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蹲在院子里好长时间,也没弄明白,到最后,反倒是自己困极了就睡了过去。只是在奇怪的声音之前,莲公子曾经让侍女们陆续往里面端进不少的热水,理由嘛,自然是小郡主要洗澡。

    可是,小郡主要洗澡的话,怎么她都不知道?怎么不让她进去伺候?怎么也不让别人进去,反而只是莲准一个人在里面呢?

    这铺天盖地的疑问让她感到自己的脑细胞完全不够用,这么多需要思考的事情……真是足够让她思考到明年春节。

    清晨的时候,那奇怪的声音才消停了下来。

    莲准一脸清爽的打开云裳卧室的门,对上的,正好是一大早就匆匆赶过来的楼云钰那张黑得不行的脸。

    对方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秉承着这个原则的莲准左手一托自己的腮帮,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道,“四少爷,你早啊。”

    楼云钰显然肝火旺盛的很,对着他这张美颜,想要痛斥一番,却偏偏想不出来一个词儿。

    “云裳在哪儿?”他进门之后,出乎意料的没有看到楼云裳。

    莲准保持着刚才那个风骚已极的姿势,看着他说道,“你是说小郡主呀,她去了哪里,怎么会和我说呢?”说完还不忘哀怨的看了一眼楼云钰,“四少爷你也知道,如今打小郡主主意的人,可不在少数。”

    一句话,让楼云钰十分动怒。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话倒是不假,可是,昨天太子和楼云裳那副样子,让楼云钰实在是太不爽太不爽了!就算对方是高贵的太子殿下,可是也不能做这种青天白日之下,强抢民女,逼良为那啥的事情啊!

    楼云钰的俊脸上染上一股血色,蓦地一把揪住莲准的衣领,怒不可遏的吼道,“你整个晚上都在云裳的房里?”

    这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这种气势已经告诉了屋外的所有人,屋子里的两个人正在发生争执。

    香香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冲上去,将这两个人分开。

    被揪住衣领也不惊慌,也不着恼的莲准仍旧维持这平时的那股清淡和随性之气,眼光丝毫不看他气得通红的脸,低低的笑了下,道,“动武不是你的性格,四少爷,不要失了你的风度。”

    揪住他的手愤愤的松开,惯性将莲准带出去好远,堪堪站定之后,莲准挺直脊背,整理了下自己褶皱的衣服,轻轻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楼云钰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什么会忽然涌上一层冰冷的寒意。

    “我很讨厌你,莲准。”楼云钰是个谦谦君子,他讨厌这个人,就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冰冷了一张脸,道,“非常非常讨厌你。”

    然而出乎楼云钰意料之外的是,莲准在听完这句直截了当的感情流露之后,并没有和方才一样用平日的魅惑众生的手段来粉饰太平,而是……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莲准的一张俊脸对着他,手指轻轻抚弄着自己的衣领,浅金色的衣服将他衬托的如同仙人。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有一个道理四少爷你应该知道,昨天若非是事情峰回路转,小郡主此时还能不能出现在莲心小筑里,还是未知,另外,小郡主对我有心,我更是对小郡主一片真情意,既然是两情相悦的事,那些下三流的手段,也就顺势推舟的解决了,是不是?小郡主和我在一起,总比她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要好的多。”

    这张带着一抹极其浓烈讽笑的美颜,让楼云钰瞬间有些无语,他那样的一番说辞,竟然在瞬间让自己没了可以回答的话,不错,昨天的情况的确很危急,若非是有神秘人横空出现将云裳解救回来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他的话,似乎有道理。

    只是,楼云钰的心里那口气,绝对没那么容易咽了下去。

    他正待说话,听见外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靠近,眼前一道金色影子一晃,莲准已经飘了过去,声音甜腻的让人发颤,“一早上你去了哪里?”

    云裳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总体看起来还算好,见到楼云钰站在屋子里,眼睛里闪现过一丝的不自然,“四哥。”

    有些话题,只是适合在自己的心里想想和顾虑,但是绝对不适合进行兄妹之间的交流。

    云裳见他眼中神思飘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就已经了然,微微笑了下,“四哥,昨天……”她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那个妖娆的男子,第一次目光是如此的平和无波,对着楼云钰道,“昨天多亏了莲准,如果不是他,我就算是被人救了回来,也不能及时解了那个下三滥的情药的毒。”

    楼云钰豁然走上前站在云裳的跟前,那架势足的让人有点招架不住,云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太子当真对你……”

    云裳勾了勾唇角,“四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追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她这个说法算是客气的,实际上是,她们无论如何的反抗,都不会让那个肇事者得到什么惩处。

