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脸上带笑,眼中却闪着精光。苗不休没能带着药人赶往勒穆大营,阵法又遭陈长老先行破了,他早就猜到是楚天阔和陈湮的手笔,只是这会儿不好发作,面上客客气气道:“不敢当,程将军手下兵将悍勇无敌,裴某一介莽夫而已,敢说什么功劳?”
    陈湮一摆手道:“哎,盟主何必谦虚,今日恶人劫囚之时,不是全靠盟主赶赴救援,虽说囚犯跑了,但盟主至少保得我方兄弟安然无恙,这就是大功劳一件啦!”
    说完又转向程怀仁道:“程将军恐怕还不知道,盟主武功冠绝整个武林,当世只怕罕有匹敌。”
    裴明脸色一变,果然见程怀仁看向自己的目光已不似之前热情。他率领这么多江湖人士,却一直没能破解关外大阵,原本指望着让程怀仁吃个打败仗之后,再出手剿灭那批药人,给自己搏个好名声,哪想到半路出了岔子,程怀仁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得勒穆人狼狈奔逃。
    这会儿陈湮又暗示自己武功高强,却没能阻止囚犯被劫,这样一来,自己要么是徒有虚名,要么是故意放水,不管怎样都是难辞其咎。
    魏行天冷笑一声,道:“陈公子于武艺一窍不通,袖手旁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难处。且今日贼人劫囚,突然使毒,这才得逞。毒物一发,纵有高强武艺,那又如何。”
    陈湮恍然一笑,道:“啊,原来如此,那盟主更是居功至伟啦,冒着性命危险阻挡贼人,真是大英雄大豪杰。今日看来,江湖上那些传言果然是空穴来风,作不得数。”
    程怀仁好奇道:“什么流言?”
    陈湮故作惊讶道:“程将军不知么?也是,将军戍守边关,每日军务繁忙,江湖上那些捏造的虚假流言自然传不进将军耳中,其实这些流言不听也罢,听了反伤了彼此间的情谊。”
    魏行天早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这些流言裴明已着人四处打压,可毕竟牵涉盟主本身,光是打压怎么打压得尽。这些传言传进程怀仁耳里,只会加重他的疑心,因此道:“既然是空穴来风的捏造之词,不说也罢。”
    楚天阔看陈湮唱这一出好戏,怎能忍住不配合他一番,于是道:“陈公子此言差矣,盟主德高望重,程将军英明神武,二位同仇敌忾,共同抗敌,早已是胜于金兰之交的情谊,岂是一两句流言就能破坏的。且看盟主为了抗敌尽心尽力,那些什么‘盟主和昆仑派勾结’啦,‘盟主和勒穆人也有勾结’啦,自然是勒穆人为了离间二位传出来的,我们只当笑话听了。”
    其实这话裴明对其余江湖人就曾说过,只说是勒穆人的离间之计,切不可信,因此昆仑派遁走之后,武林也没有对他群起而攻之,只是流言仍旧不灭而已。
    但陈湮和楚天阔故意提起此事,再联系他没能阻挡劫囚的贼人,又总是破不了阵,拖延了许多时日,程怀仁心中终究是会起疑。
    然而程怀仁毕竟是戍边大将,于兵法已是精熟,对离间计更是知之甚详,因此就算怀疑,也不会轻易相信。
    陈湮知道还要拿出一张王牌出来,才能彻底让裴明在程怀仁这里失了信任,于是附和着楚天阔的话道:“楚庄主言之有理,莫说盟主是武林之首,怎会行此卑鄙无耻行径,就说他曾与七王爷同为人坐上宾客,七王爷是何等睿智之人,结交的当然都是豪杰之士啦!”
    果然程怀仁一听,脸上微微变色,但很快掩饰下去,装作不经意地问:“七王爷?”
    “是啊!”陈湮道,“七王爷应该也有所听闻,三年前,烟波庄老庄主楚老前辈于菡萏院行刺,彼时盟主和七王爷正在金川陈家设的酒宴之上。那菡萏院是陈家的私人居所,能去赴宴的自然都是他的贵宾。”
    裴明始终不答话,只当作没听见,魏行天却沉不住气道:“陈公子竟还敢提起此事,那楚闻风胆敢行刺……”
    他话未说完,袁识在一旁大声道:“此事怎不敢提,原本就是一桩冤案。”
    陈湮叹了口气,道:“正如袁大哥所言,当年楚老爷子于菡萏院行刺,目标却不是七王爷,而是酒宴的主人,陈文。”
    “哦?”程怀仁虽然常年在边关,但因为事关七王爷,这件事也略有所闻,这会儿陈湮如此说法,他不禁大感好奇。
    陈湮道:“大约这其中有些误会,楚老爷子误以为那陈家老爷子是勒穆人安插在我国内的奸细,激愤之下才甘冒奇险,出此下策,想要行刺陈老爷子。结果没想到七王爷也在席上,王爷尊贵无比,盟主自然以为楚老爷子是奔着王爷去的,当下和楚老爷子打了起来,却反而酿成一桩惨祸。”
    当年菡萏院得到曲折,贺江麟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闻风到底为何前去行刺陈文,他完全不知道。方才陈湮说的话只是他的猜测,先前和楚天阔也曾推测过,能够想到的最说得通的便是这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卡得不行……哭唧唧
    ☆、叫爹爹
    魏行天却道:“你说这话有何证据?”
    陈湮摇头道:“正是因为故人已逝,在场的盟主和魏堂主又早有误会,所以不肯相信那也实属自然。其实,楚老爷子前去行刺之前,已将前因后果写成了一封书信,差人送到烟波庄,只是那人赶到烟波庄之时,楚庄主等人恰不在庄内,那人只好将童放在书房。后来因烟波庄遭误会,书童和那个人在朝廷遣人问罪时因为害怕便悄悄逃走,书信也不知遗落在书房哪个角落,直到近些时日才被楚庄主发现。”
    后面这一段当然是陈湮胡编乱造的,可是裴明等人却是一惊,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裴明此时方才开口,道:“既然这封书信能够尽释误会,楚庄主何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楚天阔一副痛心的模样,道:“这封书信是先父唯一的遗物,我自然要好好保管,此次出门匆忙,未及携带。盟主若要看,我遣人连夜回烟波庄去取。”
    魏行天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没证据,空口白话,戏弄人么?”
    话音未落,守帐亲兵进来禀报,道:“将军,帐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千叶楼楼主。”
    程怀仁身处苍州城,与一些江湖人士打交道久了,已听说过千叶楼的大名,便道:“快请。”
    其实南宫遥对这次击败勒穆人虽然有功,程怀仁却是不知情的,虽然千叶楼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他作为朝廷命官,原也不必过分客气。
    然而他和八王爷交好,此时听闻裴明和七王爷有来往,立时便能猜到,七王爷必定是在笼络这些江湖人士,收为己用。那么自己自然也该趁机多多结交,不能让这些江湖人尽数为七王爷收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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