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隆科多对她着迷,遇上这样的尤物,放过才不是男人呢。

    她在看这美妇,美妇也在看她,两人互相打量,美妇突然赞道:“好妹子,真是好人物!我早听过你,知道你要来可把我想坏了!快进屋,咱俩好好聊聊!”

    其实之前李薇还对要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妾招待心里不太舒服。李四儿当年被阿奢礼家送给隆科多时是带着身契的,像她这种女人签的都是卖身契,不是十年二十年那种,而是生死全由主家,连祖宗名姓都一并舍去的卖身契。

    所以就算在李家时,李四儿这样的也只能当丫头使唤。在满族就是货真价实的奴隶。

    可承恩公府与四爷的关系非比寻常。四爷自己不好亲自上门,一是四阿哥不是长子,又仅是侧福晋所出。二是早在几年前四爷就与佟佳氏渐渐疏远,他一个成年的贝勒,又曾被孝懿皇后养过,老跟佟佳氏缠在一起,难免被人与佟佳氏摆在一起。

    她知道四爷自豪于自己爱新觉罗的血统,依附于佟佳氏太丢身份了。

    何况皇上一向不爱底下人拉帮结派。四爷深知皇上的忌讳,不会明知故犯。

    于是问题来了:到底是让福晋来被小妾招待好啊,还是叫她这个侧福晋来好啊?

    都是四爷丢脸,只看哪个丢得少些。

    李薇想明白这个,她要是真跟四爷说不乐意来,他也不会勉强她。可她就想着,不能帮他,至少也别给他拖后腿。

    脸算什么呢?四阿哥是她生的,为难的是她男人,她不来谁来?

    于是她就来了。

    可一见这个李四儿,她居然也没有被人怠慢的感觉……

    大概因为这人太有气势了吧。

    不是四爷那种身在高位的气氛,李四儿是狂。从见面到进屋坐下,李四儿一点没表示出李薇是主子,她这个当奴才的该小心翼翼恭敬着来?

    李薇感觉李四儿没叫她行礼已经是把她当自己人看了。

    因为两人坐下时,李四儿没分主宾,而是一张不大的圆桌两个凳子,入座后,李四儿招手叫丫头:“来人,上酒菜。”

    李薇反射性的看了看外面的天,她用过午膳来的,下午两三点喝什么酒啊?

    等酒菜上来,李四儿终于表现出一点想招待她的意思了,她起身倒酒,自己先干了三杯,颊染红晕道:“好妹妹,你自己来,姐姐就不管你了。”

    李薇被她这副熟人的口吻弄得有些招架不住,跟着才想起……貌似这节奏不太对吧!难道不应该是她先给她行礼,她叫起,两人进屋,李四儿应该先说一下府里为什么由她来招待,给老太太和隆科多福晋找两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李薇再客气一二,送上礼物,再寒暄两句就可以告辞了。

    不过很快李薇就找准节奏了。

    她是来答谢的。是替四爷和承恩公府交好的,不是来教李四儿应客礼仪的。往前数她上辈子也是个平民,穿过来后也是先当了十几年平民又当格格,真当主子也才几年而已。

    人不能忘本。

    何必非要在别人家里摆主子的谱呢?

    于是李薇从善如流的举起李四儿给她倒的那一杯,小抿一口道:“我不能喝,是个意思,您别见怪。”

    李四儿此时眼睛才算瞪大了些,半晌喷笑道:“不见怪!”

    然后她就收敛多了,一举一动也不再那么放纵。叫李薇这才知道刚才她都是装的。

    李四儿叫人换酒,道:“上回咱们爷拿回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胭脂酒,对了,把那个拿过来。”

    她转头对李薇道:“刚才叫您见笑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这胭脂酒是我们家爷好不容易寻来的,宫里都未必有呢。”

    胭脂酒取来,特意换了白玉的小酒盅,李四儿这回不自己动手了,她端坐着看丫头如行云流水般把酒注入小小的酒盅里,酒液色如胭脂,看着倒像是葡萄酒。

    丫头捧着酒壶退下,李四儿挽起袖子露出玉般的手臂,对她示意道:“请。”然后她自己先端起来,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才慢慢小口小口的抿着。

    李薇也端起来闻了闻,不像葡萄酒的香味,不是果酒,闻起来倒像是烈酒,香气醇厚浓烈。

    李四儿飞了她一眼,勾人心魄,娇声道:“这酒可厉害了,我一天也就敢用一杯。”

    李薇本来也没打算喝,也是只小小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

    李四儿抿着酒,笑道:“怎么今天不见你把孩子带来?那天我们家爷不许我去,我还想看看你的孩子呢。”

    刚规矩一会儿这话又说得不对头了。四爷的阿哥是你能随便想见就见的?就是李家,四阿哥的母族,觉尔察氏都不敢说这个话。

    李薇大概有些明白李四儿的性子了,含笑道:“他还小呢,我们主子爷不许我把他带出来。如今还是奶娘嬷嬷跟着得多。”

    李四儿冷笑道:“那你可要小心,奶娘那种人能把孩子教得跟你一点都不亲!”

    李薇只好微笑。

    就算她觉得李四儿这话没什么不对,就是两人刚见面,还不适合说这么深的话。

    李薇想速战速决,她发现李四儿有种天老大她老二的狂劲,真跟她扯上关系那就是说不尽的麻烦。她叫玉盏上来,说:“我的四阿哥之前也是多谢贵府的照顾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两样是我特意挑的,别嫌寒碜。”

    跟李四儿这样的人说话就不能绕弯子。

    玉盏把礼物送上,两样一个是泥金画扇十二把,一个是库房里的玻璃镜子。四爷之前给她的那面叫摔了,可玻璃镜子毕竟是个新鲜物件,这些年她收到类似的礼物也有不少。

    她也不能收一面就叫人摔一面吧?那不成糟蹋东西的了?干脆都留下来准备送礼。

    这面玻璃镜子是个全身镜,这种大面的镜子现在还不好制,大清本地的工匠还真没这个手艺。这面镜子也是由海外商人带来的,好不容易送到她手上来,真算得上是一份重礼——可惜,她不用玻璃镜。

    想到这个,李薇都替那送礼的掬一把同情泪。可见送礼确实是门技术活。

    李四儿一点没有这礼物需要客气一二的意思,玉盏当着人的面把装泥金画扇的盒子打开,她就挺自然的挨个挑了一遍,拿起一把试着扇扇,等玻璃镜扛进来,她就直接过去照了。

    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归座。看起来对礼物确实很满意。

    李薇也指着人参等其他礼物说:“听说贵府福晋也有恙在身,这些东西不成敬意。”李四儿死活不提隆科多的嫡妻,李薇不能当人家不存在啊,干脆点出来听说人家身体不好,所以不来接待她是非常能理解的,专给她的礼物也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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