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医想清楚了再说话。”

    “皇后娘娘饶命啊!陛下严令臣不准说,臣若说了,满门难逃抄斩之罪啊,这是抗旨……抗旨啊……”陈御医花白的胡子随着话语声颤抖着,已是老泪纵横。况且皇帝对他恩重如山,这要他如何能说!

    “你若不说,本宫可以明确告诉你,今夜陈家便会被“劫匪”屠杀,那你孙儿也会因病早夭。但你若说了,此后,你不说,本宫不说,陛下又怎会知晓?”

    陈御医知晓皇后所言非虚,刘家明里暗里的势力,他怎会不知,否则皇帝为何会忌惮至此。

    他认命地盍上双目,浊泪滚滚而下,“皇后娘娘,陛下……大限将至,少则几月,至多一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很多小可爱都想吃糖糖,但是现在的唐窈不可能因为祁浔的几句话就放心的答应下来,唐窈本身是很自卑很警惕的人,因此现在的唐窈还没有办法完全信任祁浔,所以我还是希望他们的爱情可以循序渐进,大家别着急呀,我答应大家等这个大事搞完后发一大堆的糖!甜到齁!(狗头)

    第47章 勾结

    皇后遣下了众人, 只一个人斜靠在贵妃榻上,眉间轻蹙,闭目凝思着。手中不断捻动的七宝佛珠与指上的红玉戒指“啪嗒”“啪嗒”地不断刮磨着。

    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掀开珠帘, 从后面走了出来。其人挺拔俊秀, 如今不再遮掩, 一眼便可看出其周身的贵气雍容,蹩脚普通的太监服饰亦遮掩不住。

    凝神细思的皇后似被这珠玉碰撞之音扰到了, 指尖捻动的佛珠顿了一下,不过一会儿, 却也转动如常了。

    “我将这般重要的消息告知了娘娘,娘娘打算如何投桃报李?”

    魏绥思抬步走到皇后面前, 毫不避讳地打断了面前捻珠求佛的皇后。

    皇后冷嗤了一声,手中佛珠未停,连眼也懒怠抬,“你们魏家的教养便是如此?挟恩以报, 唐突无礼。”

    魏绥思也不恼, 只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把椅上,拂整了几下衣衫, 眸中带着清冷的笑意,倒还真有几分像魏衡年轻时的风采:

    “娘娘, 佛理教人无欲, 娘娘带着欲求祷告, 诸佛怕是不理。”

    “啪!”

    七宝佛珠被皇后的玉手拍在小几上,皇后睁开眼,冷冷看着魏绥思,勾了勾红唇,眸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魏衡竟然宽心到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派来了, 是欺我北奕无人?如今本宫只要轻轻一喊,好孩子,你怕是没有命走出去了。”

    魏绥思低低笑了几声,扼袖替自己斟了盏茶,“娘娘若要叫人,早就叫了,不是么?”他垂眸悠然闲适地呷了几口,才缓缓续道,“只要今日我不能在宫门下钥前出去,三年前娘娘写给我父的信件明日便会被呈到北奕的朝堂之上。鱼死网破的事,娘娘该是不会做的吧。”

    皇后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想趁皇帝病危,挑起内乱,搅乱北奕。你们南渊兵弱,整日里便也只能钻研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了。”

    听到那句“兵弱”,魏绥思低垂的眸中一丝厉色一闪而过,再抬首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娘娘,这是互惠互利的事。如今若皇帝突然驾崩,打娘娘个措手不及,现如今娘娘还有把握让您的儿子顺利地坐上皇位吗?”

    “娘娘,我是来帮你的。”

    皇后笑出了声,“笑话!前脚你们司密署副使唐窈刚联手祁浔算计了我们母子,后脚你便来说要帮我,你要本宫如何信你?”

