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总算弄清了两教相互仇恨的历史渊源,但关于现在魔婴为何坚决要倾覆神龙教他还不是太清楚。

    “前辈,魔婴是您的徒弟,她当初想当魔婴是不是为了实现您未完成的夙愿?”

    沈波旬愣了许久,最后还是轻轻摇头。

    “她当魔婴也许有一部分原因跟我有关,但我相信更多的原因在她自身。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痛不会比我少,你们只是不了解她。”

    天赐继续追问,沈波旬便假装喝醉,起身回房去了。

    天赐无可奈何,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另有隐情。

    香雪海就坐在天赐身边,她小心翼翼说:“哥哥,以后有机会我告诉你。”

    天赐稍稍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香雪海与魔婴相处十多年,两人又都是女子,想必是无话不谈。

    饭后寻个机会天赐与香雪海在殿外坐着,一边望着皎洁的月亮,一边谈起了魔婴。

    香雪海对她果然还是有些了解,虽然不够全面,倒也解了天赐的疑惑。

    “她是个苦命的人,我虽然不知道她和师父师娘到底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我,她自幼并没有得到多少父母的呵护。”

    所以后来当她被沈波旬劫到天魔教时,她并没有表现得很害怕,反而是很兴奋。

    到了蝶谷之后她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时而暴躁,时而忧郁,突然之间像变了性子,整个人充满活力,又诡计多端。

    也许是因为她有了个新名字——沈飞燕。

    新名字代表着新生,她仿佛涅槃的凤凰般。

    那时两人分别败独孤胜和沈波旬为师,没想到沈飞燕不甘心,便偷学独孤胜的毒术。

    后来被独孤胜觉察后,独孤胜索性关上门就在屋里教香雪海。

    沈飞燕便爬上房顶偷听,又躲在门外偷学。

    独孤胜十分恼怒,便白天不教,专挑晚上教。

    没想到她一样白天得空就偷懒,晚上当夜猫子。

    独孤胜忍无可忍,便悄悄给她下了药,让她偷学不成。

    不料她倒想到一个新方法——跟着香雪海学。

    香雪海哪里是她的敌手?她心机重,心眼多,机灵狡诈,诡计多端。

    她起初喊香雪海为姐姐套近乎,然后又百般讨好。

    香雪海被她软毛硬泡,最后还是心软了。

    这事又被独孤胜发现了,结果罚香雪海跪石板以示惩戒。

    从此香雪海再也不敢了。

    过了几年沈飞燕又想到一个新办法——互相交流。

    按照沈飞燕的说法,这叫切磋技艺。

    结果她学到了香雪海毒术的精髓,香雪海却没有学会沈波旬《天魔掌》的要义。

    多年后她武功大成,慢慢了解了沈波旬的过往。

    有一天她拉着香雪海在殿外漫步。

    香雪海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一直催促她回去,怕被独孤胜责备。

    结果沈飞燕突然哭了起来。

    香雪海一时手足无措,赶紧拍着她肩膀安慰她。

    “燕儿,你别哭了,师父知道了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你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沈飞燕过了许久才缓过气来。

    “我想我娘了。”

    香雪海暗暗吃惊,她印象中上官夫人早就疯了。

    “上官夫人不是疯了吗?”

    沈飞燕猛然抬头,怒容满面,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哪有什么上官夫人?她叫华夫人!”

    香雪海顿觉莫名其妙,只好依着她。

    “好好,是华夫人,我失言了。”

    沈飞燕扶着香雪海,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你帮帮吧。”

    “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沈飞燕四处张望,显得十分小心。

    “我们一起出谷吧!我去求我师父,你去求你师父,求他们提前放咱们出谷。”

    “啊?”香雪海大惊失色。

    独孤胜和沈波旬都不止一次说过,二十五岁之前两人必须一直留在谷中。

    现在香雪海才二十一岁,沈飞燕也才二十二岁,距离出谷还有三年期限。

    香雪海摇摇头,不敢答应她,起身便要回去。

    沈飞燕抓住香雪海衣袖,苦苦央求。

    香雪海始终不同意。

    “我们没有理由,他们绝不会答应的。”

    沈飞燕眼光发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日两位谷主端坐大殿,沈飞燕和香雪海分别跪在下面。

    沈波旬一瞥二人,实在不理解二人为何要提前出谷。

    “是不是我和老毒物对你们不好,所以你们才要提前出谷,抛弃我们?”

    沈飞燕忙抬头辩解,满脸惊慌。

    “师父息怒,徒儿不敢。徒儿蒙师父大恩,此生此世不忘,早晚必定报答师父。”

    “那是为什么?”独孤胜忍不住问。

    沈飞燕神色伤感,眼眸含泪,仿佛有难言之隐。

    沈波旬一瞪独孤胜,不禁责备:“老毒物,你做什么?你看你一出口就把我徒儿惹哭了!”

    独孤胜只好闭口不言,却眼神复杂。

    沈飞燕一抹眼泪,抬头望着沈波旬,眼泛泪花,楚楚可怜。

    “师父,我娘早就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徒儿想回去看看她。”

    沈波旬轻抬手臂,掌风将二人托起。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回去探亲嘛。可以,你们随时都可以出谷。”

    结果沈飞燕如愿出了谷。

    许久之后她才回来,但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满脸哀愁,眼中充满了仇恨。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师叔找她谈了许久,然后便同意让她出谷,帮她坐上魔婴宝座。”香雪海娓娓道来。

    天赐深吸一口气,这才明白沈波旬刚才话中所指。

    “难怪前辈说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说我们不了解她。”

    香雪海点点头,这一点她深有感触。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走错了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天赐却不这么认为,他轻蔑一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说她是弱者值得同情,可当她挥刀砍向更弱的人时,她已经不值得同情,怜悯,甚至救赎。”

    香雪海若有所思,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哥哥是有智慧的人,妹妹佩服。”

    天赐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拍拍屁股便准备回去。

    他刚一转身便不禁打了个寒颤——远处殿门口隐约站着一个人,仿佛是婉莹。

    天赐顿觉头皮发麻,忙疾步飞去。

    他刚到殿门口,却没有一丝人影。

    “奇怪了,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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