比说现在面对,为莫倾征着急的老雕的横公,她不认识莫倾征这个人,更没见过,除了名字以外,她对他一无所知,所以即便听着有的时候入夜了,不得不停下来,听自己的话,坐在篝火旁,被自己用“现在乌漆麻黑的,就算那个叫什么莫倾征的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有那个眼力,能看得着他”光听着就说服力十足的理由,劝着安静的就这样待上一夜,明日早起再去找的老雕把他们有惊无险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上一遍,心里也还是没能和他拥有一样的着急,只是看着不远处,密林后隐约可见的潺潺水流,眉头深深拧紧,目光在水流南北方向来回游移,陷入了沉思。

    若是莫倾征跟于雕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时间,落水的,又没有被自己遇见,唯一的可能就是要么他已经顺着水流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要么就是中途他醒了,自己上了岸,如此看来,不管怎么想,都是前者可能的几率要大很多很多,因为就像于雕说的那样,他们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绝不可能抛下对方不管的,而且她还记得,在她捡到于雕的前一天晚上,这山林,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场雨,当时明明已经入夜了,她却还是不敢从水里出来,而是找了一块儿靠近岸边的礁石,躲在了石头下面,也就是这样才遇到了当时从上游被冲下来,双目紧闭,已经失去意识的于雕,顺手救了他一命的,她在这山林的河流川脉中生活了许久了,知道一旦下雨,河水急流的速度就会是平常时候的好几十倍,把原本两个一起的人,冲散开,这个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怕的是这座山林昼夜温差大不止,北面如今是雪姬的地盘,常年冰雪覆盖,寒风刺骨,现在这边的时节又正值立冬,要是莫倾征真被水冲到那边去了,那估计被饿死前,肯定得先被冻死了。

    不过最要命的还是这些情况,横公都不可以和于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先不说这些现在全都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就算是千真万确的,她也绝不能让于雕去冒险,虽然走了多久,没次自己开口让回去时,于雕就会拿“你不用管我,命是我自己的,我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你甭搭理我,要想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诸如此类的这些话来搪塞她,可他是她救回来的,既然是她救的,那就是她的病人,她是大夫,绝不能对自己的病人置之不理,如此,实在是有违医德,不管于雕愿不愿意,不管那个莫倾征有多么重要,在于雕身上的伤根本还没好全之前,她都必须将一切危险先给他排除在外,她得对他负责啊!

    “阿雕哥,你看我们都快把整个兴安岭的河川都找了一遍了,可以了,要真在这里,早就找着了,回去吧!该吃药了。”眼看着于雕的脚步越来越往北面深入,白天强行施法化形出来,身上有些地方的鱼鳞也没褪全,不过好在大冬天从头到脚浑身都裹得厚厚的看不出来,可双脚不同晚上灵活,很难使得上劲儿,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横公赶紧一个跨步费力小跑到于雕身后,伸手,死死拉住他的一条胳膊,软磨硬泡,好言相劝,“我找到你和你醒过来已经过了差不多十几天的时间了,你看看这大冷天儿的,你的朋友要是现在还在这水里泡着的话,估计你也不用去找了,可能.......还是算了吧……回去吧!刚醒,你真的还很虚弱的,你会撑不住的,求你了,阿雕哥,别再找了,已经三天了,干粮也快不够了,冬天林子里也没有可以打猎的动物,我们今天必须回去。”

    于雕也不知道自己在倔强什么,可他就是觉得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前头,就在前头,只要再找一找,再找一找,一定会找到的,他用力挣脱开横公的手,摇头,双唇冻得发青,双眼瞪得直直的,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身后的横公说话,“不,横儿,我不能放弃,老大他很可能在这里的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他,我不能放弃啊!我要是放弃了,他怎么办呀?济安都已经.........老大可不能再出..........啊!”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后脖子上突然刮过一阵疾风,没等他反应过来,回过头去查看,少女利落的手刀已然劈下,一声惊呼,眼皮啪嗒落下,身子往前倾了倾,又往后仰了仰,左摇右晃,最终还是没站稳,轰然倒地。

    “对不住了,阿雕哥,好好说你不听,我就只能打晕你了,不过我都是为了你好,想来,你肯定是不会怪责我的。”始作俑者横公在看到于雕顺利倒在自己面前之后,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向他诚恳的鞠了一躬,然后拉过他的两条胳膊,就直接拦腰将他扛在了肩上,跑向河边,脚尖轻跃,坠入水中,在鱼鳞长满全身,身子一滑,灵活的钻入了随身带着外壳内后,赶紧片刻也不敢多耽误朝奇乾村方向快速游去,因为这天色已经是越来越黑了,已经三天没去塔瓦族给恩公后代,那位姑娘看病了,也不知道吴先生又没有按照自己方子煮药汤,她这几天就老觉着心慌慌的,老觉得吴世泽没把药弄好,保险起见,也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觉得还是趁着这会儿子夜色还未重新亮起,去给那小姑娘再好好诊治一番吧!

    熊五十回来得这么快,着实是把陆晨曦给惊到了,不过好在得知这家伙下山去帮自己找陆诚夏济安一行人的时候,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李士群傻,但指挥他的人金碧辉,肯定不傻,好不容易抓到的人,飞到嘴边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给跑了,自然是早早的就移送到远远的地方去,哪那么容易被这只狗熊给找着啊!

    不过呢!去打探打探风声,总归不是坏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然在这山上待久了,底下的事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下去,怕是要吃亏的,而且顺道也看看李士群是用何种方式在搜捕她的,如果只是悄无声息,那就没什么好准备的了,中国这地儿没啥别的好处,就是人多,扎人堆里,她敢说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但如果是大张旗鼓的,那她就要想办法提防了,她总不能在这山里躲上一辈子吧!

    阿征的下落已经大概知道了,陆诚夏济安,云画,阿强,听熊五十说被送去了关东,至于是指个地儿还是关东军,还得找时间去一一排查,莫书在孤槐澍那儿,帮衬着何琳去轮转司,自己老爹则是下落不明,老雕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在这山上窝上一辈子,哪怕说是儿女私情面前还是自个儿的小命重要些,可阿爹和阿哥呢?她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快活啊!

    “通缉令贴得满城都是了,我的和阿征,济安,老雕他们的一起?”陆晨曦伸手接过这几日应他四叔的吩咐,受自己的威逼,对吴亦不闻不管欲哭无泪,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只能像个小丫头一样伺候在自己身侧,慢慢居然对自己需求,只需要一个表情便能理解透彻,见自己多次上下舔了舔嘴唇,会意,张球递过来的原木茶杯,举起,头低下,试探着靠近,只到嘴边微微一凉,才放心举高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空的杯子递回至张球手上,脸循着右耳边熊五十声音的方向,转向他,继续询问:“城门开了,盘查呢?撤吗?如果撤不掉,恐怕我只能另找别的路离开了。”

    “离开?!”端药进来的吴世泽正巧听到陆晨曦这句话,眉头微皱,“你能去哪儿?你家老宅都被查封了,想必只要和你家有关的都难以幸免。”

    他知道陆晨曦很着急要去找个什么人,可再着急,那个人再重要,现在这种情况,也必须保持理智啊!先不说熊五十带回来满城通缉,不多时,还准备放去更多城市的坏消息,家产宅院都被封了,她身上既没有盘缠也没有落脚地,更要随时冒着路上就被人抓去的险,如何能离开?他如何能放她离开?这跟把她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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