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丝毫,耳边能听得到的,除了隐隐约约的水声,就只剩下俩人可以放平,微弱的呼吸声了,周围什么也瞧不见,只有胳膊肘子上的酸痛,提醒着自己还没死,还活着,即便是心理承受再强大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上呆上个好几天,怎么着也得被逼疯过去不可。

    可锦瑟竟然直到现在还能给安归唱唱歌谣,讲讲故事,解解闷儿,实在是不容易了。

    安归也没落后锦瑟多少,死咬紧牙关,绷着身体里最后一根神经,愣是不松口,死活没迷糊过去,还在心里不断琢磨着到底是爬上去呢?还是松手摔下去得了,反正之前锦瑟不是在下头闻到水腥味儿吗?这几天下头的水声可没少往他耳朵里头遛弯的,虽然不知道水深,但总归有些希望,怎么着也比这么吊着半死不活的要好呀!

    问题就是,锦瑟,不愿意跳,安归这几日是把嘴皮子都快磨烂了,这丫头就是不肯,怎么着都只有那一句话,“要跳,你自己跳,慢走不送。”

    把安归气得,可他没法儿啊!他向来本就拿一门心思跟自己对着干的锦瑟就没办法。

    所以现在他算是跟锦瑟杠上了,不明着跟她说法了,就跟她暗地里对头着,看谁先忍不住撒手,比耐力。

    原以为吧锦瑟怎么着她也是一女的,轮到力气这活儿,她肯定是比不上自己的,可没想到呀!人家愣是他在这儿挂多久,就跟着在这儿挂多久,也不喊累,还一天到晚的哼着小歌的,别提多乐呵了。

    这可把急得一门心思等着锦瑟累极,自己撒手的安归急坏了,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小锦,你说咱们这样不是办法呀!这都几天过去了,谁知道咱们在这吊着?这下面都是水,有水就一定有通往外头的办法,试一试不行吗?”

    谁知锦瑟闻言,眉毛一挑,撇嘴,“试一试?开什么玩笑呢你?!拿命去试啊?你愿意我可不愿意,这底下是水没错,可水底下又是什么呀?万一这底下就跟那井底似的,四周围都是石壁没有出路呢?那咱们到时候怎么爬上去啊?”

    “我的小姑奶奶,你以为你一直跟这儿待着,就能爬上去了?”安归哭笑不得,“吊在这里,不但咱们俩的体力消耗得快,这距离,怎么着也爬不上去,除非你安归哥哥多长好几条腿和手,就跟那大蜘蛛一样,或者我能像壁虎一样身体能粘在墙上不往下掉,否则绝无可能,所以摔下去和吊在这里根本毫无区别,可摔下去说不定底下会有什么暗流,能通到外面去,水都是有连接的,胡杨林里不是有挺大一片的湖吗?这可说不准的,总比在这儿干等着要好啊!”

    锦瑟偏着头想着,片刻,抿了抿唇,“你这话说的的确有理.....”

    “是吧!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跳吧!别在这瞎浪费时间了。”

    安归不等锦瑟说完,在听到她终于有那么一点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之后,便急着打断,兴奋就准备把手松开了。

    不过在松到第三根手指头的时候,就被锦瑟给叫住了,“唉唉唉!你等等,急什么呢?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这么点子事儿吗?这都悬了几天了?”安归这次可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把握着刀柄的手重新放好。

    “什么叫这么点事儿啊?两条人命,你和我,怎么就是小事了?安归哥哥,锦瑟死了倒也没什么关系,可你不行啊!你是楼兰国的大单于,你要是死在了这里,楼兰怎么办?匈奴人可是早就窥视楼兰城很久了,你就忍心将你的臣民推到匈奴那些粗俗莽夫的手里被揉搓,被践踏?”

    锦瑟对安归的话很不高兴,板着脸,伸手,狠狠地在安归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拧上了一把子,厉声质问,双眼即便在黑暗中,明知道谁也看不见谁,也还是睁开得大大的,她骂人时,就喜欢这样,龇牙咧嘴,双眼圆睁,总想着不管自己有理没理,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反正就是到死都不肯服输的心气比谁都高的性子。

    安归却不以为然,“这样正好,你不是之前说我们楼兰顶多再过个几年城里就不能再住人了吗?提前迁走,最好能直接离开这破落户儿的沙漠,这不是更好?”

