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年代那么久的戏文,你又怎么会知道它有趣呢?”凤紫湘随意的就反问了出来,云裳眸色不变,回答道,“听老辈人讲起过,所以才挺有兴趣,想着找出来,翻上一翻,看看细节。”

    凤紫湘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要看的戏文是什么类型的,我回去找找看,说不准我那里会有。”

    “哦,不劳烦小公主殿下了。”云裳淡淡的表明了自己拒绝的含义。

    只是出乎云裳的意料之外的,顾籽萄忽然开口说道,“她那个故事是关于天外飞仙的呢,小公主,你那里要是有这类好看的故事的话,可要拿出来给咱么看看啊。”

    凤紫湘的脸上闪过一丝傲然,“没问题,只要你说出来是什么书,我那里就都会有。云裳妹妹,只要你想看,可以随时到我这里来看书啊。”

    对于她的这个提议,云裳自然是不应该拒绝,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明白为什么顾籽萄要这么积极的向凤紫湘提出这个建议。

    “恩,多谢小公主殿下。我有机会一定要去造访。”

    凤紫湘柔柔一笑,展现出一国公主的谦和和高华气度来,“我的寝宫是蝶水宫,你如果不认得路,可以和顾姐姐一起过来。”

    顾籽萄举双手赞成,“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去蝶水宫了,也不知道你那宫里有没有新添了什么好的东西?”

    凤紫湘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我那里倒是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我想好东西也快到了呢。”

    “是什么好东西?”顾籽萄顿时来了兴趣,连云裳的眼睛也忍不住跟着睁大。

    “你们没有听说吗?瀚海国的使者快要来了,瀚海国可是有着巨大矿产的国度,它虽然小,但是肯定能进贡来特别好的稀世珍宝呢。”

    瀚海国使者?

    顾籽萄和云裳对视一眼,两人谁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啊。凤紫湘找到了这个可以继续讨论下去的话题,觉得十分欣慰,三个人很快围坐在一起,将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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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瀚海国的使者即将进宫面见大凤朝的皇帝。”文若图毕恭毕敬的在他的面前,如实的汇报着自己这几天处理的信息和各地搜索来的信报。

    在这些信报之中,最有价值的,就要属这一条了。

    “瀚海国这些年厉兵秣马,恐怕瀚海国王这一次这样作为是有备而来,属下认为,瀚海国王是个极度有心计的人,他不会白白浪费了一次允许他们进京城的机会。”文若图有些发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如实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在大凤朝,有这么一条规定,凡是异邦以及大凤朝的附属小国,除却每三年的进奉节之外,其他的时间皆不许进入皇城之内。

    这种条款既是为了防止异邦异动,也很有效的保证了皇城之内的异邦的货物的奇货可居的价位,这点让许多的达官贵人们都尝到了足够的甜头。

    结合以上的条件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异邦进京,实属不易,这机会千载难逢,如此难得的机会到手,那个瀚海国王,又怎么可能会白白的浪费了呢?

    这正是文若图现在正在思考和担心的事情。

    正坐在平滑的大石头上悠闲的垂钓的人微微动了动手里的鱼竿,一尾金红色的鲤鱼便被从水里勾了出来,来来回回的卷曲着自己的尾巴。见这人不说话,文若图继续说道,“番邦进京,本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而我们接收到了一份从大内皇廷里流出来的密报,大凤皇帝正在紧急调派一些人马回京来拱卫防线和京畿之地,特别是那几条要紧的水路和陆路的关卡都设立了特别的行动队伍,看样子,阵仗不小。”

    鲤鱼脱离了水太久的时间,折腾了几下,也就没了力气,打了个挺,就不再像刚才似的乱动。

    挑着鱼竿的手,仿佛柔若无骨的佳人之手,向后一抽,将那尾鲤鱼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看着它一鼓一鼓的腮帮,“千里迢迢而来的进宫队伍里,自然是要鱼龙混杂,我若是那个瀚海国王,便会命人假扮使者,将真正的使者留在队伍里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只有站的越低,能看到的东西才会越高越广。”

