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这不是徐夭第一次进来舞厅这种地方了,跟在尤昭身后,穿过时髦的旋转玻璃门,耳畔便传来一首“夜来香”熟悉得仿佛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海,似乎很多舞厅普遍都会有这首歌,可能是它的旋律真的很适合年轻男女,依偎着,柔声细语呢喃的同时,走着舞步吧!

    而且每每听到这首歌,徐夭眼前总是不自觉的会出现上海滩夜晚的霓虹灯,摇拽男女,闪烁着暧昧的光。

    接着脑海里便会无比清晰的出现林小悦的身影,有她被某个男士环抱着腰肢,在舞池旋转的。

    也有在老旧的出租屋内,单手撑着下巴,靠在唱片机旁,双眼轻闭,欣赏享受着黑胶唱片播出的旋律的。

    或是坐在对面餐桌上,拿起红酒杯,放在眼前,在摇拽红色液体映照下,显得面色尤其红润靓丽的她。

    所以徐夭有些呆住了,直到走在最前头领路的尤昭发现他没有跟上来,折回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

    尤昭自然不可能知道徐夭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一脸放空,眼神飘忽的模样,自己此前叫了好几声,都似乎根本没听到,又不能直接把他丢在这里,才转身回来,喊他的,只是她可不太相信徐夭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男人,可看呆,这是怎么回事儿?

    “啊?”徐夭晃神间,被突然这么一拍,猛地回过神来,垂眸看向尤昭,眨了半天眼,才摇头,“哦!我没事啊!晨曦,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吗?”

    由于相遇的太过突然了,徐夭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太兴奋,都忘记问陆晨曦为什么会在舞厅门口站着了,只是看她一副西装革领的模样,头发也剪短了这样多,若不是自己认识她,这副打扮,放在旁的人身上,徐夭恐怕会把她当作一位俊俏的男子罢了,男人在舞厅能做什么?端酒水的司仪之类的吗?

    换做从前,陆晨曦这样的出身,即便站在舞厅门口,徐夭也断不会有这种想法,可现如今陆家早就没落了,当年的北平陆家,过了三年,再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富商了,而是逃犯。

    当年不仅报纸,大街小巷,都是陆晨曦的通缉令,哪怕是现在,也还随处可见,不过陆晨曦如今这模样,若非熟悉之人,不太可能有人认得出来。

    方才也是,要不是身后锦瑟喊得那声“小曦”估计徐夭就是在这儿看上一整天也不会认为自己眼前站着的男人会是陆晨曦。

    不过徐夭和陆晨曦虽然见过,但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会有些认不出,着实属于自然。

    既然陆家不再富裕,那陆晨曦为了填饱肚子,卑躬屈膝,降低身份,做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人生在世,有什么能比填饱肚子更为重要的。

    也不怪徐夭会如此联想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他也还是猜对了,陆晨曦确实也算是在这里工作,只不过是以老板的身份罢了。

    “噢!是啊!我在这边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徐夭察觉到了身后锦瑟锐利的目光,即便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姑娘现在,一定正对不识趣,问太多的自己,咬牙切齿了,用力咽了咽口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晨曦你这身衣服,还要这个头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嘛……”尤昭抬手捏起一撮头发,在手指肚里磨来磨去,扭头,把脸转向徐夭身后,锦瑟的方向,“怎么?你什么都没跟他说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在询问锦瑟的,徐夭听出了,回头看向锦瑟,没有插嘴。

    “嗯!不是你让我最好谁也别说吗?说什么越多人知道传到外头那些直到现在还死死盯着你的人的耳朵里的机会就越高,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不相干的人,给他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锦瑟闻言,点了点头,说的头头是道,不过最后一句时,侧目,狠狠瞪了一眼徐夭,明显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虽然那句“不相干”确实有些伤人,可徐夭知道锦瑟不过是在生气自己刚才一看到林小悦就毫不犹豫地丢下她一个人自顾自地跑去追而已,所以听到了,也只能是无奈的一笑,不敢加以反驳。

    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刚才那样,的确是有些不应该了,怎么说呢?关于照顾锦瑟这件事,没人要求,更没人强迫,是他自己自愿要做的,既然一手揽下所有,就应该做好负责任的准备。

    锦瑟平常很少出门走动,所以来了天津这么久,放她一个人走在街上,也肯定还是会迷路的,万一锦瑟追不上自己呢?

