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贵却脸色却骤然黯淡了下去:“五百亲兵?!难道,这就是先前陆将军所说的,襄阳方面的援军?”

    看云裳点头,朱富贵方才的满怀喜悦便瞬间消失了。先前他能够答应留下来守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陆慎反复强调的,只要守到明晨,即有援军到达。而这个消息,他也无数次地重复给了属下,以求大家安心。

    然而,这所谓“援军”,居然只有五百么?和对面的凶残的赤脚军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也不能怪他嫌少,从今天赤脚军攻城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未完全发力;况且赤脚军的传统,从来是越打人越多,什么山贼水寇,听说赤脚军所在,便会纷纷来附;至于己方……即使不统计逃跑数额,也没有什么增加的可能。指望周围州县的驻军么?他不抱这个奢望,那些军队,如果不来反投赤脚军,就是好的了!而都督涂凌,带着镇南军的主力,远在赣州,也没有可能回援,就是真舍不得平兴府,也要顾虑撤军之后,赤脚尾随长驱直入不是?!

    原以为真的有襄阳正规军来援,可现在……

    算了!朱富贵跺一跺脚,事已至此,后悔何益?只希望这个消息不会传到其他将士耳朵里,大家在这个天神一样的陆将军带领下,多坚持几天罢了!

    云裳看着朱富贵的表情变化,心中好笑。她对陆慎带的那五百亲卫,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何况,还有陆慎和邓展、众位羽林禁卫军在。熬过今夜,便是黎明,她深信不疑。

    “朱……大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到平兴城里好好逛逛?今儿守城结束,正好履行你的诺言吧?”她杏眸含笑,调皮地拉着朱富贵的袖子。

    朱富贵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询问目光投向陆慎。

    陆慎从桌子上的各部伤亡情况报告中抬起头来,扫了云裳一眼,见她脸上的血迹早已洗去,身上一袭白袍清清爽爽,便也笑了一下。

    “朱将军把今夜的斥候和卫哨都安排好了吧?”

    “末将已经安排好了。”

    “那朱将军就带着无忧公主逛逛去吧。这里有我,不碍事。”

    朱富贵真是服了他们两个人处变不惊的态度。想当初刚刚听说赤脚军要来的时候,他也没特别当回事,但那是因为自己光杆一个,又有军队在手,随时可逃的缘故。如今这个敢在女墙顶上抡尸体的陆将军,还有不会什么武功偏偏喜欢四处乱跑的无忧公主,也真真让他刮目相看。

    云裳跟着朱富贵一出门,守在门口的几名羽林禁卫军立刻跟了上来。云裳回头对他们笑:“孔杰,你带着几个兄弟先去休息一下吧!这一天也累了,明儿也许还要上阵呢!”

    孔杰只是固执地摇摇头。

    “我这里有朱将军在,怕什么?”云裳继续温言相劝。

    孔杰想了想,回头吩咐几个羽林禁卫军回去休息,但他自己,还是留了下来。怕什么?在城墙上的时候云裳就这么说,结果呢?第一次留下她,那个粗人邓展根本就没有留意过她的安危;第二次留下她,她却带着羽林禁卫军去抢救伤兵!

    云裳见到底说不动他,也只得随他。不过孔杰知道她和朱富贵是旧识,怕他们有事要谈,所以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并不上来打扰。

    第三百零八章 第一次胜利

    平兴今夜,倒是清朗天气,月牙弯弯,繁星点点。

    云裳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虽然还是浓重,但总算不是十分的令人作恶。看看宵禁之后空旷无人的街道,她笑着对朱富贵说:“我们还是先去城墙边上看看吧!”

    守城的军队正在离南门不远的前营开伙。一片火把,把四处都照得亮亮的,兵士们的状态与昨日的情况已经迥然不同。虽然很多人还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可是陆慎的悍猛、敌人的失利,都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有兵士看到朱富贵到来,积极地向他行礼,也有的兵士,端着盛满肉汤的大碗,远远地对他们发出胜利的欢呼。

    朱富贵隐隐感到骄傲,越发觉得云裳的决定做得很正确。在今天战斗一结束的时候,云裳就让他把银子按照各兵丁报上来的数目发下去,而且除此以外,还要每个人多加赏银二两,即使是根本没有上阵厮杀,守其他城门的也是一样。

    这样发自兵士内心的拥戴和景仰,他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云裳也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她发现那些认出了她的人,对她,报以的也是热情和敬意;可她奇怪的是:她今天在城墙上,明明几乎什么也没有做?