    杆子上的鲤鱼近乎没有了生气,文若图看了一会儿这鱼和这人,说道,“公子考虑的是,我们会继续命人追查这件事情的本末。”

    莲准看了他一眼,带出一丝玩味,“文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说话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文若图脸上一红,道,“这件事情,目前还未坐实,是以属下不敢在公子面前乱讲。”

    莲准转过脸来看着他。如果此时他的云裳小美人儿在此的话,她一定会惊讶的眼珠子都掉出来,正经起来的这张美颜之上,竟然可以流转着这样的尊贵之气!

    在这样的一对眼睛的注视之下,文若图鬼使神差一般的说了出来,“既然大凤皇帝能够暗中调动兵马,也就是说在大凤朝之中,掌握着兵权的除了北侯陆灿之外,还另有其人,而那个人会不会和咱们一直想要找的东西有关?”

    第七十六章 无缘故的恨

    “云裳,我好累。”送走了凤紫湘之后,顾籽萄瘫痪似的往床上一躺,斜靠在软软的蒲团上,输了个懒腰,言语之中有着说不出的疲倦和懈怠。

    云裳坐在刚才她们坐在一起的小桌子旁,继续喝着杯里的茶水,水温其实已经凉了,但是这时候她就算是喝着凉茶也有些觉得心旷神怡的感觉。

    原来,她一直只是从文先生那里听说来的故事,真的存在。

    又原来,她要找的那个书,或许,就真的在凤紫湘那里。好事儿也来的太突然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出其不意的老天爷的眷顾,可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顾籽萄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翻了个身转过来瞧着仍旧发呆的云裳说道,“我说,就算你一直想要的书能找着了,也不能这么不够意思的看我一个人独自惆怅吧?”

    “难道我要和你一起惆怅么?”云裳回了神儿,将杯子里的茶水倒进茶海之中,“总不能两个人都那么苦命的惆怅无状吧。”

    顾籽萄微微一哂,索性将脚上的鞋甩到一边,“我就说你这人是个冰冷的心肠,没一点心疼别人的意思。罢了罢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唉,云裳你也跟我们一起在皇宫伴读了,我看凤紫湘她挺喜欢你的,趁这个机会,你还不如也和她结交结交,对你未来的路有好处。”

    云裳放下手里的杯子,道,“我可是记得原先有人说过,自己在皇宫之中有个相当不喜欢的人来着。”

    顾籽萄一张老脸早就练就了一层老皮婆娑,根本不把云裳的话放在心上,嘿嘿笑了下说道,“你说的可是对,只是,那个人被家里逼迫着要和宫中的贵人们交好,那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眉头一缩,云裳听得出来,顾籽萄这话里透着太多的无奈,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说辞过分了点,语气柔缓了几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话也不是白说的。”

    “可不是!”一句话戳中了顾籽萄的心结,气愤愤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迫着做什么事了,可偏偏生在这样一个家里面,与其是这样,我当初投胎的时候还不如和阎王爷好好的商量商量,投生到一个普通的人家里算了。”

    “你以为过安稳日子这种好命是人人都能有的么?”听完某人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云裳又倒了一杯茶水,用杯子盖儿来来回回的扫了扫飘在茶水面儿上的浮动的茶叶棍儿,“大概是我们上辈子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儿了,所以这辈子才要过的这样的劳心劳力。”

    “我爹他好像要有一些动作了,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云裳,你那么聪明,快来帮我想一想。”顾籽萄陷入沉思,一手托着腮帮,“凤紫湘刚才说的那个瀚海国使者的事情,我倒是也听我爹爹说起来过,只是,我爹还说,那个使者可能不会只是来进贡礼物那么简单,大概他们是要来和我们谈什么条件,云裳,你大概还不知道,其实咱们和瀚海国的那一战,实际上,只是打了个平手而已,根本就没有朝廷里说的那样的凯旋大胜!”