    魏绥思将手中的茶杯搁到了桌上,抬首随手揖了一礼:“上次的事,是唐窈受了祁浔挟制做了蠢事,今日晚辈便当给娘娘赔个罪。”

    “至于娘娘凭什么相信我,我父亲既派我亲自前来,还不算是诚意么?不过,我还带来了更大的诚意。”

    “哦?”皇后挑了挑眉稍,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们可以帮娘娘除掉祁浔。”

    皇后正色看向魏绥思。

    她本不想再与南渊合作,一是三年前合作了一番,至今还被魏衡拿过来威胁,无异于与虎谋皮。二是勾结敌国总归风险太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一旦败露,便是千夫所指。再者之前唐窈的事,也着实触怒了她,让她不得不怀疑魏绥思这一趟前来的目的。

    可魏绥思给的条件太过诱人。如今皇帝病危,刘氏一族也因为上次唐窈和祁浔的联手算计而大大受创,如今再回想皇帝对自己和洛儿的处置,怪不得这般急躁狠辣,只怕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要向刘氏动手了,如今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了,自己和洛儿的境地已是刀架火烤。

    即便魏衡不安好心,可若此次她不答应下来,日后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若祁浔死了,那便只有她的儿子了。一切便迎刃而解。大皇子早就被废圈禁,其他皇子多是年幼或早夭,皇帝便是手眼通天也没了用武之地。

    “你们想要什么?”皇后直截了当。

    魏绥思拂袖起身,“娘娘果然爽快,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条件。”

    ***

    春深日久,这几日也不见落雨,空中总带着些干热,外头虫鸟嘶鸣,一时倒有了夏初的端倪。

    唐窈出了些薄汗,并不轻薄的春被盖得有些热,她掀被起身欲将支摘窗支上一会儿,透个凉。

    唐窈还未来得及下榻,便被祁浔捉了一只脚,祁浔放在掌心轻捏了捏,支首打趣倒:

    “夜里不睡,去会情郎么?”

    唐窈回头嗔了他一眼,“我去支个窗。”说罢,便要抽-出脚来。

    祁浔不肯松手,还特意在她脚掌心里挠了挠,“不许去。”

    唐窈受不住痒,蹙眉回身那另一只脚朝他腹处轻踹了一脚,“你松手,我怕痒。”

    祁浔轻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你笑什么?”唐窈不知祁浔这是怎么了,他这人很少笑得这般直达眼底。

    祁浔也不肯说,只道“你好好躺着。”说罢,自己翻身下榻,翻箱倒柜地寻着了条薄些的被子,扔到唐窈怀里。

    “今夜怕是有雨。”

    “你怎知道?我瞧着月明星稀的,不像是要下雨。”唐窈朝外头张望了几眼。

    “你没听见外头虫子叫得厉害么?”

    唐窈这才听到外头虫子有些吵闹,夏日里一般,一时听得久了倒也没注意。

    “那我出去一会儿消消汗就回来。”

    祁浔不由分说将唐窈拽躺下来,“不行,起了汗再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说罢,祁浔自己也觉得腻歪,便描补道:“若着凉了,夜里咳,影响我睡觉。”

    唐窈觉得祁浔絮叨得紧,她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的了,这般想着,却也只将薄被揽松松揽了一角便兀自背向祁浔躺下了。

    不一会儿,祁浔便自己贴了上来。

    唐窈刚欲挣开,却转瞬想起了一事,今晚祁浔心情不错或许好说话一些。

    “祁浔,你还在因上次的事恼我么?”

    祁浔嗤笑了一声,这小白眼狼何时会说这般好听的话,便毫不留情戳穿了她:

    “你有事便说,书卷读的多了,说个话也要起个兴。”

    被祁浔一语戳穿,唐窈便也习惯了,“我听说上次那几个丫鬟因我的事,挨完板子,你都把她们打发到涣衣局了?”

    祁浔带了些困意,从鼻中“嗯”了一声。

    “把她们叫回来吧,毕竟是受我牵连,我于心不安。”

    “哼,现在知道愧疚不安了,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牵连到她们?”

