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坷捋了捋思绪,道:“她昨日来和我说澄清天道姻缘的事,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被平白无故拖了这么久,她心里有些怨气是人之常情,因此才抱怨地说了那么两句话。”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

    夙湟也没有再去追究的心思。

    她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决定好了,不再反悔了,就等焚元古境取到神土,助粹粹出世之后,再公布婚讯吧。”

    “现在,还是先将你和秋女的事情澄清了。”

    汾坷摁了摁眉心,突然问:“你方才,盯着那个余谦看做什么?他生得好看?”

    夙湟想起余谦与眼前之人有些相似的身形轮廓,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而后颔首,目光澄澈,声音丝毫不虚:“长得是不错,眼光也凑合。”

    “适合你侧君人选?”

    夙湟有些讶异地抬眸,望着他,小脸白皙,道:“我有你了,自然不会再要侧君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

    这几日堵在汾坷脑子里闹得乌烟瘴气的坏情绪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被安抚得明明白白。

    他心里顿时舒坦了。

    看什么都顺眼了。

    第88章

    汾坷拉着夙湟一走,素日和余谦玩得好的几个就凑了上去, 其中一个拍了拍余谦的肩, 语气有些微妙,带着些看好戏的意思, “跟这位争,怕是有些困难。”

    余谦神色淡淡,并不觉得气闷,他道:“何必要争, 夙湟那样的女子,又岂是随意任人争抢的对象。便是这桩事不能成, 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这话倒是实在。

    “只是为难了秋女。这汾坷神君,倒瞧不出是个风流性子, 美人榜前三,可有两位都同他扯上了干系,艳福着实不浅。”

    余瑶和琴灵恰巧离他们不远,把这些话尽收耳里,当下, 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神情, 琴灵压了压嘴角, 问余瑶:“汾坷方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两人不会当场就给我打起来吧?”

    余瑶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瞧着,汾坷像是对夙湟对了心的样子, 两人因为血脉的事,起了争执,这两天一直闹得不愉快,这会,应该是解释去了吧。”

    琴灵觉得有些稀奇,她看了看汾坷院子的方向,哑然失笑:“他那样骄傲的性子,居然也会有上赶着同人解释的一天?”

    “所以说是上了心的。”余瑶挽着她的手臂,愁得直皱眉:“他们两个若是真在一起了,麻烦可不算小,说到底,幽冥泽也还是太危险,需要时时刻刻盯着,还得防止天族暗中动手脚。”

    “主要是我想不明白,这两个在凡间闹成那样了,生死之仇啊,说化解就化解了?”琴灵理解不了。

    余瑶倒是听汾坷说过,她道:“他们两个都是心大的,陈年往事懒得计较。而且汾坷分离出次身要封印夙湟在先,夙湟恰在这个时候觉醒了记忆,震怒之下,将他腰斩,汾坷主身阴差阳错,愣是又将她封了那么多年,这笔烂账,不管怎么翻,都扯不清楚的。”

    “他们两个又都是率性而为的性子,远没有那许多顾虑,动了心,有了孩子,想在一起,那便在一起了。”

    “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这倒也是。”琴灵略感慨地应了一句,又将话题扯到方才结束的音律之争上,她道:“你们这一轮,胜出的四个,便不再比了,根据比武上的名次,再由评审结合两轮的表现,分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男子那头分个榜,女子也单独分一个。”

    “这样,就会出现两个第一。”

    “那些老头的意思是,看帝子的意愿,选择其中之一,或者他心情好,两个都带着,那是再好不过了。”

    余瑶认真听完,将鬓侧的碎发挽到耳后,露出白净的侧脸,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第一,真像烫手山芋一样。”

    她手指微弯,眼睑微垂:“现在来看,比武之中,有夺冠希望的,夙湟算一个,清源一个,秋女一个,方才那个余谦,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一个对上,都够呛。”

    “还有许多隐姓埋名并不显山露水的世家培养出的后嗣,黑马一跃而起的现象在往届屡见不鲜,瑶瑶,非我长他人志气,只是你伤弱之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同人比武。”琴灵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余瑶有些神秘地凑到她耳边:“我有对策的。”

    “顾昀析不想收徒,那就无人能成为他的徒弟。”

    “没有谁能强迫他。”

    琴灵看着她泛着点点桃花色泽的小脸,突然笑了一声,道:“别人都说是你好运,得了顾昀析全力培养,我现在倒觉得,是顾昀析运气好,方让我们小神女如此维护,满颗心都落在他身上。”

    ————

    又过了一会,太阳向西挪移,隐入云层之中,广撒遍地的柔和光晕也收了回去。

    天空渐渐暗下来。

    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汾坷和夙湟悄无声息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比武即将开始。

    余瑶在众人的目光下,素手微松,那根代表着自己身份的竹签就啪的一声,掉进了盛满了签子的竹筒里,周边不少人看她的目光,都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以往,她是直接略过比武这个环节的。

    高居美人榜第二第三,也只是因为这个身份,不得不给些面子。

    这还是第一次。

    江沫沫站在清源身侧,眼也不错地望着这一幕,问自己的兄长:“余瑶这是什么意思?她想拿这个第一?”