    如果在这个国度里法律也可以对皇室宗亲管用的话,那些个冤案就不会发生。

    楼云钰黯然点头,嗓子似乎干裂出了一条缝,才哼出一个声音,“好。”

    云裳婉然一笑,脸上露出一点疲倦之态。

    谁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和那个情药为敌的。

    当莲准的吻轻柔的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反倒有一股坚决的意念驱使她奋进全力推开紧挨在身前的男人。

    这一下力气之大,简直出乎莲准的意料,被她推倒,从床上跌倒在了地上。

    用被单裹紧自己的身体,云裳缩成了一只小小的球,靠在床榻上,“我不想这样。”

    “可是你的毒……”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我……连这点小小的困难都不能克服的话,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取,去奋斗。”她半闭着眼睛,挣扎着说出这一句话来,声音虚弱的如同蚊蝇,“莲准,我不想就这样毁了自己。”

    妖娆的女气的眼睛眯了眯,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身体里起伏奔腾的血脉让他有片刻的不理智,云裳的这一番话就如同一盆冰冷的水,从头到尾把他浇湿。也让他瞬间清醒。

    从她的身上离开,莲准轻轻回身,将被单松开一些,声音里有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温柔,“把自己勒得这么紧,会透不过气的。”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有些许不良的反应,云裳下意识的躲了一躲,抬眼看他,“莲准,你能不能,别碰我。我……其实……很难受。”

    爱怜的笑浮现在他的嘴角,到了这个时候,莲准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佩服这个女人。

    作为唐门的弟子他懂得这种情药的毒性和霸道,她要靠自己的毅力克服过去,实属不容易。她嘴上说的轻松,但是莲准知道,她一定忍得很辛苦。

    后半夜的时候,她的全身都仿佛陷入了一摊火海之中,滚烫的怕人。来来回回的在床上翻滚着,全身都被汗水沁透。莲准一遍一遍的用湿毛巾给她擦身,希望能够让她舒服一点。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早上。

    天色放亮的时候,云裳身上的不适才稍稍减退了一些。原本以为她会这样睡一会儿的莲准却意外的看到了强行睁开眼下地的她。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做什么去?”才折腾了一晚上,她还要做什么?

    折腾了一夜的人自然脸色和神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云裳惨白着一张脸,撑住床的边沿不让自己摔倒,“昨天那件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若是今天不照常去上课,肯定要被人彻彻底底的误解。”她吸了口气,似乎说上这么一段话对她来说也是相当费力的一件事情,挤出一个微笑来道,“我可不想和那个色魔太子传出什么绯闻来。”

    握着她胳膊的手一紧,“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么。”女气十足的眼睛里浮起丝丝绕绕的情愫,云裳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这一瞬间的感情的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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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眼前的四哥已经误会了自己的事情,然而云裳也不想和他解释太多,有些话,多说无益,十言一得,不如一默。

    时候也差不多,云裳牵起楼云钰的手,“四哥,我肚子好饿,想去鞠云楼喝酒,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看她那张清纯无害的脸上带着的笑容仍旧是当初那样的清透时,楼云钰忽然很想,很想很想要去永远的守护住这样的一个微笑。心里不由一软,回握住她的手,往外走,“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去过鞠云楼了。”

    “一会儿喝了酒,就回来乖乖的睡觉,什么也不要想。”世界真不公平,为什么要给这个清纯的孩子加以这样沉重的担子?

    楼云钰正在东想西想的时候,听见云裳用很坚定的口吻说道,“吃饱了自然是要去上课了,四哥,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不去上课,我这人虽然胆子小,又软弱,却绝对不会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云裳微微扬起脸来,对着院角里的那道绯红色的影子瞧了下,扑簌簌的眼睫毛打下两团黑影,“更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一星半点可乘之机。”

    第八十章 姐妹再争斗

    今天的课业似乎异常的简单,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她和太子的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一向风波无惊的黄白橘先生,也有几次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下来,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云裳一脸淡然,对于自己不懂的仍旧积极主动的提问,和顾籽萄进行交流,她的光风霁月让顾籽萄几次想要问出口,都没能得逞。

    散了课之后,云裳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有意试探自己的那道绯红色的影子上。

    那个人不是一个存的住话的人,她知道她的性子。

    在出了宫门的时候,顾籽萄终于忍不住揪住她的袖子,还没说话,脸上就涌起了红色的云彩,“昨天你……还好吧?”

