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正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了,吴延卿却一点要动身回天津去的打算都没有。

    同事都像是约好了似的,轮流变着法子调侃他没良心。

    他也懒得去解释,因为他很清楚对于什么都不懂,只凭表面现象就轻易下结论的人,即便你解释得再合理,也是无用的,因为这种人往往都是只认自己那套死理的,哪里是会听别人讲道理的人。

    不过说起来,一年前从长春回到天津,住了不过半个月,也就是说才刚过完年,吴延卿便启程,带着好说歹说总算被自己劝了出来的吴知和,被吴知和硬拉着带在身侧的肖汝惠,还有死皮赖脸找各种借口不肯离开自己半步的谭桔,来到了位于广东省广州市黄埔区长洲岛内的黄埔军校。

    虽然听林小悦之前的说法,自己是念过军校的,可是不管他如何询问,似乎是早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些许眉目的吴世泽,吴亦,就是不肯让他用原来的身份,哪怕是重新念过,也依旧对外坚持他早些年之所以在吴家毫无踪迹可循,是因为跟了吴亦的二儿子张圆去了国外留洋去了,可惜脑子不行,学历不佳,最后被迫无奈才回国谋生的。

    即便直接从入了军校后,吴延卿从未有一个项目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吃力的感觉,而且还成了军校建校以来唯一一个才读了两年就提前毕业,分派单位实习的学生。

    当初吴延卿把这事儿写信回去告诉了家里,每封回信里都写了希望自己去做陆军。

    因为当时的黄埔是海陆联合军校,而吴家,吴茂的儿子吴延安是天津将军,若是选择陆军,多少有个照应。

    海军,老是要在海上飘飘荡荡,先不说总是会跟东欧的海盗,那些凶神恶煞,又没品的人打交道。

    海上的人没有根啊!以后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好几年不回来一次,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但凡好点的人家的闺女,爹妈都不愿意这么委屈的。

    不过吴延卿之所以写信回去告知,不过也就是不愿意做先斩后奏的事,毕竟那是他的家人,他们是完全有权利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些什么?以后准备干些什么出来?

    其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征询他们意见的意思的。

    吴延卿喜欢海上的生活,并不觉得如此自己就飘若浮萍了,他一个七尺大男儿的,又不是女人,怕这个做什么?

    所以最后还是选了海军,可代价也是有的,老太太似乎真的很生气,在得知自己的选择之后,写来向来张篇大论的信件,全部都只有一句话,直到现在,也是————我总有一天会被你这些不懂事的兔崽子,气死的!

    过了今年,林爱英已经步入七十岁了,可吴延卿知道,她的身体比世界上任何一位老人家都要硬朗得多。

    不仅操办了写诗会,还在一所中学里教授英文和数学,每天忙天忙后,不亦乐乎,听四叔吴世泽说,她现在周末都不用有人留在家里陪了。

    基本不是带着一大帮的学生去课外活动,爬爬山,放松脑子,就是跟教师们一起去好吃的店里去聚餐,生活不知多么多姿多彩,许多年轻一辈的,都快赶不上她老人家了。

    她呀!信里写的话,不过就是在跟自己怄气罢了,向来如此,因为在这个家里,他还是头一个敢如此坚决反抗她,并且在这条抗衡的路上越走越平顺的人。

    吴延卿不过二十三岁就当上了海军中将,上头,仅有一级上将和二级上将,可以说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虽然关于中国海陆空军衔的问题,在1935年以前,是混乱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的。

    在1935年以前,中国军队的军衔制度,既有十几岁的大家少爷“少校”,也有四十几岁的准尉,更有少将团长、上将军长……

    难怪当时连蒋介石都讲:国军战斗力特弱,而将官数都数不清!