    当然她不知道,军人,最敬的是英雄,今天她满身满脸的血抬着伤兵的模样,早已经改变了她小白脸的形象和皇帝内宠的名声;何况以她的身份,即使她只是有胆量登上城墙,就已经值得很多人尊敬。

    走了一阵儿,两人都对己方的士气深感满意,甚至朱富贵的心底,也渐渐升起了一种让他觉得荒唐的念头:“也许,真的不需要外界的援助,只要陆慎的五百亲卫一到,就可以把赤脚军驱走,得到大凤朝对阵赤脚军的第一次胜利?”

    就这样一直走到进贤门的城楼底下,仰头看着前方高高飘扬的“朱”字大旗,朱富贵更是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感觉。

    他停下了脚步,笑着拍了拍云裳的肩,问:“无忧公主似乎有话要说?”

    云裳的确是有话要说。从发现朱富贵是旧识之后,她就在心中积攒了很多问题想要一解疑团。

    从莲准给她的资料中可以看出,朱富贵,本来是扬州城里一个权贵家的子弟,与无忧公主结交,主要还是因为曾经同一个私塾里头读书的经历。虽然那时候无忧公主年纪不大,但是天文地理所知所学已经无所不至,虽然家教甚严,但是与翊卫府的众侍卫闲来的时候聚众来上几场小赌,数赢也不在乎。

    只是,那时候,和别人相赌,无论是双陆、骰子还是马吊,云裳总是赢的时候居多,只有和朱富贵赌,才经常要输钱。

    这倒不是云裳赌术精湛,而朱富贵更加精湛的缘故……只是,别人要输钱,是要巴结这个天下第一实权人物楼铎抛弃在这儿的“女儿”,而朱富贵赢钱,是他还不屑于巴结她……

    两年前,因为什么特殊的缘故,似乎就是同无忧公主有关,朱富贵被什么人一纸伪诏,弄到了江西军中。而朱富贵在此之后,似乎也不再有从前那种蔑视权贵、骄傲不逊的性子;一步步发展下去,竟然成了如今的军中混混,听见敌人风声就要逃跑的镇南军副官。

    云裳对他的经历颇有些好奇,但现在也不是好奇的时候,若是平兴守住之后,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询问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突然之间从京城贬到了平兴府。如果连血衣卫都不能给出个详细的是由来,那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不过现在,云裳抬眼看了看周围,夜色已深,南门城墙之上,众多守城军士正在忙忙碌碌;远处孔杰手握刀柄垂首侍立……人很多,但离开他们都比较远,倒是不虞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关键是,现在是难得的战斗中间休息时光,如果等明日陆慎那五百亲卫到来陷入鏖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解脱……

    “公主,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咱们一同在私塾里头上学的时候,曾经有个疯癫的尼姑常常来和咱们一起玩耍?”云裳听他说起这些陈年之事,心头也忍不住就是一暖。

    “啊?朱大哥你说的是那个疯尼姑啊?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世上呢?说起来,那个尼姑还真是个很有趣的人。”风拂过她的脸颊,云裳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她的怀里有个小东西微微一动,跟着她的动作也动了下。

    “咦?”朱富贵看了看她,自己也觉得盯着人家姑娘的胸脯看实在是不怎么好,就扭过头去。

    云裳从怀里掏出来小狸,放到掌心抱好,几天过去,它的精神似乎也恢复了很多。

    “这是我的小宠,叫做小狸。来,小狸,这是你朱大哥。”

    朱富贵脸上一黑……谁是个猫崽子的大哥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公主你那个时候还和那个疯尼姑学了不少的本事呢?那些个巫术看着就让人觉得新奇,怎么,这些年也没在研究研究,没再继续钻研下去么?”他说的有些好笑,“我可是听京城里来的人都说了,公主你近些年来不是研究巫术和学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忙着研究如何玩弄权术和御男的房中术,哈哈!哈哈!”朱富贵毕竟是个粗狂的人,说着说着自己就哈哈笑了起来,还一手摸着自己的眼角,好像都笑得流了眼泪。

    云裳抬起头,直视朱富贵双眸,笑道:“朱大哥,你仔细看看我,与你几年前你认识的楼家郡主,到底有什么不同?”

