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

    青袍加身,在冬日里看着单薄,可是回头看到那俊美容颜上的笑,竟让人觉得是春日里最温的一刻。

    “班姬来了。”没有激动的声音,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伍元的心一暖。

    伍元大步走过去,顾不得四周里拉着他的手,“无可,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三年了,无可竟然一点也没有变。

    “班姬还像个孩子。”无可宠腻的看着她。

    这样的无可,让伍元觉得自己真像被长者看着的孩子,心里却是暖暖的,拉着他的手也不松开。

    “无可,我又被抓来的,要不咱们一起逃吧?”

    “出家人四海为家。”无可说了句阿弥陀佛。

    伍元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舍不得这里的肉啊?我可告诉你,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在这里吃肉,别说你没有私心。”

    原来突厥的出家人也跟汉朝的不同,汉朝的和尚吃素,可突厥的和尚竟然是吃肉的,而且是手抓的羊肉。

    当初听李子夫说过之后,伍元大喊难怪,难怪无可在突厥那种风沙的地方一呆就是几年,原来是吃肉。

    无可听伍元这样一说,摇了摇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

    “行了行了,佛祖是放在心上的,又不是挂在嘴上的,你不走也行,那你让我在这里避几天,再给我找机会送回汉朝。”

    面对伍地,无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班姬,我是出家人,你是女子,怎么收留你?而且我也不认识人,怎么送你回郡府,即来之则安之,你也不要多想,一切自有定数。”

    “为了出来找你,我可一天也没有吃饭了,把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现在有机会了,你怎么不救救我。”伍元现在也算是无路可走了,哪里肯轻意的被打发了。

    “大王。”无可合掌又说了句阿弥陀佛。

    伍元一愣,回过头,身后站着的不正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旭日干,神情大变,“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这也太邪乎了吧?她可刚到这里,而且一路走来,她特意注意了身后,就怕被人跟踪。

    “无可,你去哪里?”伍元见无可要走,伸手就要拉她。

    她身子却被旁边来的力道一扯,跟本靠近不了无可,只能看着无可进了屋,这才愤然的回头瞪向扯着自己的男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来本王让你能自由活动是个错误的决定。”旭日干心里却是扬扬得意。

    在回府后发现这个女人失踪了,他发了火,可随后他马上就过来了,除了这里,这个女人没有地方可去,因为这里有她想见的男人。

    想到是男人,让他想发火,虽然只是一个和尚。

    “错了?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我又不是战犯,你突厥人将我掠来,还关起来,既然大王要能商,想来就不该随便掠汉人将之关起来吧?不然看你这通商的心也不是真的。我父亲是将军,我仍堂堂将军之女,岂容被人羞辱?我若是大王,就做个君子,而不是做一个小人。”伍元真的火了,唯一的失望也断送了,到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还以为你不会张嘴说话,现在这嘴不是挺厉害的吗?”旭日干到也不恼,“我是突厥的王,想娶大汉将军之女,想来汉朝的王也会同意,不是吗?”

    不知何时,随里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两个人。

    伍元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你一定疯了。你不爱子夫姐姐吗?你在娶我,你不是在伤子夫姐姐的心吗?你想做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要扯上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与子夫姐姐共侍一夫的,你想娶我,可以,我嫁,那你就先把子夫姐姐解决了吧。”

    “这样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很狠毒啊?可是我想我这样的狠毒,与男人的薄情寡义相比,我这样就算不得什么了。大王不知道吧?女人的心啊,虽然看不到,可是就被男人这样一伤,就在也愈合不了了,那滋味啊,能生生的把人折磨死,痛的让你看不到摸不到,却是真真的存在。你既然是真心爱子夫姐姐,就不要伤了她的心。”

    旭日干紧抿着唇,良久才道,“你被人伤过?”

