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他的一群属下大惊,一霎间一群人身形暴起,生怕她是下毒对他不利。
    虽然这群人平时性子不太靠谱,但战场上却是一等一的精锐,霎那间便利落地团团将她围住,刀剑相向间一片煞意腾腾。
    "不得无礼!白姑娘不会对我不利。"
    他急忙喝止了他的一众,刀剑出鞘对她眈眈怒视的部下。
    他当时想的是,她是药王谷主人,国师的徒弟,如果想毒害他,根本不需要用到这种方式。
    可刹时只有落针可闻的静寂。他在一伙下属诧异、震惊望过来的目光中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暧昧不清,急忙清咳了一声,解释道。
    "白姑娘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她说有毒,就绝对是有毒。"
    他的脸际也犹有些热辣的红,她指尖细嫩缱绻的冷意似是犹在唇间,让他又一阵心神不稳,呼吸都乱了一瞬。
    可事态紧急,实在顾不上想些其他有的没的,他解释完便转向她,急着开口问道,“白姑娘,你说的毒?”
    森厉的刀剑寒光围绕间,她却是静静垂眸地停鞭未动身形,从容得没有半分一般女孩子,被重兵围住时所应有的惊惶恐惧,只是脸颊那抹飞红尚在,眼角的泪痣妩媚得惑人心神。
    “酒里面多了几味草药,光这几味药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坏处,但这里点的香中有瑞脑和麝香,混在一起就成了剧毒。"
    闻他问话,她依旧低垂着螓首没有看他,只是耐心地开口为他解释。她的音色温和有几分沙哑,却犹带着一抹微微不自然的局促。
    "如果你们觉得丹田有刺痛感,四肢无力,那就是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再过一炷香时间,这大厅里所有喝过酒的人大概就要开始相继身亡了。”
    她的话吓得尚杀气凛然围住她的诸人,急忙纷纷运气查看自身的情况。一查之下,便是大惊失色的骇然,一片刀剑坠地的清响中,一众人头重脚轻,全身上下使不上劲,接二连三地虚软倒下。
    “酒里的草药有白夏枯草根,四季春,白术花等五种,虽然无毒,但是容易染上颜色,下毒的人手腕上的血管应该会呈现深深的橘黄色。而且,如果这熏香就是王爷平日惯用的,那下毒的的人应是颇为了解王爷喜好之人,以此为条件,一一排查过府上的人便可找出下毒者。”
    她说得头头是道,他本就有着可以完全信赖她,甚至以命相托的直觉,丝毫不会疑她,于是立马吩咐了手下去查。
    可眼下,最紧要的并不是找到下毒的人,而是解毒救人。
    “白姑娘,其他中毒的人,你有办法解吗……”
    他直直看她,神色肃穆而忧心。
    她说的是身亡,所以,不解毒的话,现在在殿中的,有快百人,都会死掉。
    她依旧静立在远处,恢复了往常从容夷然处之的模样,似是那一瞬娇羞的小女子意态从未出现过。
    闻他言,她沉默了一瞬,脸色有些沉重,似是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王爷,我似乎说过,我不轻易救人,上次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她抬起美艳的凤眸定定地看着他,眼角的泪痣看着很是妖娆,她的神色却很认真。
    “我曾经郑重起誓过,不会再多管闲事随意出手的。”
    “只要姑娘肯救这些人,那任何我有的,姑娘随意开口就是。”
    事不宜迟,他肃然开口道。
    她再沉默了一瞬,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下。
    华灯照夜间,她展开的笑容很美,听着笑声也很温柔,脸色平淡而清寂,却带上一种让他说不出来的意味。
    她幽幽道。
    “因为是你的要求,所以,遂君所愿。”
    下一瞬,她走到置放陶器的陈列架上,取了一只开口足有碗口粗细,有他手臂高的淡天青釉瓷罐。一霎,她自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雪亮的锋刃对着自己纤细的腕间脉络所在,直接手起刀落间重划了下去,开一道深入之极的伤口,登时一道血箭飙涌而出,如注而下汇入罐中。
    “白姑娘!”
    这一下变故得猝不及防,他眼见着她霎时血溅如涌泉,衬着她明肌似玉的细腕潺潺流下,似是雪映红梅般的惊艳,震得他的心急骤地一跳,惊呼出声,忙着想去制止她。
    “玉荣清明丹只有三粒,救不了这么多人,调药也来不及了。我是天生的无尘玲珑体,血能解百毒,所以,你们凑合下,不想死的,就只好喝我的血了。”
    她依旧眸光清湛,伸手制止他的异动,任手间鲜血汩汩流淌不止,开口解释道。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血,沙场纵横捭阖了十几年,什么样峥嵘凶险的伤口没见过,可不知道为何,看见鲜红的血自她纤细腕间落下,那抹艳色却是一霎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似乎每一滴血滴落的细细声音,都砸在了他心上,让他的心间尽是沉闷而微痛的压抑,带着懊恼的晦涩和酸楚。
    他想,她怎么一句话都没解释,就这么干脆利落地一刀下去了啊。
    她看向他深深的那一眼犹在眼前,她那时说,因为是他的要求。
    这么深得骇人的一刀。
    她会痛吗......女孩子家娇贵,应该会好痛的啊。
    她看着纤细单薄,一口气丢了这么多的血……完全是因为,他的要求。
    而且,这应该是她的秘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完全是因为,他要她救人。
    他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有死死盯着她腕间的血在欢快地流,脸色难看。他不说话,也没人说话,满厅轻细呼吸间的静默,似乎都可以听见那潺潺血汇入罐的低细之声,沉闷得让他觉得格外刺耳,心都绞了起来。
    一直放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在自己腕间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出血,她的唇色和脸看着都有些破败的苍白,似是实在失血太多,纤细窈窕的身形都有些晃。
    他一霎抑制不住地上前了一步,他想去扶着她,甚至有一把拦腰抱起她的冲动,却生生顿住了脚步。
    人家救了他们,他不能去失礼唐突地冒犯人家。
    "好了,加水到满,每人一酒杯下去就应该可以了。"
    她撕了自己的一片衣袖,随意地裹了一下伤口,吩咐了下人去忙活,分掉那一坛的血水让众人送服。
    她的血真的有效,不到片刻,厅中人便感觉力气重新回来了,下毒的人也找到了——是混进来的北周奸细,本意是计划要铲除他为北周除掉隐患,已经服毒自尽了。
    今晚这一番变故之后,众人此时看向她的目光,顿时俱带上了敬畏和愧疚,不再是之前看美人的戏谑。
    救命之恩的分量太重,已经没有人再敢对她不敬。
    而且,那一霎手起刀落的狠劲,也着实让人动容。
    对自己都尚如此,对其他人……美人美斯美甚,却委实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啊。
    她似乎全然不在乎众人态度的变化,只是澹然转眸,轻松揮了挥那只完好的素手,向他一招便潇洒欲走。
    "人也救过了,酒也喝过了,我要回去了。"
    "白姑娘!"
    他急忙叫住她。
    她救完人就走,完全没要求他什么的洒脱,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闷,闷闷的难过,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随便什么。
    ---------这里的毒是瞎写的,即使偶是化学师,也不可能知道中药里都与那些有毒的能混在一起,这题实在太超纲了做不来。而且没有谈剂量说中毒,就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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