    战争,朝政,自古都是紧密的联合在一起的,既然打仗打输了,那为什么大凤朝还能坐享瀚海国使臣的进贡朝贺呢?这其中又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云裳凝眉深思,顾籽萄知道她在思考也不去打扰她,自己过去打开窗子,将房间里的污浊气息散去,丫鬟珍珠带着几个小侍女上来撤走桌上的杯盏,唯独有一只杯子被云裳牢牢的攥在手心里,没能拿出来。珍珠为难的看了看顾籽萄,后者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过了一会儿,云裳叹了口气,将手里一直握着的杯子放下,顾籽萄眼睛一亮,凑上前询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一丝狡猾的笑容在她的嘴角忽的窜过,很快消失不见,故作轻松的某人努了努嘴吧,说道,“也没想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症结,就是觉得奇怪啊,你想想看,你爹爹一个文官,而且还是个司职文史一类的官员,怎么会对打仗这种事情感兴趣呢,再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难道要靠一个文官来解释给皇上听么?我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番话说得顾籽萄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跺了跺脚,那手指头细细的戳了云裳的脑门子一下,道,“你可真是有十七八个心眼儿的人物!我这才说了一句,你就想了一车的问题。”

    云裳被戳的有点发蒙,脑袋晃荡了下,“你这人真是野蛮的人物!我这才说了一句,你就开始暴力相向了。”

    顾籽萄被她这段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话惹得发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直接端起她刚刚晾好的茶水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是非曲折,只是知道,这一次陛下他很在意此番瀚海国的进奉事件,我还听说,京畿的各条官道上都设防关卡了,阵仗着实不小。”

    “从古至今,都是弱肉强食,如果瀚海国真的做大做强了的话,咱们大凤朝也未必就是人家的敌手,我听黄先生说起来过,说瀚海国的人都是身体健硕,生吃肉,活剥皮的人,是不是真的?”

    瀚海国是蛮夷之地,未开蒙的一些山野之民还真的就是如同云裳说的那样野蛮可怕。常有一些不明情况的外来的人被当成入侵者生生的拨了皮,成了人家的桌上大餐。

    顾籽萄听得一阵作恶,呸呸的往地上吐了两口,“那要是那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爹爹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他只是嘱咐我最近关注下朝廷里的一些动静,最好是小道消息。”

    云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她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你今天在课堂上,让黄先生捡起你的小香包是为什么?”

    这本来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因为云裳根本没有加以铺垫的说了出来而让顾籽萄的脸上蓦地升起两片红云。

    顾籽萄比自己大一点,算起来也就是双十的年龄,要说起这岁数的姑娘就喜欢害得一种病吗,大概就是思春了。

    云裳是过来人,看见她这幅样子,顿时心里明白了大半,顺便露出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拖长了尾音来个“哦”立马表明她已经洞悉一切的事实。

    顾籽萄俏脸带霞色,推了一把她,“小小年纪,没个正经。”

    云裳笑而不语,她们两个到底是谁先没个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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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水宫。

    忽明忽暗的灯火映得坐在灯珠面前的人的侧脸也跟着忽明忽暗起来,凤紫湘的手边放着一本残缺了页脚的古卷,上面依稀可以辨清有几个字。

    《异世奇谈》。

    如果楼云裳和顾籽萄说的话都是真的话,那么唯一一本能够满足楼云裳要的条件的书,就只有这一本了。

    手指轻抚过发黄的书页,指肚都能察觉到一丝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之感。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要这种书,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好奇么?

    无数的问题闪过凤紫湘的脑子,这些问题盘结成了一处,如果想要知道楼云裳和顾籽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话,她还真就要把这本书好好的看一看了。

    这一夜,她整个晚上都在研读自己手里的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当晨曦初现的时候,一夜不眠的凤紫湘的嘴角染上了笑意,合上这本并不怎么厚实的书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难道她要找的,是这个么?

