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次酒醉后,他又见到了她。
    那日,他从居酒屋出来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无边无垠细密的雨丝,阴霾沉沉的傍晚时分灰色天宇,满世界的迸玉飞花,密密沥沥的雨线从屋檐下斜倾入,他立于廊下,飞溅的雨珠带着蚀骨的寒意打湿了他苍黑羽纹的直衣。
    他想着,以前他去道场练刀的时候,也下过雨。
    那个时候,总有个持着娟伞,花容月貌的姑娘在道场木门的檐下,垂落着的两个写着"武",灯光略有些昏暗的羊皮纸灯笼下等他。有时候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却依旧是笑盈盈地看着他练刀,一瞬不瞬。
    他可以撑结界,但他不想。
    于是,酒醉得乌眸中水意湛然的人,就这么直直走进了雨幕中。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狼狈,落拓,颓然。
    他不在乎。
    他想着,那个会等他,为他撑伞的姑娘,已经不在了,不是他的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看不到。
    那就这么感觉一次寒冷吧。反正他的心也冷透了,被伤透了,于是死掉了啊。
    所以再冷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但却没有雨滴落在他身上。
    他回头,看见身后有一个为他撑着竹骨娟伞,一席层层迭迭丝质白单衣,袖口和下衣摆绣着片片樱花著蝉鬓的美人。
    她说:   "保宪哥哥,你别再喝酒了。
    我都快认不出,你的样子了。"
    她的凤眸中,有再也藏不住的,难受,担忧,心疼和温柔。
    因为他,的难受,担忧,和心疼。
    她应该已经隐匿身形,跟了他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于是走了出来。
    他直接横抱起了她,一手护着她将她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口,就像无数个他练完刀,她等到了他,于是一起回去的时候一样,她撑着伞,他抱着她,走进了雨幕里。
    她乖巧地偎依在了他怀里,她湿透的衣摆上有樱花的纹样,她有着夜一般的幽静的体香。
    雨一直在下。
    他抱着她,去了最近的西寺,找了一个宿坊。
    他们都湿透了,狼狈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于是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在那个只有榻榻米,屏风,灯盏,桌子和四壁的和室里,他褪去了她的衣服,两人都尚有着雨湿漉漉的发和身体,他开始狂热地吻她。
    他说:"云姬,我想过很久,如果你那个时候已经是我的了,已经打上了我的印记,那是不是就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你。
    所以,云姬,做我的云姬,做我的开花间云兮,好吗。
    别走好吗。"
    她没有反抗他。
    大雨落在宿坊外的院子里,顺着小房屋形状的长夜石灯两侧四角形成涓涓细细的水流,石灯室内的一豆烛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似是下一秒就要熄灭,却挣扎着一直亮着。雨水在飞石上汇做潺潺细流,没入花木扶苏间的泥土里。
    他们已是坦诚相待,他炽热的手掌抚上她婀娜的身体,每一处都让他爱不释手。
    她很美,比他想象中的都要美,很多很多。
    他曾经抱着过湿透了衣裳的她,她一般喜欢轻软的衣物,于是湿透了就是无比的诱惑,那个时候他就看过她的娇躯的大概模样,柔软,起伏,窈窕,衣下的肌肤也是洁白无瑕的,引人遐思。
    她有几次偎依在他怀里,笑盈盈地搂着他的脖子侧头看着他,问他:"保宪哥哥你想要我吗?
    是你的话,没关系哦。我不会反抗你的哟。"
    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她甚至还伸手隔着衣服抚触他的胸口,玉葱一般的指尖诱惑地一点点掠过他的喉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即使隔着厚厚的直衣,她最轻微的触碰,也能搔到正痒处,撩拨得他情难自禁。
    但他那个时候硬是忍住了。
    他想,她还有点小,等他把这个小姑娘正式娶进了门,再碰她,这是尊而重之。
    见了鬼的尊而重之。
    他的隐忍和心疼,换来的是,成就了那个男人。
    他懊恼得肝肠寸断,后悔的怒火一度滔天焚海。
    这个他一直捧在手掌心的姑娘,被人夺走了。
    想着,他爱抚她的手掌不觉带上了恶狠狠的力度,她轻轻吃痛地呼了一声,引回了他的思绪。
    她多么美好,多么温婉,她想以她自己,也愿意以她自己,来安慰他的落落和悲伤。
    他利用了她的同情心,他也觉得自己此时有些卑鄙,但他不想停下,更不会停下。
    因为她是他的,他不能够放手,也不会放手。
    他不能,也不会把她让给那个男人。
    雨越下越大了。
    和室有着纸质绘着荷花,交错木横条格栅的隔扇门,都有些被斜飞入的雨水打湿了,淋出了随意却曼妙蔓延的水纹,庭院里有枯山水的白沙嶙石,沥沥雨声都带着冷意刺骨。
    室内却是火热的,他是火热的,正在被欲火猎猎地煅烧。
    他赤裸地压在她柔软的身段上,分开她细长的腿,她闭着美丽眼睛不敢看他。
    也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她的手和身体都有些冷,在他炽热的手掌的触摸下微微颤抖,她在紧张和害怕。
    她像是正在被献祭的天鹅,就将无助地直面死亡。
    他苦涩不堪的心,像是被刺穿了般的痛。
    那个男人不会有他对她的珍爱和温柔,她是如此的娇贵,看她现在的反应,也不知道之前她吃了多少的苦。
    他低头细细地亲吻她的身体,一处一处,他染着情欲的吻细腻而火热,一点点安抚着她,他的嗓音低哑。
    "云姬不怕,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是你,保宪哥哥。"
    她终于睁开了那双如翦水秋波般美艳的凤目,直直地看入他夜色一般幽深的眼睛,她伸手攀住了他的肩,以自己的动作鼓励他。
    她妩媚的凤眸中,只有他,从来都只有他。
    他于是握紧了她柔软而有些冰冷的手,一口气闯进了她的身体,进入了她。
    他重重地呻吟了一声,她却是指甲死死陷入了他的肩膀,弓起了身体,紧紧咬住了她花瓣一般的唇瓣,都咬出了血,才没有发出声音。
    他也非常不好受,她实在太紧太紧了,一方面是最终的美满和惬意,一方面,他也有很痛的感觉,还有抑制不住的征服欲,但这和快慰和幸福,还有五味杂陈的心情比,不值得一提。
    她的隐忍让他心疼,他以修长的手指伸出她嫣红的朱唇中,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没入她口中。
    他说:"云姬,痛的话,咬我,别伤害你自己。"
    "不痛。"
    她含泪松开贝齿,她的凤目水光粼粼地看着他,亲吻吮吸着他的长指,她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不痛,因为是你,所以,很幸福。"
    这个傻姑娘。
    这一瞬间,他心像是被狠狠撞在了最柔软的地方,既无比的伤痛而苦涩,又觉得无比的酸软而熨帖,百般复杂的情愫像是在他的胸口爆炸开一般。
    他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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