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钰目瞪口呆,陆谨目瞪口呆,陆慎则陷入沉思。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这孩子居然也不告诉我这个做四哥的,自己有了心上人。”楼云钰十分难过的耸了耸肩膀,顾籽萄一副十分了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吧,楼家老四,这种事就算和你说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唉,我现在就是好奇,这妮子,究竟是看上谁家的公子少爷了!嘿,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男娃要遭受荼毒了喲。”

    顾籽萄意味深长的捏起一只兰花手,学的惟妙惟肖的道,“她家莲准肯定会想法子把人家公子赶出莲心小筑滴!”

    第一百四十章 手指藏秘密

    跑了一会儿,觉得身后没有人追上来,云裳这才停住了脚步,喘了半天粗气,一个劲儿的感叹自己的这副身子骨不怎么能禁得住风雨的柔弱的不像话。她白天上了半天的课,又被刚才那几个亲友团的人一吓唬,这会儿身上的疲乏之感都涌了上来,越缓气越困倦,四周一看,看到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那么一块太湖石,突兀出来的山师被太湖水打磨的温润柔软,云裳凑过去摸了摸,觉得那实在是一种享受,光是看着这块石头就很想靠上去休息一下,也许她自己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一向很顺从自己心意的云裳就真的这样做了,靠在太湖石上,仿佛鼻子尖儿前头都飘着一股太湖水的清香味道,好像自己扬州老家的那股清新和自然的感觉……

    不知不觉之间,困倦以及的云裳竟然靠着这么一块石头,在晚霞铺就的天空之下,大大方方的睡着了。

    以天为被,以地当床,多惬意,多潇洒的人生啊,也难怪云裳会在分分钟之内,就让自己睡了过去……

    只是,她且安稳的休息和酣睡飞空当,已经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了莲心小筑里唯一的一个掌握了她秘密的人……

    暮色四合的时候,就是旻言出来挑水的时候,他正担着一石水,从外头走到自己居住的房间之前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高大却不魁梧的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站立着。

    旻言吓了一跳,按道理来说,莲心小筑里头的男人……不就那么几个嘛,而且有这样玉树临风一般的背影的男人……恩,他的脑子里闪过莲准的身影,不过,说实话,莲公子的身形妖媚有余,魁梧不足,和眼前的这一位比起来,可差的实在是太远啦!

    他犹豫着想要转到这个男人的对面去将这个人的脸孔相貌看个清楚,却没成想,他还没转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就自己转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哎呀!陆……陆二少爷!”旻言是个仆从,自然不会用官场上那样的称呼来称呼陆慎,只是直觉的喊了一声他在家中的名头而已。

    陆慎依旧是铁着一张冷脸,点了点头,看他吓得显然都快要魂不附体了,自己也觉得这副样子出场实在是太夸张了一些,也觉得自己的这张表情脸也有点太吓人了些,自己也就主动的缓和了几分脸色,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旻言惊魂甫定,他便开口问道,“你们小郡主回来了没有?”按照道理来说,楼云裳的腿脚,即便她是一溜烟儿的跑回来的,她也不可能再自己之前回到莲心小筑的。

    旻言吞了口唾沫,摇了摇头,“小郡主未曾回来。”

    他也还在奇怪,怎么今天家里的这两个郡主一个比一个回来的晚……

    “嗯。”陆慎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想着一个合适的措辞,片刻之后终于还是说道,“听说三郡主这些天搬回莲心小筑来了?可有此事?”

    “有的,有的。”这一位冷脸大爷总算是说了一句比较平易近人的话,旻言赶紧点头答应着,“三郡主其实心肠很好,她是心疼小郡主每天跑来跑去的,所以才主动的搬回来,三郡主啊就是不善言辞,她其实是个很……”

    陆慎一皱眉,楼三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兴趣知道,他只是好奇前一句话里的那一句,“小郡主为什么要每天跑来跑去?”

