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展翅,俯越万里,绝不会囿于一域。”

    “妙哉。”傅沧泓点头,“看来你对他,也颇为了解嘛,那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他出什么价格?”

    “你猜猜看。”

    “一人十两黄金。”

    “真准。”

    “既如此,便给他两万人。”

    “两万?”

    “这——可有什么说法?”

    “两万人,北堂暹虽然略有失望,但却致于引发他的怒火,再则,他就算有了这两万人,要想兼并诸岛,还是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到那时,北宏已经,很强大。”

    “我明白了。”傅沧泓唇角漾起几许笑意,宠溺地拍拍夜璃歌的头,“夫人,你可真是聪明。”

    “夫君你也不傻,只是,只是没有认真算计而已。”

    傅沧泓失笑:“有你算计着,我自然就不用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傅沧泓再次起身,刚走到侧殿门口,却见北堂暹拊掌大笑着走出。

    “怎么?”

    “我知道,你那鬼灵精皇后打得的好主意,心里的算盘一划拉,我的黄金就哗哗往外倒,而且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哦?”傅沧泓半分不见恼,“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意合作喽?”

    “愿意,愿意之极。”北堂暹眸中亮华闪闪,“傅沧泓,你知道你皇后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嗯?”

    “就是她从来都会给人留后路。”

    北堂暹说完,飘然朝外走去,留下一句话来:“两万人,我这就带走了啊。”

    眼瞅着北堂暹离去,傅沧泓正欲转回寝殿,冯翊却自御道那头走来:“微臣参见皇上。”

    “何事?”

    “越州境内有一座山突然喷火,大量烟尘直冲上半空,蒙蔽日光,致使当地人畜死伤惨重。”

    “即令当地官员援救。”

    “州和两名长吏均已罹难,朝廷需派新官员前往。”

    “依你看,派谁为好?”

    “关于此,微臣有个谏议。”

    “你且说来。”

    “常言说,武官不惜死,文官不爱财,便足为栋梁,故此,微臣想借这个难题,试一试朝中诸位官员的真心。”

    “哦?”傅沧泓点头,“说得不错,大事难事,看担当,越到关键时刻,越敢站出来的人,才是真正能做事的,朕赞成你的想法,去吧。”

    “谢皇上。”

    冯翊走后,傅沧泓独自一人在园中徘徊,陷入深思——说实话,对于朝中各位官员的性情、资历,他了解得,只怕还真没有冯翊多,而且冯翊这人胸怀家国,腹藏韬略,真正帮了他不少的忙。

    如今宫中朝中,俱皆和顺,自己似乎,再无什么可悬心的了。

    但愿那些风风雨雨,真地已经远离了他们的生活,如今他想要的,确乎只是陪在她身边,好好地爱她而已。

    ……

    入冬了。

    女子倚在栏杆旁,微微仰着头,瞧着那薄碎雪花儿,零零星星地飘着。

    她的容颜,还是那样地美,岁月辰光,竟然没能留下丝毫痕迹。

    朝罢归来的傅沧泓,穿过长长的回廊,立在檐下静静地看着她。

    就像在瞧一帧画。

    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一刻怦然心动,锁定终生。

    从此以后,她在哪里,他的心便也在哪里,世间浮云蔼蔼,人事纷纭,却没有什么,却改变他的意念。

    男子勾起唇角,忽然间微微地笑了。

    然后他加快脚步,可当他真走到栏柱边时,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咦?他眨巴眨巴眼——小丫头去哪里了?

    左右看看,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飞上屋檐,飘飘欲仙地立着,娥髻高耸,身姿婀娜,傅沧泓当即跃起,飞上半空。

    两人就那样在青灰色的天空下展开追逐,九重宫阙,在他们脚下仿佛只如一张图画。

    来往宫人们纷纷站住,惊讶地看着半空中那对人影,是他们的帝后吗?真的是吗?

    关于他们,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太多太多的传说。

    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得枝梢上的雪,洁白晶莹,宛若琉璃。

    也许他们的灵魂,已经超越尘世,属于另一个空间的所在。

    那是一个极少有人去往的世界,不涉尘埃。

    终于,女子停了下来,落入他的怀抱。

    他的吻,肆无忌惮落在她的唇角,带着深深的眷恋。

    第八卷:功成天下

    第四百五十一章:爱恋

    深山,幽涧。

    巨大的岩石旁,坐着两个老者,一人着白衣,须发皆白,另一个着黑衣,披着黑色的大氅。

    两人已经怔立许久不动,而岩石上的棋子,看上去,似乎也已经凝滞不动。

    “大兴之相啊。”

    “自来大兴,便伏有大凶,是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然也。”黑衣老者捋须点头,“天生万物,自有其命途,人力万不可强改,是谓,祸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个中因由,无人能够全然参破。”

    “老家伙,就你爱卖弄聪明,却当世人都不明白?”

    “世人不是不明白,只是身不由心,从来七情六欲,便最损心耗智,凡俗人等困于声形等相,反而斟不破事物轮回之理。”

    “嗯。”黑衣老者捋须点头,“当悟者自悟,不悟者,一生不能开悟。”

    “是啊是啊,我等就当是一局闲谈吧。”

    “说得好。”黑衣老者抛棋,站起身来,“江山秀丽,岁月正好,吾去也。”

    再观白衣老者,仍然坐在原处,注视着整个棋局。

    “师傅。”

    另一名老者忽自林中而来,立在白衣老者身后,面色恭谨地道:“弟子已完成使命,特来禀报师父。”

    搁下棋子,白衣老者站起身来,淡淡目光自老者脸上扫过:“镜荒,你做得不错,自此以后,我们师徒之缘已了,从此以后,你愿去往何方,便去往何方吧,不必再受任何羁绊。”

    “师傅?”镜荒山人微愣,“弟子不明白,弟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只是应当明白,世间并无不散的宴席,缘聚缘散,应该习之淡然。”

    “谢师傅赐教。”镜荒山人稽首,再抬头时,眼前已然没了人影,只余一片起伏荡跌宕的山色。

    他怔然立了许久,再细回想自遇上师尊这些年,恍然只若一梦。

    师尊像是教了他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传授过,不过天地种种,在此时的他看去,已然是一片清明了。

    师尊说得对,人世间万因万果,自有某种奇异的联系,非人力可任意篡改,只是那一对痴儿女,却淡淡教人心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是每个人,都能斟得破。

    立于山巅之上,俯看下方蔼蔼白云,镜荒捋须微叹。

    人世兴衰,无论这幕戏多么陈旧,始终会一代一代地唱下去,智者如何?不智如何?美如何,丑又如何?但凡活着,必有个活着的理由。

    天定宫中。

    这些日子,傅沧泓几乎一下了朝,就陪在她身边,无论她做什么都好,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傻傻地呆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任何一对相爱的男女,都是傻傻的吧,但在他们彼此眼中,却是最完美的。

    只有当他们靠近彼此,才会觉得温暖和幸福。

    “沧泓。”她剥了枚松子,塞入他唇间,看着他一点点咀嚼着,吞咽下去。

    “好吃吗?”

    “嗯。”

    “还要吗?”

    “嗯。”

    瞧着他的傻样,夜璃歌禁不住笑了。

    越来越眷恋这样的感觉,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沦。

    他也笑,凑唇在她额头上一吻。

    两人便吃吃笑着,滚成一团。

    ……

    “璃歌,璃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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