    不过为1935年之后,中国便也意识到了分配不匀的问题。

    国民政府对各项军事制度作了统一修订。

    并重新授予将官军衔:授任蒋介石为特级上将。

    授任冯玉祥等人以一级上将军衔……

    可以说,正是从这时起,国民党军的军衔制度才开始走向规范。

    “将军,人都已经被空军那边弟兄接走了,很顺利,没发生什么状况,一切正常,看来这次,和平是真的了。”

    打断吴延卿的思绪,站在他身后正在说话的这位,名叫许书范,也是黄埔军校海军课毕业的,不过比吴延卿稍稍低了两届,现在成了他的副手,军衔今年刚升到了上尉,十七岁,很年轻。

    1月1日——中国、美国、英国、苏联等26国代表在华盛顿签订了《联合国家宣言》,并第一次使用“联合国”一词。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正式形成。

    许书范话里所说的人便是这次上级委派他们从海上,负责移送到位于美国西北部的联邦州里的,西雅图市的塔克马港,再从塔克马港搭乘汽车,到濒临太平洋东岸的华盛顿州去,休息一天后,再前往内陆的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议事。

    其实如果一开始就直接派空军移送,既快又安全,如果怕美国会敏感,那就不要用战机,就用普通的民事机就行了。

    反正不管怎么选,都根本没有必要特地让吴延卿他们驾驶着大船,绕了半个太平洋,去送他们。

    先不说这几天干冷,海上的天气也变幻莫测。

    他们自己倒无所谓,烂命一条,可这些议事的可每一个都是关系着国家未来的重要人物,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是真不晓得该要如何向上头的领导交代了。

    总之就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了,不过吴延卿向来是个只办实事,从来不会去问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不是憋着,而是真真正正的完全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一个人。

    所以在听到许书范打听来这么多时,他并没有露出多高的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未曾挑过一下。

    “是啊!那真是太好了。”

    连回答,都不过是礼貌性的而已。

    许书范倒没有在意,可能是习惯了,继续往下说着自己的一些看法,毕竟细数起来,他跟在吴延卿屁股后头办事,已经足足过了一年零三个月,快两年这么久了。

    “将军,你怎么还不收拾呀?”许书范环顾了一圈房子四周,这是军队分配的单人宿舍,说是一室一厅,其实硬是把东西分成两半中间建墙隔开卧室和客厅罢了,小的很,不过一个单身男人住,倒是正好了。十几平方米的地方,被吴延卿收拾得很整洁。

    同一般粗旷军人,不一样。

    吴延卿抬头看向放在床右侧,双开门衣柜顶儿上的皮箱,眉头紧锁,一脸的为难,“我看我还是不回去了.........”

    “为啥?”许书范知道吴延卿自从来了不对干活之后,就没回去过了,已经两年了,可话问到一半,就想起部队里,有好多兄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多是为了混口饭吃,可除了一身力气,什么手艺也没有的人,加上吴延卿来部队这么长时间,从列兵一路混到中将,就从来没听他说过家里的事,这时见他不言语了,遂先是住了口,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个..........将军.........你........家里........是不是.........没人了?”

    “咒我呢?”吴延卿挑眉,斜睨瞥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不太想回去而已。”

    许书范抬手挠了挠头顶,悻悻一笑,“是哦!可我就没见过将军你回去过,你又没怎么说过你家里的事,我会这么想,情有可原嘛!”

    “是相亲,我奶奶,特别担心我去不到媳妇,又给我物色了好几个,烦着呢!不想回去干这种无聊事。”

    其实关于相亲这个问题,吴延卿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里觉得有些丢脸,可要命的是自从自己入了海军之后,林爱英就没停止过干这种蠢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回天津去。

    就是因为不想每天坐在咖啡厅里,被迫见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完了之后,还要被问各种奇怪的问题,好好的休息假期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憋屈。

    可这种事他真不好跟弟兄,下属说,男人在记忆里生活久了,也会跟女人一样,最藏不住事的,可如果不说,他怕许书范自己会越想越歪,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到时候岂不得不偿失,所以他还是说了。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许书范立刻一副憋笑憋的难受,满脸通红的表情,毫不掩饰调侃的说,“其实我能理解伯母的感受,的确,我们这种兵,找个女人过日子,简直比跟海盗打海战还要艰难,不过将军,你不是还有后盾吗?你没跟伯母说呀?那位red小姐倒是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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