    听她的话,不是被人伤到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亲身感受过似的。

    伍元淡淡一笑,笑里却着一股说不清的苦涩的味道,“是啊,被伤过。那种滋味生不如死,这世上再没有比男人的绝情更伤人的了,被爱的人伤害后,整颗心拧着疼,像要窒息一般,能重新回过来,那就像死了一回,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没有爱过,因为那种痛让你想死都死不了,只能硬生生的承着,病了一场,吃过药也就好了,可心伤了呢?那道口子永远就在上面了,想忘记都忘记了,一辈子提醒着你有那么一道伤口。”

    “是谁?”旭日干几个大步冲上前来,一把扯过她的手,力道大的伍元只觉得自己的手脖子要被捏碎了。

    “是谁也不关你的事。”说出来是你你会信吗?

    想着当初直到受伤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思,伍元苦苦一笑,那时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有受虐的倾向,不然怎么能爱上那样的男人,而这份爱在还没有发觉前,被抛出去挡剑的那一刻,就被抹杀掉了。

    现在看看他的样子,那神情像被戴了绿帽子的丈夫 发现妻了外面有了野男人一样,若是以前,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她一定会感动。

    可是现在都晚了,在她重新活过来之后,她就发誓要保护自己的这颗心,一个缝隙也不会留下,到时省着又伤了自己的心。

    “好个不关我的事。”旭日干扯着人就往外走。

    伍元就是被半拖着的走的,“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个疯子,是谁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男人,还是大王吃醋了,不会吧?”

    被提起到半空的身子,骤然被扔到地上,痛的伍元低呼出声,这个男人真的疯了,这是什么脾气。

    “夫人走吧。”半响,头上传来乌恩的声音。

    伍元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还是叫我李姑娘吧,你嘴里的夫人我可当不起。”

    乌恩低头不语,伍元狠狠的挖了他一眼,“你们主子又没有说让我回将军府,我干什么要回去,你走吧,今儿我不回去了。”

    “请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伍元喊着,“我怎么让你为难了?啊,你主的脸色我要看,我还要看人的脸色是不是?”

    “夫人回吧。”乌恩急得一头的汗。

    主子可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这要是不把夫人带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乌恩哪里敢就这么让人不回府。

    “我偏不回。”伍元心里也憋着口气。

    好嘛,你发了脾气走了,我还要乖乖的回去,那我成什么了?岂不真是你受气的小媳妇了?凭什么要看你的脸色?

    越想伍元的心里越不舒服,反正那男人也走了,今天她就跟他对上了,就不信他还真能在折回来?

    “请述属下失礼了。”乌恩一个纵步跳起来。

    伍元也是练过的,早就有防备,一个跃身跳开,避开了乌恩砍下的剪刀手,一身戒备的看着乌恩。

    “看样子今天把你料倒了,就不用回将军府了,过来吧。”

    乌恩也不多说,几个大步又冲上前去,伍元轻松的避开,几招对恃下来,乌恩喘着粗气,竟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到是伍元仍旧笑意的看着他。

    “不想仍你们主子的人就回去吧,省着被我打晕了,到时你们主子更发脾气。”伍元看穿了他的想法,好心提醒他。

    乌恩黑着脸,这也是事实,几招下来,他也知道打不过眼前的女子,不走的下场 就是被打晕,那也是丢主子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回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在不走我可手下不留情面了。”伍元放话。

    乌恩一看,只能愤然的转身大步离开,伍元呼出一口气,回头看着紧闭着的大门,无可啊无可,这回我可就是真赖上你了。

    第二十一章:心动(上)

    伍元几个大步到了门外,用力的拍着门,刚刚外面闹的动静那么大,她可不相信屋里的人听不到。

    “无可,你个缩头乌龟,你出来,我知道你听到了。”伍元拍着门,侧耳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出来那我就进去,出家人眼里不分男女,想来在一个屋住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语罢,伍元推门就要进去,正好此时门也从里面被打开,无可摇了摇头,“班姬,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不要闹了。”

    伍元推开他,进了屋,四下里打量了一炕,靠着窗口是一铺炕,炕上放着一张方桌,上面放着打开的经书。

    伍元坐到炕上,还热乎着,“出家也挺好的,不用干活,天天念念经,又有肉吃,难怪你会愿意出家,走到哪都受人尊敬,我说无可,你是不是当初就这样想的,所以才出家的?”