    点点星光之下,孔杰略带不安地在一边交换着站立的双脚,他早看出来,这位无忧公主今夜里又不安分了。那会儿,连莲准公子的催促无忧公主都置之不理,不愿意回到客栈里去休息,偏偏要和这位朱将军来深夜逛街!说起来,和无忧公主云裳这么长时间相处,孔杰对她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隐隐地,还算有些欣赏了。尤其是白天在城墙之上,她罔顾自己的安危,一定要自己去相助陆慎;又不顾血腥,亲自上阵救人……不过,就算他千般好,可他这种近乎变态的喜欢搜集美男做自己男宠的古怪爱好,还是让孔杰,觉得很……寒。

    说起来,陛下待他,算得上情深意重了,别的不说,就是他们这八名羽林禁卫军,如此隐秘的存在,几任帝王精力和心血的堆积,就这样派遣来保护他的安危,还不用报告他的任何举动!而他回报陛下的呢?从离京上路到现在,没见他对陛下有片言只语的感激和惦念,只看得见,她同她身边的花样美男莲准夜夜不空房、勾搭陆将军,现在又……大庭广众之下,与朱将军上演暧昧大戏!难道只要是气质形貌出众的男子,她都不肯放过?!这叫什么呢?孔杰不自觉地给云裳用上了两个偏女性化的形容词:水性杨花、红颜祸水!

    面前的情景,落在有心人眼中,的确是够暧昧的。云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朱富贵,试图利用她新学到的催眠术的绝妙组合,来求得对方的一句话。

    她和那个楼家小郡主,到底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这一路上都是在往南,少不得要……和许多从前认得自己的人磕头碰脸的,这要是一下叫人看出破绽来,她这个无忧公主也算是做到头儿了。

    朱富贵也深深地望进云裳的眼睛里,对方的认真和执着让他惊愕,他在全身心地思考着,努力要给对方一个满意的解答……

    “无忧公主现在比两年前长高了些……更漂亮了……花钱还是那么大手大脚……好像不如以前那么爱喝酒了……”

    云裳不由微微苦笑,这回答什么用也没有,但还是让她记起了一件事: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一天多的时间里,她似乎还滴酒未沾!

    依她平时的性子,一天不饮酒,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一天多以来,精神紧张到了极致,整个人象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不提酒倒也好,提到了酒,还真是十分的渴望……这,应该是酒瘾的感觉吧?那么两年以前,那个无忧公主不过十四岁的年纪,难道就已经嗜酒到了她这种地步?

    这时,原本寂静的夜空之中,忽然一朵烟花盛开,有兵士在城墙上面大喊:“有异动!朱将军,赤脚贼有异动!”

    兵士们是早就知道他们到达,所以才会直接向他们禀报,与此同时,这消息也由军中常规的渠道,一层一层直传到巡抚衙门里去。

    云裳心中一凛,连忙收了催眠的暗示作用,拉着朱富贵快步往城门上赶去。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出现在进贤门城楼的最上层。从这里向对面望去,赤脚军临时扎下的营寨一览无余。

    傍晚,双方鸣金收兵之后,赤脚军就在山脚下开始迅速结营。那时候,不懂兵法的云裳,还曾经建议陆慎带兵出击,趁乱将敌方一举拿下,至少,骚扰一下也是好的。

    第三百零九章 白狐楼云裳(上)

    但当时朱富贵极力反对,认为己方士气与对方相差太远,让这些没有一战之力的懦弱残兵去偷袭凶戾闻名的赤脚军,无异于送死。

    朱富贵才是镇南军目前的主帅,他这样坚持,旁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云裳还是暗自猜想,如果朱富贵是现在见识过己方目前的士气之后,或者会觉得傍晚偷袭,如果真的去做了的话,未必没有一点胜算吧?

    对面赤脚军的大营,建立得并不怎么合乎兵法上的要求,虽然是依山而建,却没有深沟高垒,只是草草地用长枪挑起了帐篷,弄了几个营地而已。更不要说结阵布防、大营小营隅落钩连……云裳在心里卖弄了一下刚学来的兵法知识,然后想到了一个问题:仿佛从赤脚军开始攻城以来,就一直是这样粗粗落落,似乎在兵法上头并不在行,又似乎,并不把对手看在眼里。

    是,他们有这个本钱,积威之下,很多城池都没有一抗之力,甚至,平兴,如果不是陆慎和她及时赶到,也就是个不战而降……双方士气相差太大。可问题是,他们的那种强悍、必克的信心,在最开始的时候,又都是哪里来的呢?

    对面赤脚军大营之前,有一片空地,方才兵士所报的“异动”,就发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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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裳纵目看去,只见那边灯火通明,竟有无数兵丁涌动,将那片空地围个水泄不通,可却丝毫没有要进攻平兴府的架势,反而,像是……狂欢?!

    朱富贵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吩咐下去:“全军戒备!”不管怎么样,把兵士们弄到城墙上来先防着,有备无患嘛!