    “恩,没什么事。”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落在墙角那道绯红色的影子上,她也跟了自己一个早晨,到底要做什么,也是时候摊牌了。

    那道影子似乎也到了极限,终于决定从暗处走出来,一步步逼近她,云裳淡淡一笑,她还是来了。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籽萄的手背,“一会儿和你说,现在,估计有人要来搅局了。”

    “楼云裳,我有话要问你。”果不其然,她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楼云霓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仍旧是那一身利落的装扮,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往常。

    云裳打量了一番她的衣服,点了点头,“这件衣服很衬你。”

    楼云霓顿时一怔,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着自己如此坚决的气场的时候,这个人居然说出来了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微微愣怔的时候,楼云裳就已经开了口。

    声音已久冰冷无波,仿佛全世界即便在这一秒全部崩塌,她也仍旧能保持这样的风度和轻松。

    不是风度翩翩的小郡主,而是对世上一切毫不关心的淡漠。

    两世为人,她感受最多的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我知道,你要问我的是什么。”

    楼云裳对着楼云霓那一对带着明显厌恶眼神的眼睛,淡淡的说道。有风轻轻拂过她们二人之间,卷起一丝奇妙的气氛,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是时候那股一点即破的火药和引线,所有的厌恶和不悦都变成了淡淡的空气般流转在她们二人之间。

    “也许你能想到我要问你什么,但是你绝对想不到我想要对你说什么。楼云裳,你总是自认为很聪明,能够看得到别人的心意,可是,你能猜到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什么么?”

    这一次,轮到云裳有些发怔,楼云霓没有停顿下来去心上楼云裳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我很讨厌你,一点不假,我们两个人的恩仇从未出世之前就已经奠定了。”

    云裳侧了侧头,看着墙角开放的一簇雏.菊,轻柔的黄色花瓣在风中摇曳出多姿多彩的弧线。

    楼云霓吸了口气,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这一次只是要来提醒你,无论你做什么事之前,都最好先把自己的身份和家族的荣耀都考虑进去,无论如何,你都是楼家的人。”

    楼云裳的眼睛嗖得眯了起来,环抱着双肩,左右踱了一回,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个时候,对我说这个?”

    “是,你笑什么?”看着对面的人越来越嚣张的笑意,楼云霓终于忍无可忍,上千揪住她的衣带,顾籽萄在不远处看了一惊,珍珠跟着也在着急,“小姐小姐,楼家的两位郡主好像要动手了。”

    顾籽萄抿了抿唇角,收回自己想要迈过去的腿,“我们先不要过去,这时候过去,云裳会不高兴的。”

    云裳被她带着往前一个趔趄,“我笑的,是你的可笑。”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有损楼家的门楣的话,大可以写信去扬州,让你的爹将我驱逐出家谱,你倒看看他会不会听你的。”

    这些话,她本来一点也不想说,可也许是这几天的气氛真的是太诡异了,让她不由自主的也动了肝火。

    楼云霓被气得脸色数遍,最后愤愤松开手掌,将她一把推出老远,“楼云裳,你早晚要对你说过的话负责!”

    “好,我等着。”话说的这个地步,什么客套,什么脸面,什么情分都不需要再讲了。

    云裳冷冷一笑,弹了弹自己的衣衫,“如果想要让那个老头子听你的话的话,还是尽量用实力去证明自己的存在吧!只会背后威胁恐吓人的话,是永远不会进步的。”她说完之后,转身走了。

    楼云霓姣好的面容上蓦地扭曲成一串不自然的曲线,显然她已经怒极。

    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么?她攥在一起的拳头咯嘣咯嘣的发出一阵爆响。

    就是白天的这样一番话,让楼云霓在傍晚到来的时候做了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皇宫西苑,皇家的几个王子正在喝酒论剑,这是晚课之后特有的福利,女孩子们坐在另外一侧喝茶聊天,而男人们则一起切磋。

    三皇子和进宫来的几位宗室的子弟一起比着剑法,不时还过上几招,聊得很是投缘,而在另外一边,有一道红色的影子十分的惹人注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楼云霓似乎很喜欢喝酒,喝得竟然比一旁的太子还要多。当然,此时的太子已经醉倒在桌子底下不省人事了。

    小内侍们将太子殿下抬下去之后,楼云霓忽然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拎着自己的弯刀走到陆慎和陆谨兄弟面前,用刀鞘拍了拍背对着自己的陆慎,说道,“喂,我要和你比试。”

    她喝多了酒,这音量也控制的不是很好,嗓门大的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几个宗室的少年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这个前凸后翘的手拎宝刀的女子。

    楼云霓的外貌还是很有料的。

    这一点,就算是她的冤家对头楼云裳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不输给自己。

    加上常年习武的缘故,她的个子很高,腿长长的,是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的类型。

    “喂!我吆要和你比试,你聋了吗?”她摇摇晃晃的又说了一遍,在对方没有理睬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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