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长大了,其实南宫洪仁觉得南宫祁不仅仅是长大,只有十五岁的南宫祁再怎么成熟也应该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但是南宫祁给南宫洪仁的感觉却很稳当,说是成熟的大人也不为而过,说长大是好听的,实际上应该是老成。
    老成的南宫祁让南宫洪仁可以放心,但是南宫洪仁却高兴不起来,他反倒很心疼南宫祁,如果不是身处危机重重的地方,十五岁的南宫祁也不会变成这样,他年少在战争中才能练出这样的气魄,现在的南宫祁比之十五岁的他毫不逊色,由此可见南宫祁这些年过的日子和他当年冲锋陷阵并无多大差别。
    他原以为不让南宫祁学武而强迫他读书是为了他好,却忽略了南宫祁所处的环境,让南宫祁受苦了,就算他回来了,有了他的保护,在某些时候,他还是能看到南宫祁不经意所表现出来的慎重和忧虑,他这个爹爹做得很失败,他想补偿却找不到机会,难得现在南宫祁感到不安,他当然还抓住时机好好表现一下。
    南宫祁瞧瞧周围,没看到其他人,基于谨慎,还是低声道:“爹爹放心,我不害怕,我是想到两个姐姐罢了,想到她们这两天不开心,我就想着宫宴快点结束,快点回去就好了。”
    “这样啊……”南宫洪仁好生失望,结果还是没有他这个爹爹表现的机会。
    南宫泰重在一旁,不满被他们忽略,道:“弟弟还是打起精神应对宫宴比较好,怎么还没进宫就想着宫宴结束!”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控制心里的愤恨,但是语气中还是透露了怒气。明明他也是南宫洪仁的儿子,还是嫡长子,可是南宫洪仁眼里却没有他,刚才那番父亲对儿子关心的话,也只是对南宫祁讲的,并无他的份,就算他这阵子已经明显感觉到南宫洪仁不在乎他,可听了南宫洪仁那番话,他还是控制不住产生了巨大的愤怒,这股愤怒几乎让他想要不在乎一切而发狂。
    南宫祁还没说话,南宫洪仁便道:“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好好审视自己的行为,别在宫里巴结贵人丢了南宫家的脸!”
    虽然他不想承认南宫泰重是他的儿子,但是在外人看来,南宫泰重却是他的嫡长子,南宫泰重的行为也就代表他的行为,就算他不在乎南宫泰重是死是活,却不能不在乎南宫家的名誉以及他所珍爱的三个儿女的性命。目前的情况下,南宫泰重和南宫家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南宫泰重做错事不仅会害得南宫家名誉受损,让他的三个儿女被他人诟病,还可能牵连南宫家的人受难,甚至引来灭门之祸。
    “父亲,你这是……”南宫泰重瞪大了双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皇位争夺鱼龙混杂,你以为选择太子就一定万无一失吗,从龙之功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吗?!”
    南宫洪仁说话的时候,视线却没有移到南宫泰重身上,如果不是这里只有三人,南宫泰重和南宫祁都知道南宫洪仁说话的对象是南宫泰重,别人远远看见了,还不一定知道南宫洪仁动嘴说话到底是对谁说话的。
    南宫泰重:“父亲!”原来南宫洪仁真的知道他做了什么,他还以为自己做的事很隐秘,却不曾想还是被南宫洪仁发现了。
    不过,就算南宫洪仁发现了又怎样,不管如何,他的决定都不会改变了,况且现在已经不是他想怎么做了,既开了头,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南宫洪仁看了南宫洪仁一眼,便知他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紧皱的眉头扭得更紧。
    不是南宫洪仁不看好太子,事实上,南宫洪仁也觉得太子登位的可能性很高,只是他已经摸清墨家人的个性了,他们多疑自大,不能容人坐大,他安分守己却还是被夺了兵权,现在虽是从一品大官,可墨家人还是忌惮他,处处使绊子,恨不得他死,他为夏晋皇朝贡献甚多,虽是冲着地位和金钱去打战的,但是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墨家人却想要置他于死地,就算他再忠心,心里还是很难受,当今圣上的所作所为真真让他感到心寒了。
    而太子和其他皇子在对待功臣的态度也是如此,就算他助太子登位又如何,太子登位前要利用他自然对他好,太子登位后觉得他碍事了自然要除掉他。他很确定,就算他现在离开朝堂了,墨家人也不会允许军中威望甚高的他活着,他不要官位不过是让南宫家的人死得更早罢了,他目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动弹不得了。