    这一句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旻言想了想,恍然大悟自己说错了话似的捂住了嘴,一连劲儿的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二少爷您就当小的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小的刚刚在……在放屁。”

    “你这句话说得才是放屁。”陆慎冷眼一横,旻言顿时吓个半死,颤颤抖抖的说道,“小的真的在放屁,二少爷您别当真。”

    “好,你只管说你的,当不当真是本少爷自己的事。”陆慎可不是个大老粗的武将,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人,他可是个粗中有细,能文能武的状元将军。

    旻言看他神色,便知道自己今天是多也躲不过去了,索性一咬牙,闭着眼说道,“小郡主不知道为什么要非要去找一个什么拳谱,正好这个拳谱偏巧的就不在老老爷的书房里头,小郡主找了两天才知道那书在三郡主那里,然后小郡主就去找三郡主了,再然后……就是小郡主每天都去三郡主那里呆上一个时辰然后带回来好多好多的课业啊……连夜的写,拼命的做,唉……”他本来说出这些实话来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很害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最后就变成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长叹……

    旻言自己叹气完了都吓一跳,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些天真的被三郡主传染了忧郁的气质……

    他自己在感叹忧郁气质的与日俱增,而陆慎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将两条剑眉深深的拧巴到了一起,又问道,“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二十天左右之前吧。”旻言抓了抓脑袋,忽然灵光一动的说道,“啊,其实小的好像听小郡主说起来过,好像是因为和谁打了一个赌,然后输掉了,所以才要愿赌服输的去求三郡主帮忙之类的话呢。”

    旻言眨了眨眼睛,说的很是自然,陆慎看了他一眼,问道,“旻言,你一向都是如此出卖你家郡主的秘密的么?”

    旻言:“……”

    旻言:“不是,二少爷,咱们刚刚不是说好了么,小的不管说了啥,您可都当小的在放那啥啊。”

    陆慎:“……”

    这边,且说靠着太湖石的云裳正睡得酣甜,不想自己的胳膊上一阵紧似一阵,她不耐烦的睁开一条缝隙来往外看,却看到另一张有点熟悉,又有点交不上名字来的脸……

    “小郡主,您醒了。”那人倒是很有礼貌。

    云裳嘟了嘟嘴巴,废话,你要是被人这捏的话,能不醒么。算了,看在人家一声小郡主叫的格外的到位的情况下,她就勉为其难的做出一幅耐心十足的样子来好了。揉了揉自己的睡眼,问道,“是啊,醒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人恭敬的回答道,“已是快用晚膳的时间了。”

    “哦,用晚膳……嗯,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唉喲,这里好冷啊。”她刚刚睡醒,身上就觉得一阵阵的发凉。一抹自己的手臂,果然皮肤上都冰凉冰凉的,“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小郡主您就这么睡在路边,是要着凉的。”

    那人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云裳朝他眯了眯眼睛,笑了下,“嗯,我下次不睡路边了。”

    “诶?你不是上次……”她忽然转身,伸出一只细细的手指头来指着人家说道,“上一次在皇后娘娘的御花园里,我是不是见过你呢?”其实,还有最近的一次,她在二皇子的宫殿里也见到过这个人,想到这些,云裳才开始注意他身上的装束,果然是一身和魏公公很相似的衣裳,只是阶品没有魏公公那么高,年岁上也年轻很多,他个子在一米七左右,长得很是白白净净。

    云裳这么一问,他立马弯下腰来,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奴才名叫亭奴,正是在皇后娘娘的御花园里头,受过小郡主的活命大恩。”云裳想了下,好像自己还真的救过这个人,不过他救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过此人的面容生的如何,如今看来,自己当初救他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这小伙子生的面白无须,肤色干净通透,虽然眉眼长得有些冷清,倒也不影响他的整体感官。

    按照一百分来评级的话,这个小内侍,她可以给到八十分左右,评价等级比莲准那厮还要高一点点。

    莲准不是长得不好看,而是长得太好看了。

    好看到让人觉得像是从三维立体里面扣下来的假人……那种不真实感不是云裳的杯中茶。

    原来他叫做亭奴。

    云裳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个人的名字,她明白,能记住别人恩情的人,大多数都是善良的人……而往往最容易被人利用的,也是善良的人……

    云裳笑眯眯的虚扶了他一把,“哦,原来你叫亭奴,你现在还在赤霞殿里当差吗?”

    “回小郡主,奴才还在赤霞殿里。”亭奴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只低着脑袋,看着地面。

    云裳又问了几句别的,忽而她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那……长公主的殿里的事,你知道么?”