    这三更半夜的,徐夭真是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对她愧疚,是理所当然的。

    “你呀!人家天天给你做饭,就别这么挖苦人家了,每天每天的,嘴巴里就不能吐出点好听的,也就徐夭,刘皮能忍得了你了,赶明儿就你这臭脾气,要是哪天离了他俩,我看你找谁折腾去。”

    从年龄上,对陆晨曦来说,锦瑟是姐姐,但更多时候精神上,锦瑟却更像个任性的妹妹,虽然戴着面具的时候看着阴沉沉的,心眼儿却从来不坏,而且那面具之所以朝九晚五从来不摘,也是锦瑟不想别人被她面具后,脸上的疤给吓到而已。

    如果可以选择,不管是陆晨曦还是锦瑟自己估计都想要抛弃她那打一生下来。哇哇落地时,便带有的,过分厉害的先知能力,若不是为了这能力,锦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性格孤僻奇怪,更不可能发生那样的意外,被生生毁去即将含苞待放的姣好容颜,此后一生,只能以一块血玉面具示人。

    即便那块面具妖艳夺目。只见那血玉面具左半面嫣红布满大片大片,盛开的罂粟花,只在右半面白玉处开一小孔做眼孔。

    底下花纹处露出半边嘴角,这是后来打上去的,原先拿回来,是没有嘴孔的。

    不过锦瑟说如此不方便进食,陆晨曦才吩咐了陆诚喊了人去外头找了个能匠,仔细打造妥当,方重新送来。

    毕竟这罂粟面具若是锦瑟不戴,怕是普天之下,没人能带得了。

    由着沉在箱底,又岂不太过浪费,虽说这种古物向来忌讳改造,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若锦瑟不收着,陆晨曦便有得受了。

    更何况对陆晨曦这种向来就开明非常的人来说,原则这种事,是可以依情况的变化而决定违背或坚持的。

    那面具便是当年东哥试图附身在她身上时所用的器皿。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倒是晨曦你......这是墨镜?”徐夭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尤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鼻梁上架着的大圆金丝边墨镜了,先不说这时已经进屋了,哪怕是外头,哪个傻子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出街啊?因为这点,所以墨镜特别显眼,若是白天,怕是徐夭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不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陆晨曦就是个奇怪的人,如今这般,徐夭也只以为她又是在古灵精怪什么东西,伸过手去,半开玩笑,就想要将镜片摘下来,“大晚上的,晨曦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你看得清楚东西嘛这样?快摘下来。”

    “别!”

    “住手!”

    尤昭和锦瑟同时伸手,紧紧抓住了徐夭眼看已经伸到尤昭鼻尖前,只离不到五厘米左右距离的手,开口,厉声喝止。

    “.........怎么了?!”

    徐夭被俩人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猛地停住了接下来的所有动作,扭头先是看向锦瑟,而后又看向尤昭,见她们都是一脸严肃模样,询问的语气都下意识开始颤抖了,“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你别乱动手动脚的,好歹晨曦也算是个女的,别用对我那套那么随便。”

    锦瑟还不知道能把多少事告诉徐夭,遂先开口圆场,然后侧目,看向尤昭,眼神是询问。

    能说吗?能说到什么程度?

    尤昭心领神会地点头,“都说吧!他现在负责照顾你,有些事,迟早还是要让他知道的,而且都已经瞒了这么长时间了,再瞒下去.........难道这三年,你还没对他信任?”

    “自然不是,那我就说了吧!”锦瑟摇头,否定得尤其快。

    “那不就得了,说吧!也是时候.....不对!等等,你刚才说我好歹算是个女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算是?”

    话说到一半,尤昭突然想起锦瑟在看向自己前,好像还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而且这句话,意味深长。

    可锦瑟在得到确定答案后,便也懒得再理会陆晨曦,无所谓的朝她摆摆手,“自己掂量。”

    转身,伸手,拉过徐夭一条胳膊,将他拉得离自己近些,又抬眼,看了看四周。

    见舞厅里的人虽然表面上都是在做自己的事,可每一个余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瞥过来这边。

    许是因为尤六哥如今的名气越来越盛了,其实之前自己就和陆晨曦说过,她最好是隐姓埋名,别那么张扬,这样是在玩火。

    她就是不听,不过也确实,若是从此隐世,怕是三年前陆家的冤屈,几百辈子都洗不清了,更别提查到陆诚的下落了,

    锦瑟摇头叹了口气,收回思绪,踮起脚,一只手按在徐夭的肩上,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掌心向内,挡住,然后才附在徐夭耳旁,刻意压低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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