    正当南宫父子三人沉默的时候,宫门前聚集的人更多了,原先南宫父子三人附近还没人靠近的,人多了,站不下了,便有些人站在原先被孤立的南宫父子三人附近,只不过他们只是和南宫洪仁或点头或拱手鞠躬行个礼,并没有和南宫洪仁说话。
    人多了,耳目众多,就算南宫父子三人想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了。
    相比被孤立的南宫父子三人,柳丞相身边却聚集了很多大臣,奉承的话一句接一句,就连挤不进去的士子们也盯着柳丞相的方向,寻找能在柳丞相面前露面的机会,似乎觉得只要被柳丞相记得了,仕途之路就能更顺畅了。
    一个穿着宫服的太监抬头看了看尚未消失的日头,道了一声“时间到”,领着众人进宫。
    参加宫宴的除了有朝堂上的大臣、王公侯爵,还有王公侯爵的子孙,他们大多不是第一次进宫的,因此较为淡定,相比他们,这次因功名而得以参与宫宴的士子倒显得战战兢兢,不仅不敢说话,还压低头,恨不得连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呼吸声也消失无踪才好。
    南宫洪仁看见这些身负功名的士子如此胆怯,一点大气也没有,心里很是反感,不过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是如此,他也没说什么。他很清楚,南宫祁倒不是因为害怕和胆怯才这样,南宫祁和其他士子一样的反应不过是自保,至于南宫泰重是基于何种原因才这样的,他丝毫没有兴趣知道。
    巡视一圈,南宫洪仁看到文武双状元周武恒,他的表现让南宫洪仁很满意,镇定自若,简直就像在自家小院子里走路一样,一点也看不出他现在已经踏进首次进入的皇宫。
    周武恒的表现虽符合南宫洪仁心目中的优秀人才的作风,但是南宫洪仁却不禁替他感到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武恒这种突出的表现绝对算不上是好事。
    只是南宫洪仁不晓得的是,周武恒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在他这个将来的岳丈人面前表现,周武恒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只是没有把将来会面临的算计放在眼里罢了。
    90、奇怪的宫女
    进宫的时候,王公侯爵和大臣们走在前面,王公侯爵的子孙跟在他们身边,走在最后的是这次考得功名的士子,南宫洪仁是从一品大官,原本他可以把两个儿子带在身边,走在前头,不过他却选择和南宫祁走在最后一批,只是比其他功名士子走在前头罢了。
    走在前头固然是地位高的象征,但是走在前头也就意味着会更引人注目,被后面的人打量、揣测,南宫洪仁不怕别人盯上自己,却不想让南宫祁置身于危险的境地,这才选择和他走在后头,希望能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安稳度过这次的宫宴。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从一品的大官,走在后台,他就显得极为惹眼了。
    或许该说,这就是他的目的,让众人的视线投注在他身上,从而忽略他身边的南宫祁。
    只可惜南宫洪仁虽有心近身保护南宫祁,却无法违逆皇帝的意思,宫宴的位置是按照品级安排的,地位高的坐前面,功名士子坐最后面,除了王公侯爵以及他们的子孙能坐在一起外,这是贵族世家的象征,但是其他人却不行了,就算南宫洪仁和南宫祁兄弟是父子,还是得分开坐。
    当然,皇帝也可以施恩改动规矩,但是皇帝显然没有让南宫三父子坐在一起的意思,因此到了举行宫宴的地方,南宫三父子不得不分开了。
    南宫洪仁被太监领到前方坐下,而南宫祁的位置则仅次于周武恒,南宫泰重只是二甲第十,所以他的座位在更后面。
    南宫洪仁坐下看见南宫泰重和南宫祁两兄弟的位置中间隔了好几个人,倒是放心了一些,最危险的敌人来自内部,南宫洪仁知道南宫泰重对他和南宫祁有怨言,原先还担心南宫泰重坐在南宫祁身边使坏,如今他们两兄弟分开而坐,南宫泰重想要设计南宫祁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南宫祁坐下抬头,看见南宫洪仁的视线往他们这边看来,他朝南宫洪仁笑了笑,露出个让南宫洪仁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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