    亭奴仓促的抬了一下头,回答道,“略知道一二。”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做雷彪的侍卫?”云裳试探性的问了出来,亭奴侧着脸仔细想了想,“有的,只是这个人之前请了假,前几天才回来。”

    “哦,原来还真有这么个人,我听说这个人的武功很好,我姐姐很想请他过来试试身手,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到长公主的殿里头去的时候,替我转告他,让他找时间来我的莲心小筑里,陪我姐姐过过招吧。”云裳说的很自然,也很随意,好像真的有那么一档子事儿似的。

    亭奴立马答应下来,他是出来到尚药局里取一些草药回去做药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云裳,便顺便说了起来,可他耽误的时间有些太久了,这个时候尚药局已经错过了去取草药的时间……云裳看他脸上一阵犯难,便问了出来,亭奴简单的一说,云裳哑然失笑,她自己也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朝霞,冬天的黄昏来的特别的短暂。

    她也在此处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了。是时候该回去,拍了拍还在费心思想着去别的宫殿里找找熟食的内侍们借一点草药的亭奴,道,“走吧,你刚说的那几味草药,我那里都有,你且去拿一些将就将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月袖舞流光

    冬日天气冷如冰,清晨的空气中居然隐约有了极细的流霜飞舞而下,挂在皇宫内院里的一株株琼花玉树上,金色的琉璃瓦在霜气里闪着灿烂的金光,极尽奢华。玉树之下有人在来回的不安挪步。

    云裳一大早被莫名其妙的叫道了这里,而且没有人对自己说上一句半句的解释。

    最最让人生气的,是来通报讯息的侍女,她们用的幌子竟然是……皇后娘娘。

    所以云裳根本没有怀疑她们的话中是不是藏了水分,直接就抛下“孤苦伶仃”的莲准,一大早的跑到了这个根本没人在的地方来……她揉了揉冻得发僵的双手,一对脚也觉得的好像被冻僵了一样的不能动弹了。

    再这样下去,估计她会冻死在这儿吧!

    这可不成。

    云裳左顾右盼了很久,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这个院子很大,她走了几次,都没有走出去,那个出口好像是偏偏和她自己作对一样,根本找不到。

    实在被冻急了的云裳只好出此下策,在这一株株玉树琼花之中,疏开一对广袖,将外面累赘的羊毛绒的外敞紧了紧,在树下翩然起舞。一些冰冷的流霜似乎凝聚在她广袖之上,她冬天的衣服没有过多的艳丽的色泽,她的衣柜里头不过是一些素白色的衣裳,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她还没有添置过什么好的衣裳,后来有了两套衣服,还是顾籽萄送了她一套,再有就是楼云钰之前送过自己的一身衣服了,可是这两身衣裳都是秋天时候的服饰,后来入了冬天之后,顾籽萄倒是又要送给她一些衣裳,可是都被云裳蜿蜒拒绝了,她骨子里虽然不是一个极其清高的人,可是她也不想让别人将自己看轻。更何况,赠人衣物这件事情,让她直觉得联想到了她所在的那个地区如果发生了什么地质灾害或者是天灾人祸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要施以援手,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就是这种被人接济的感觉,让云裳很难受。

    她活着的时候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白富美啊,怎么可能去接收一个朋友类似于此的好心帮助?

    可是云裳自己也实在是懒得出去买什么衣服,或者是招来什么好裁缝为自己量身定做一些拿的出手又体面的衣服来。

    楼云钰偏偏说她这样清雅素淡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很好看,可是和她常常在一起研究事情的文先生却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不想去做衣服,而是……她目前要把所有的钱都用在自己的暗力的建设当中……

    多一个子儿的无用的钱,她都是不会花的。

    于是就穿着这样一件素白长裙的云裳在如此奢华恢弘的琼花玉树之下,翩然起舞,一举手一抬足,都带着那么多的魅惑和灵性。

    在上学的时候她就被人称赞过,是被上天眷顾的舞者,因为她的灵动和内敛的秀气与不羁的洒脱之气,让她整个人在开始舞动起来的时候,都陷入了一种不可言喻的美丽之中……

    因为寒冷而开始的舞蹈却因为在其中得到了欢愉而开始逐渐的放开,奔放的动作洋溢着她的热烈的情感……而在此期间,在重重的玉树琼花之后,有那么一个人一直负手而立,用一双浸淫邪气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浑然不觉的女孩儿。