    锦瑟早在安归还在匈奴当质子时便已预测到了以后孔雀河的决堤,楼兰城的覆灭埋没,若是有人攻打,尚且可以一博,扭转乾坤,可这是天灾啊!人如何能逆天?

    “话不是这样说呀!你说迁走就迁走啊?开什么玩笑?整个楼兰城多少人啊?一时间你能给搬到哪里去?别说傻话了!”

    “我说能就能,再这么下去咱俩都能逼疯不可,这次我不要听你的了,你的命归我管了,要是你摔下去死了,那我也去死,我给你负责,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说完,安归真的松开了手,吓得锦瑟赶紧伸手抱紧他的腰,随着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忍不住张嘴喊叫起来,双眼紧闭着,小脑袋直往安归怀里拱着,脸色都吓得白了一大片,只是周围黑,看不太出来罢了。

    这次摔下去比刚下来时还要久,半天也没碰到水,就是水声可能是往下掉的关系,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了,最后扑通一声,双双坠入水中,水流和突然落水的力度,将抱在一起的俩人强行分开了。

    锦瑟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死活不让安归松手的原因,自己不会水啊!

    挣扎了半天,怎么都冒不出头上去水面,喝了好几口水的锦瑟渐渐意识模糊,没了力气,挣扎不上,身体往后一仰,就这么沉了下去,突然在她身后,出现了两个金色的光球。

    “系统检测,系统检测,不明生物正在接近,不明生物正在以每秒0.5的速度正在接近,根据自动防护系统,将自行发动防护,根据自动防护系统,将自行发动防护。”

    与此同时,其实离锦瑟安归不是特别远的狐红豆突然头痛欲裂,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吓得躺在一旁的陆秋歌猛地站起身,走到狐红豆身旁,蹲下,伸手,扳过她疼得满地打滚的身子,虽说素不相识,可到底也算是萍水相逢,刚刚狐红豆还帮自己解毒,怎么着人家这样痛苦,她也应该关系一下。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狐红豆慢慢抬起不停发颤的手,摇头,半天才哆嗦着嘴,勉强挤出那么一句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可见真的很难受。

    “我......我......没事.......方舟.......是方舟........被动了!”

    “方——舟?那是什么?”

    陆秋歌反复咀嚼了一边狐红豆说的这俩字,方,她明白,舟就是小船她也明白,可组合在一起,就根本不知道是个啥。

    狐红豆又是摇头,“你......别.....别问了..........此事与你无关的........你去好好........挡着.........我........笑拱.........骂上.........揪.........惠来乐。”

    陆秋歌听着这语无伦次,糊里糊涂,话语全错的一段话,咬牙忍了半天才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点头,“好好好,你休息,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先歇会儿吧!”

    话说陆路一出去找路就找了两天有余了,也没见回来,虽说之前陆路回来的时候,就跟陆秋歌说了自己从前的很多事情,陆秋歌多多少少有一些有印象,有一些没有。

    可陆秋歌觉得陆路没在骗自己,因为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骗的,但这也不代表她能完全信任他了,所以心里她还是警惕的。

    对于陆路出去找新的落脚点,她并不关心,可这都过去两天了,人还是没有回来,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这塔里木大漠气候变化多端且环境恶劣,这陆路万一在半道儿上遇上了沙尘暴什么之类的,迷失了方向,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她却没说出来,主要也是怕嫂子承受不了,虽然嫂子平常看起来那样的彪悍,说话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可想必是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加上这些天嫂子身子欠安,她是更不好说出口了。

    狐红豆看着好好躺回去的陆秋歌,松了口气,咬牙忍着那强烈的头痛,和心中的震惊,照理来说,那东西被埋在那种地方,是不可能被谁发现的,更别提碰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看来不能再和飞廉吵下去起内讧了,得一致对外了,那方舟上可是有......该不会是跑出来了吧?当初到底是谁说这麻药能把这厮冻住好几万年不止的?谁说的?打不死他!

    这么想着,另一边到处找狐红豆和陆路踪迹在云上飞跃的飞廉也感觉到了那股子头痛,幸好他姜的还是老的辣,多活好几万年,怎么着也比狐红豆那小妞稳得住,只从天上倒头往下栽,在距离地面只剩下几米的半空一个翻身,停了下来,抱着头,脸上是完全不输给狐红豆的难以置信,“方舟刚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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