    伍元就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无可真叹气摇头,“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孩子,你也年岁不上了,该成个家了,我看大王人不错,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出家人也关心身外之事啊?”伍元笑着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成亲啊?我告诉你啊,我孩子都四岁了,我嫁的男人死了,所以我现在可是个寡妇,你说可不可怜,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配上一国之君呢?”

    无可静静的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总让伍元觉得心虚,“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我骗你也不用扯出自己有个儿子是不是?”

    “你、、、算了。”无可坐在桌子另一边,“那你是真的不打算与大王在一起?若是这样,我帮你想办法。”

    伍元淡淡一笑,“无可,你要是早和我这样说,也省着刚刚我受了那样一遭,你说是不是?”

    “一会儿我让你给你安排客房,你先歇着吧。”无可盘腿坐回炕上,翻起经书来。

    伍元也不说话,其实跟无可在一起时,总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犹记得刚与无可认识时,她只想着调戏无可,那时满心只为了好玩。

    可是这些年过来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知道,一切都变了,就像对面无可时的心态,他仍旧是那么完美,可是她也在也不是以前那样的心情了。

    晚上,伍元吃了一大盘的手抓羊肉,才去了无可给安排的客房,寺庙里很安静,伍元到是也不觉得无趣。

    可将军府里却一片阴云密布,旭日干大口喝着酒,一手抓着羊肉,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下厅中间,乌恩打回来就一直跪着。

    “你起来吧。”旭日将将一坛子的酒仰头喝掉,仍手将坛子摔到地上,坛子碎了一地,“好,她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

    乌恩从地上站起来,却也不敢松气,打李夫人回来之后,主子的脾气就一直波动很大,这几年来也没有这样过。

    旁人就不用说了,就是他最了解主子,都不知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看着晃着身子离去的主子,乌恩不敢多说,大步跟了上去,要说李夫人也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主子多好,偏她非要惹主子生气,这有好日子不过,天天吵架算怎么回事。

    旭日干躺回炕上,“明日派人跟着使臣一起去汉朝,将夫人接回来。”

    乌恩应下,看到主子摆手,才退了下去。

    半个月,伍元在寺庙里呆的很安静,从提心吊胆,到现在归于平静,伍元总觉得一切似在梦中。

    “大王派人去汉朝通商,过阵子许就可以两国通商了,到时在送你回去。”无可从经书里抬起头,看她发呆,淡淡开口。

    “不急。”只是也不知道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这只狼一直跟着你,到是个忠心的。”无可看着她身边的小白。

    伍元淡淡一笑,“是吧。”

    当初这也是个叛徒,不过后来知悔改了,算是忠心吧。

    无可只看着她摸着小白,微微一笑,半个月接触下来,他了解了眼前的女子,其实是个内心很孤单的女人,明明不开心,却总是露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越是这样笑,内心越是孤单吧。

    让人忍不住去心疼。

    郡府那边,李璟却打一个月前回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属下进来,忙问,“可有消息了吗?”

    “回将军,突厥派使臣过来,要进京城。”

    李璟脸上闪过失望,“带了多少人?”

    “有一千人。”

    “让他们先歇下来,我现在写封信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李璟拿着笔大手一挥,把快报写完递了过去,“你一会儿在派人去突厥人那里打听一下,可有见到大小姐。”

    “属下明白。”那次能回来,可全是亏大小姐。

    如今大小姐下落生死不明,他们这些人也跟将军一样挂念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这样想着。

    属下刚出去,李璟就见孙子跑了进来,忙将人抱进怀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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