    “太子殿下的眼光果真不错,”站在那样一对眼睛的主人的身边的人是个不怎么高的胖子,一只手里还托着一卷太子凤紫汕刚刚看过一半的书卷。

    太子微微得意的笑了起来,“老师,我早和您提起过,这个女子是我此生一定要得到的女子。”

    那个矮胖子跟着呵呵一笑,“不过,太子殿下如果要得到手还有几分困难。”

    “怎么?你是不相信本太子泡妞的手段?”太子的脸上忽然生出一阵傲然来,要说到底,这个小姑娘还真不是自己在这方面的行家,虽然上一次用“流春”这样的媚药都能让她逃了过去,但是太子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是个愈挫愈勇型的好色狼,对他来说,云裳这种越是难摘下来的带刺的玫瑰就越是有吸引力和挑战力。

    “呵,属下怎么敢在这和方面怀疑太子您呢,老臣的意思是,太子如果一心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获得这个女子的喜欢上,想必,有的老家伙是第一个要跳出来阻挡太子的吧。”矮胖子说的很诚恳,但是他低垂着的脸上去有一丝狡猾的笑意隐隐浮现。

    听他提起这一段事来,太子果然有那么一瞬的不耐烦,一挥手将拳头放在身旁的桃花树上,冬天已经干瘪了的树干发出一声悲鸣,显然,太子这一拳头用的力道不小。

    “可不是!曹汝言那个老家伙!就知道和本太子过不去,整天不许我做这个,做那个,我知道,他从心里头瞧不上我这个太子。”太子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阴鸷的气息,好像两条闪电,从他的眼中惊慌的闪过。

    “想的美啊,本太子就是要那个老家伙好好看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物。”他靠着枯瘦的桃花树干,轻轻笑了起来,身边的矮胖子及时的将一句句的恭维话送到他的耳边。

    本来气势凶凶的太子殿下在听完这些舒心的恭维话之后,心里的怒气就已经减退了一半,狠狠的哼了一声,没了继续欣赏美人舞姿的他转过头去对身边的矮胖子说道,“去准备一瓶流春来,我不相信一个女人会那么难弄到手。”

    “是,太子殿下。”矮胖子弯下腰的时候,说道。

    树影下,那一个穿着单薄羊绒裙衫的女子还犹自不觉,有那么一场噩梦,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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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公子,你很聪明对不对?”趁着被他上药的功夫,香香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莲准耳力很好,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话,手上上药的动作不减分毫,笑了下,“不,不,不,我在聪明的香香姑娘面前,还差的远呐。”

    “哎,莲公子,您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我是有一件事情,从早上想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香香第一次这么稳妥的和他说话,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弄得莲准都有了那么几分的不适应。

    把擦了药的纱布放在桌边伸手可及的地方,莲准在她的对面坐下来,说道,“那还请聪明的香香姑娘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都想了一个上午,还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呢?”其实,他说着话的时候是存了几分想要逗弄香香的心思。

    香香也不计较他的口气和戏谑的眼神,被糊住了药膏的嘴巴挣扎着迷迷糊糊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很难得问题,只是我的脑子这几天都在给旻言那个小子琢磨如何做好吃的点心的问题上,所以才会这么困难得思索不出来一个结果。”

    “哦?那我更要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的一个鬼问题了啊。”莲准露出一个很绅士的笑容来,说道。

    “你说,皇后娘娘要来接走小姐去花园里游园子,可是为什么她派来的接小姐过去的侍女却都是太子殿下手里的人呢?”香香尽量用自己最简洁的办法来表述清楚这个问题的本质所在。

    莲准脸色一变,尽量不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慌乱,“你是说,早上来的那一伙侍女小厮其实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香香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没错。”

    “可是他们却打着的是皇后娘娘的名头?”莲准已经皱起了眉头。

    “没错。”香香再一次诚恳的眨眼睛点头。

    “唔,那他们有没有说皇后娘娘是要邀请小郡主到哪里去呢?”莲准思索了下,问道。

    “没有。”香香这一次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莲准站起身来,用没有沾染上药膏的一只手来弹了弹身上的褶皱,说道,“那看起来我是要出去一下了。”

    “马上要吃午饭了呀,你去哪里?”香香在他后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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