    “多半是了,总不会是只想着凑个热闹。”清源十分冷静地跟她分析:“小神女本体上的伤,大家都知道,我感应了下她的灵力,十分有限,她对上你,没有希望取胜。”

    “但有一点,你需记着,点到为止即可,若真伤了余瑶,你且看看,今日收不得场。”

    江沫沫咬了咬下唇,有些倔强地转过头,没有吭声应话。

    点到为止是百花会的规矩,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再三跟她强调,先是她父亲,再是清源,从来时就开始说,越说,她越不满。

    一个废人罢了。

    还没有半分自知之明。

    清源大约是知道她的性子和小脾气,他声音软和了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帝子和神女的关系那般好,你若真想留在帝子身边,自然要和她处好关系,我们沫沫是聪明人,知道该怎样做的,是吗?”

    江沫沫十根青葱一样的手指甲险些崩碎。

    她想留在帝子身边。

    也想帝子眼中只她一人。

    以她江家嫡女的身份,以她自身的才能修为,无论哪一样,但凡能引他侧目,她都会觉得无比欣喜。

    可,她接受不了,那一天,那人回眸,是因为她对余瑶的讨好和殷勤。

    就输在一个身份,就输在不是神女。

    江沫沫忍耐地闭上了眼,纤长的睫毛上下颤动,半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对清源道:“哥哥,我不会乱来的。”

    清源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比武也跟比音律一样,分个三四五六等,前面开始的,都是些小辈,纯粹来凑个热闹,余瑶还看见一个十岁的孩子,提着比自己人还高的剑就上去了。

    他的对手,也是啼笑皆非,轻飘飘将人好好地扫下去了。

    这一次,余瑶抽到了五号比武台。

    她提气,跃上比武台。

    并没有抱侥幸心理。

    到了第四场,上台的,基本上都是排行榜前列的人物,不论男女,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要不战而胜,十分困难。

    周围寂静了一瞬。

    汾坷身侧,夙湟漫不经心地瞥了瞥自己抽到的竹签。

    一个用五彩玄纹勾勒的“伍”字,显露在眼前。

    亮得甚至有些刺眼。

    她美目里蓄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问身边不动神色偷瞥的汾坷:“这一场,我若是无法控制力道,伤了她,可怎么好?”

    汾坷生怕她认真,有些紧张地跟她比划:“你力道放轻些再轻些,瑶瑶就是个花架子,不经打的,你随意荡出些力道,将她扫出比武台就行了。”

    “你别真跟她打啊。”

    夙湟难得现出笑意来。

    “行。”

    她的声音不是那种缠缠绵绵的撒娇语调,相反,干脆利落,又带着些冷意,像是一种命令,生生拉开了与人的距离。

    换做以前,绝对是汾坷欣赏而不心悦的类型。

    但现在听着,又觉得哪哪都好,比谁都好。

    难道有了孩子之后,连审美都反了吗?

    夙湟一步踏出,就已上了比武台。

    余瑶没想到上来的会是她,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

    “小神女。”夙湟有些犹豫地问:“我们,怎么打?”

    余瑶压了压唇角,认真道:“浣浣,你别放水,全力发挥自己的实力,我受不住了会跟你说。”

    夙湟头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姑娘。

    又傻气又软乎。

    “我无意成为帝子麾下一员,对这个美人榜的排名,也不是十分在意。”夙湟走近,笑着捏了捏她圆圆的小脸,带着些亲近的笑意,道:“让出的这个名额,就当是我提前给瑶瑶的生辰贺礼了。”

    余瑶从喉咙里疑惑地嗯了一声,还未消化掉她话里的意思。

    然后就看见夙湟轻飘飘站到了在比武台边缘,下一刻,像是没站稳一样,一个踉跄,稳稳落到了地上。

    漫天唏嘘声响起。

    余瑶也懵了一瞬,她听到评审位的蒲叶十分淡定地宣布:“这一场,余瑶神女胜。”

    余瑶从比武台跳下来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人小声嘀咕:“别人我不知道,但蒲叶神君这个脸皮,确实是越来越厚了。”

    余瑶:“……”

    谁都能看出来,夙湟确实是在放水。

    第二场,余瑶对上了秋女。

    秋女眼尾描着一抹绯红,美得不可方物,她素手微扬,整个比武台上,霜寒飞快漫延,天空中,暗色越积越浓,到了最后,像是被人泼上了浓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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