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波旬一直在旁边为独孤胜护法,他小心翼翼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独孤胜双掌运气,缓缓灌注天赐体内。

    过了许久,天赐肤色慢慢恢复,气息逐渐平稳,人也渐渐圆润。

    沈波旬不禁拍掌赞叹,“老毒物,没想到你医术如此了得!往日我倒是小瞧你了!”

    独孤胜威严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暗暗得意。

    “老魔头,你真是坐井观天!我好歹是圣毒教毒尊,当年我横向江湖之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独孤胜依仗比沈波旬大十五岁,常常拿年龄压他。

    沈波旬也不是好惹的,早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他寒着脸冷哼一声,“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你那是‘前毒尊’!当年不知是谁被两个师弟打得像死狗一样。如果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沈波旬一语点中独孤胜痛处,他眉心颤抖,怒火冲天。

    沈波旬早一眼瞥见独孤胜要雷霆震怒,赶紧飘然而去。

    他站在石门外就是不进来。

    独孤胜有气没地方发,疾声怒吼:“你这个老东西,你等着,老朽如果走火入魔了,我第一个拉你垫背!”

    他又气又怒,不觉真气乱窜。

    香雪海顿觉不妙,急得手忙脚乱,赶紧大喊:“师叔,不好了!”

    她毕竟见识少,对如何渡气稳定气息不太擅长。

    沈波旬初时以为香雪海诈他,后来听她声音急切,略带哭腔,顿时慌了心神。

    他一闪而至,抬掌拍在独孤胜背上。

    独孤胜渐渐觉得气息重新稳定,惊出一头汗。

    沈波旬轻轻收掌,也一抹额头,手上都是汗。

    香雪海刚才更是惊得花容失色,香汗直冒。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眼前,如果独孤胜出事,便是牵着天赐的命。

    她想想都后怕,这会见独孤胜没事便稍稍放心。

    沈波旬一瞥独孤胜,本来想责备几句,但见他还没收功,只得强压住怒火。

    不多时孤独胜缓缓收了功,吐故纳新。

    沈波旬忙不迭疾声嘲讽:“你这个老毒物,刚刚还吹嘘自己是什么‘医绝’,结果差点走火入魔,也差点害死天赐!”

    独孤胜刚才积攒了一肚子怒火正愁没机会发泄,没想到沈波旬倒送上门来。

    他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哼,你还是‘情绝’呢,你还不是一样整日借酒消愁想要忘掉杨玉瑶?”

    杨玉瑶是沈波旬一生的痛,此时独孤胜提到杨玉瑶简直是揭了沈波旬身上最大的伤疤。

    沈波旬怒气冲冠,怒视独孤胜,“你这老毒物居然还记仇!我不过是一句戏言,你居然动了真火戳我痛处,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独孤胜认识他几十年,早知他脾气邪——有时晴有时雨。

    不过孤独胜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丝毫不惧他。

    “你别装得很无辜,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先揭我痛处,现在你倒恶人先告状。”

    香雪海急忙劝阻,两边拉架。

    沈波旬怒不可遏,转身飞去。

    香雪海忙走过去劝慰独孤胜,“师父,你都知道他脾气邪,干嘛还跟他一般见识?”

    独孤胜回头一瞪她,十分不解。

    “我为什么要让着他,明明是他的错。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个老魔头还不承认。别理他,随他去,他如果能撑到晚上不回来,我跟他姓。”

    香雪海无奈苦笑,只好小心翼翼检查天赐伤势。

    直到傍晚时分,沈波旬依旧没有踪迹。

    飞燕殿灯火辉煌,独孤胜就坐着轮椅上两眼不时扫视殿门外,面无表情。

    他虽然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但香雪海明白他心里还是在意沈波旬的。

    两人毕竟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虽然常常拌嘴,但不过像小孩子磨嘴皮一般,从来没有动过手。

    香雪海叹气一声,没有打扰他,回身去照看天赐。

    不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老毒物,你看我带了什么!”

    独孤胜面露喜色,急忙应声,“老魔头,你这狗脾气见酒走不动,你除了带酒还能带什么?”

    沈波旬飘然而来,两手拎着一个食盒和一坛酒。

    独孤胜眉头微皱,轻叹一声。

    沈波旬平日里一遇到烦心事便喜好喝酒,喝酒似乎成了他摆脱忧愁的唯一方法。

    独孤胜不禁暗暗担忧,如今沈波旬已经五十五岁了,不再是年轻小伙,他的身体状况独孤胜最清楚。

    “少喝一点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沈波旬满不在乎,反而十分自豪,“你出去瞅瞅,像我这样的年纪还能喝酒吃肉的有几人?放心,我身体硬朗着呢!”

    独孤胜颇为无奈,便让香雪海炒几个小菜配上。

    三人围坐一桌,独孤胜滴酒不沾,香雪海更是不能闻酒,只有沈波旬一个人自斟自酌。

    “你们俩都不能喝酒,我喝得真不尽兴啊!”沈波旬忍不住叹气。

    香雪海突然倒了一杯酒,双手捧起。

    沈波旬大惊,抬眼瞅着她

    独孤胜更是诧异,急忙劝阻:“玲珑,你别听他怂恿,你只管吃菜,随他自己喝去。”

    沈波旬也不解,笑而不语。

    香雪海面色凝重,“师叔,我有件事想求你。”

    沈波旬笑着点头,得意洋洋,“我果然没猜错,我就说你这丫头怎么会突然要陪我喝酒。好说好说,看在老毒物的面子上,你就是不喝酒,这忙我也一定帮。”

    香雪海见他爽快答应了,便放心了。

    她轻轻举杯,一饮而尽。

    结果辣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扭过头去自己偷偷擦拭。

    独孤胜看着心疼,便怒而责备沈波旬,“老魔头,你糟蹋自己就算了,难道还要祸害玲珑?”

    沈波旬一摊手,露出无奈神情,“我可真是冤枉死了。玲珑,你瞅瞅你师父,当着你的面都欺负我,唉,我可真是难啊!说吧,到底什么事?”

    香雪海便把天魔教劫走天佑的事详细叙说一番。

    沈波旬面色一惊,暗暗感觉这件事十分棘手。

    “唉,玲珑啊,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无能为力啊!”

    独孤胜招招手示意香雪海坐下,他寒着脸质问沈波旬:“魔婴沈飞燕是你徒弟,你一句话的事,怎么就无能为力了?”

    沈波旬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抬眼望望香雪海,又一瞥独孤胜,不禁叹气。

    “这样吧,老夫自罚三杯给你赔罪。但天佑的事,我实在不便开口。燕儿经常送来孝敬银,而且她如今已经贵为魔婴,我怎么能干涉天魔教内政?”

    他果然遵守承诺自罚三杯。

    独孤胜大为恼怒,香雪海却黯然神伤。

    她如今无能为力,也只能祈祷天佑吉人自有天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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