    唐窈不说话了。

    祁浔怕她真的自责,便解释道:“她们虽然是因你而受罚,却也不是因你而被迁怒。这些丫鬟都是王府里培养出来的心腹丫鬟,平日里无论是例银还是吃穿都要比其他丫鬟好上很多。我派她们本就是来看住你的,结果被你糊弄了过去,便是失职。这板子,她们挨的不冤。”

    唐窈朝前拱了拱,离祁浔远了些,“你总有你的道理。”

    祁浔暗笑着朝前凑了凑,将唐窈搂进怀里,“不过今晚爷心情好,答应便答应了。”

    祁浔今夜的确心情很好。从前的唐窈恨不得将所有的软肋弱点全都藏起来,从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分毫,防备警惕的紧,今夜却肯向他承认怕痒。从前的唐窈若有想要的结果,也从不会拐弯抹角地求他,只会自己去争取,或是与他做交易换得,如今却肯同他讲了。

    祁浔觉得自己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届时便让这小娘皮把这些日子前前后后欠下的债都还上。

    那夜果真下了场雨,清清爽爽的,草虫喧闹了一夜。祁浔与唐窈却窝在一张薄被里睡得很安稳,没被这喧闹扰上半分。

    ***

    第二日傍晚,祁浔还未回彼姝堂,这些日子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早出晚归的,总是半天不见个人影。

    唐窈朝门边时不时地看几眼,有些失神。

    一个丫鬟收了伞进门,那雨一直下到现在也未停。她将护在怀中的书卷呈给了唐窈:

    “娘娘今日午后要的书卷,叫外头的小厮从藏书阁找了来。”

    唐窈点点头接过。祁浔知道她爱看些游记杂文一类,特意让人搜罗了一些珍贵的游记到藏书阁,应允唐窈可以随时叫人找来看,不过杂文一类,却因上次那事,半本也不给唐窈留下,任唐窈怎样与他置气也不肯动口。唐窈也无奈,只得妥协,想着过些时日,这事淡了再开口。

    昨日唐窈刚看完了一本游记的上卷,今日便叫丫鬟去取了下卷。

    唐窈刚翻了一页,便闻到书中一股熟悉的香味,心中一凛,抬头见拾翠正在一旁收拾着柜里昨夜被祁浔翻得乱糟糟的被子,忙趁机将香味最浓的一页放在火上烤了烤。

    六个蚂蚁般的小字在有些暗黄的纸上渐渐显露出来:

    杀祁浔,回南渊。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手,搞事情!!!

    另外,不知道小可爱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彼姝堂里有时是床,有时是榻,这是因为前者是敏-感-词,虽然不会屏-蔽,但容易待-高-审,所以有时就用的榻。嘿嘿~

    第48章 惊慌

    唐窈心口猛地一颤, 不知不觉间那张书页已被她捏得有些发皱。

    回南渊,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念想。

    那是她的故土,那里还有她的妹妹。

    起初来到北奕那些日子, 她无时不刻不想回到南渊, 可她不能, 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她是和亲来的, 逃跑意味着对司密署的背叛,甚至意味着两国会以此再起战争。

    但是现在有了这条命令, 她便可以试着逃回去了。

    只是她原本埋在花房里的细作已经逃走,手下的细作也尽数让他们隐匿起来了, 那么这密令是么怎传到自己手里的?

    这书页上的字便是用司密署特制的药水所书,落笔无痕,遇热则现。且标有特殊暗号,旁人根本无法伪造。

    唐窈只垂眸稍稍想了想, 便想通了。

    只怕桓王府里还有她不知道的南渊细作, 这些人来的目的,自不必说。

    唐窈盍目止了思绪, 不愿再深想下去。她真的不愿想师父半点的不好。

    终于可以回南渊了,她该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这条密令时心口像被人猛得扯了一下, 疼得呼吸都有些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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