    那片空地,原本是块练兵的大校场,边缘距离平兴府城墙也有百丈,所以赤脚军方面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城墙上的守军攻击。至于平兴府内的兵士会冲出来袭击,那更是不在赤脚军考虑范围之内——三千赤脚军列阵于前,哪里有大凤朝的军队敢摄其锋?即使,是今天悍勇挡住了他们攻城阵势的平兴府,也还没在他们的眼里。

    赤脚军的左翼大将军顾远辽,此时心中充满了期待。他是两个月前才加入的赤脚军,因为是统领了武林帮派来归,受到火莲元师的高度重视,当即封了他一个大将军的职务,让他继续带着手下的帮众。

    可是从他加入了赤脚军以来,赤脚军就一直是所向披靡,连以前遇到的州府守城战都没有了,直接就是望风而逃。直到,三路大军齐聚永州、赣州,将他们的进路牢牢堵死。

    元师大人没有选择直接对阵。他知道,那是因为,朝廷对这些军队下了死命令,凡有逃跑的,杀无赦。而且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实在太大,赤脚军如果硬攻,损失必然巨大。而他也十分庆幸,元师大人迂回来夺平兴府,居然选择了他这一路军马,随行!

    更要庆幸,平兴府区区五千兵马,居然没有逃跑,而是硬抗!这样,才会让火莲元师大人决定,在今夜大展神威,集“水月观音”、“日月观音”、“大日如来”之力,授予赤脚大军无上的悍勇和铁甲般的防护,扫灭对方这些不知道皈依的愚民狂徒!

    三三两两的烟花,还在不断地腾空而起,袅袅的仙乐,远远传来,十数个童子,踏着铺就的红毡,捧着香炉,撒着鲜花,环佩叮咚,络绎而来。

    此时空气中远远近近,漂浮着异香,三千赤脚军大气也不敢出,满怀着敬畏,期待着火莲元师的登场。

    云裳皱了皱眉头,“他们这么闹,是要唱戏么?”

    朱富贵一直在出神,这会儿苦笑着答话道:“听说火莲元师王厚坤具通神之能,不过从出山以来,也不过就是在宣称自立为王的那天,才请过天意;看今天这阵势,怕是要为了我平兴府,破一破这个例了!”

    回应着他的话,周围城墙上的镇南军,也在纷纷骚动。他们被赤脚军的异动惊得不轻,也都想起了民间关于火莲元师的那些传言;甚至,有的镇南军兵士,已经开始低声祷告起来。

    云裳眉头越发锁得死紧,四下里看了看,叹道:“邪教盛行,误人不浅!”

    鲜花洒过,异香熏过,过了好半天,终于有一个神仙也似,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子出场,衣袂飘飘地站在高台之上,远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就是火莲元师么?”云裳问。

    “这应该是火莲元师座下的大弟子,人称是‘水月侍童’的赵八王真人了。”

    “火莲元师座下共有几个弟子?”这话却不是云裳问的,原来是陆慎得到消息,也赶来城楼之上,与他们一起来看这场热闹。

    朱富贵连忙见礼,解释道:“火莲元师三大弟子,分侍‘水月’、‘日月’、‘宝来’三佛,据说也都颇有道行。当初火莲元师得到狐女指点,知道三佛将会各应三劫:叫做‘无相劫’、‘庄严劫’、‘星宿劫’。到了‘劫变’之日,天地都会毁灭;而这三个弟子,分别捐献身体侍奉三佛,用意,就是使得三佛保佑火莲教,将来天地大毁之时,信教的人,才能够得到解脱。”

    陆慎和云裳对火莲教也算有些研究,但此时亲临“表演”现场,又听着朱富贵解说,都觉得有些新奇,不由又继续追问一些火莲的细节和礼仪问题,朱富贵也一一替他们作答。

    “这个火莲元师当初创立教义,一定费了好一番功夫!”云裳叹道,“想到把佛道儒三教扯在一起,用上这‘水月’、‘日月’、‘宝来’的名头,气魄还真是不小!”

    对面不知何时,袅袅仙乐之中,巍巍高台之上,忽然升起了一座白莲,莲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白袍披发,道貌岸然。

    赤脚军三呼“元师”,俯首叩拜。

    那老头儿微微颔首,无限的“仙家之气”释放,顿时四周异香涌动,连百丈之外的云裳,都被熏得打了个喷嚏。

    “什么火莲教啊?!这香也太冲了点,好像街上卖的最廉价的香粉,掺了点艾叶的味道!”

    陆慎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一丝赞许。

    老头子依旧在唧唧哝哝不知道说些什么,赤脚军配合着他的话,或欢呼,或静默。

    云裳有些无聊,看看陆慎,看看朱富贵,见他们仿佛都听得到的样子,更是郁闷,问:“陆将军,我听不到老头子的话啊,你听得到么?”

    “不过是些鼓动之词,公主只是粗通武功,没有内力,自然听不到。”

    “嗯。”云裳点点头,想了又想,又说:“也怪那个老头子,他也没什么内力吧?这么小的声音,凭这个,就想来震慑收服镇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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