    她的目光停留在书目之中的一处,也就是全本书中记载的最长的一个故事。

    关于一个天外飞仙的故事……

    楼云裳啊楼云裳,我倒要看看你在琢磨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凤紫湘一双美丽的水波一样的眼睛里流出些许的狠绝,先是得到了母后的喜爱,之后又轻而易举的用一盏五谷御丰灯让父皇对她青眼有加,这个人,不得不说已经列入了她在意的人员名单之中。

    “公主,您该用早膳了。”贴身丫鬟秋儿从外面端了早饭进来,看见一夜不眠的凤紫湘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注视着主人的时间太长了,她赶紧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看似柔弱的目光。

    随着她进来的另一个丫鬟春儿比她要胆子大很多,瞧了一眼凤紫湘手里拿着的东西说道,“公主您当真要把这本书给那个楼云裳吗?”

    “要给,自然是要给。”凤紫湘淡淡一笑,目光落在手里那本残缺不全的古卷上,毫不犹豫的拿起其中的几页书,哗啦一声干脆利落的撕掉!扯下来的书页递给春儿,“你好好的把这些收在我的书匣里,不要让别人看到。”

    春儿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公主你可真聪明,她只有一半的书,就算是想知道什么,也还是逃不过公主的火眼金睛。”

    “马匹先别拍得太早,”凤紫湘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捏起一块糕点来放到嘴里,“这个楼云裳不是个简单的货色,不会像顾籽萄那样好糊弄。可惜,她遇上的对手是我,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些线索,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即便她有心计计谋,她这个大凤朝的小公主殿下,也有自己的手段决绝。

    春儿和秋儿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都感到了一阵寒意。

    凤紫湘说了很多实话,只是她始终都没有说出自己之所以讨厌楼云裳的真正原因……

    第七十七章 坠入色魔窟

    莲花池是福清宫的一大景色,以一年四季的景色皆美而著称,听说太后娘娘还在世的时候,就甚是喜欢这里,经常和皇后一起游园散步。因着今年的天气诡异万分,虽然是已经到了立秋时节,但是这天儿却是一点都没有凉快的意思,仍然是燥热燥热的,到了中午更是潮湿闷热难耐。

    骄阳如火,高高的挂在天空。

    莲花池旁的凉亭里被临时设置成了一处太学院的授课场地,此处虽然有池,有花显得很是清爽,但是凉亭里四处透风,顶子又薄的很,云裳坐在这里一个上午就觉得那轮太阳一直高高的悬在自己的脑袋顶子上似的。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云裳看着那一池子的水,心想,这时候要是谁能给自己倒一杯茶水的话……

    以身相许?

    不行不行,这代价是太大了些,那……就对他感恩戴德?好像也不至于……可是,可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很需要一杯清凉凉的茶水啊!

    她正在左思右想外加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忽然多出一只手,这手长得颇有那么几分书卷气,她一怔,顺着手臂看上去,一张脸差点变成猪腰子色,一对眼,差点跌出眼眶来。“太子殿下?”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以沾花惹草著称的太子殿下!

    保养得超级好的脸皮上带着一股淫恶的气息,尽管他此刻看起来明晃晃的,十分的高贵尊贵,但是那股猥琐的气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忽视的。

    云裳嗓子一干,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子趁机将茶杯递过来一些,“小郡主受不得这热气,黄先生,你要早早让她休息才是。”

    一旁站立的黄白橘,也似乎被这一切征服,看着这个忽然对楼云裳鲜起殷勤来的太子爷,不明白他的花花肠子里到底在琢磨什么,只是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为楼云裳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云裳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刚刚吞下去一碟子苍蝇的表情。

    显然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忽然对自己这样。

    她在犹豫之间,就听见太子低低的说道,“你上次怎么拒绝的本殿下,你还记得么?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太子的手段。”

    云裳吃惊的抬起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起这个太子殿下来,他生了一张标准的色狼脸,有一对平平的眉,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嘴巴生的饱满,却偏偏那些让人恶心掉鸡皮疙瘩的话都是从这里吐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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