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烛下,左常侍夏淑敏突然搀着华平阳缓缓走来。

    华平阳虽然已经年近半百,却轮廓精致,皮肤白皙,处处显示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她目光呆滞,神情有些恍惚。

    魔婴早激动地上前握住华平阳双手,泪如泉涌,哽咽着呼唤:“娘!”

    圣尊上官甫陡然一惊,手中茶杯微微颤抖。

    他抬眼瞪着华平阳身后的左圣尉卫青山,半晌无语。

    卫青山面色凝重,轻轻点头。

    “娘?”魔婴稍稍侧头望着华平阳双眸。

    华平阳眨眨浑浊的双目,微微抬头瞅着魔婴,却惊得后移半步。

    “你是谁?为什么喊我娘?”

    魔婴激动地上前抓住华平阳双手,泪中带笑,“燕儿,我是燕儿,娘,您好好看看我!”

    华平阳摇摇头,半晌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魔婴一愣,一抹眼泪,露出粲然一笑。

    “娘,您忘了当年您常常带我去后山玩耍的事了?您再好好看看。”

    她一展裙摆,宛如大家闺秀般亭亭玉立。

    华平阳上下打量魔婴,眼中透着疑惑,又有些迷茫。

    但魔婴说的事她历历在目,刹那间她心神一颤,竟有些恍如隔世般。

    “不对,燕儿才这么高,她只有……不到……六岁吧?这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

    魔婴突然挽着华平阳,指着上官甫,面色阴沉说:“娘,您还记得他吗?”

    华平阳抬手放在额头前,仔细瞅去,眼睛逐渐大睁,脸色渐渐冷如冰霜。

    魔婴趁机切齿说:“娘,二十年前就是他给您灌了药,让您疯癫了几十年!娘,您亲口告诉大家,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华平阳只觉胸口堵住了一块巨石,脑袋嗡得一声,险些昏倒。

    上官甫失手捏碎了茶杯,刺破了手掌,却浑然不觉。

    他面色冰寒,眼神复杂:既有对华平阳的愧疚,也有对魔婴的愤怒。

    天赐觉察上官甫神情异常,也暗自心惊。

    只是他没有立场,不便发声。

    天佑慌忙过去伫立上官甫身旁,香雪海也不自觉移步他身后。

    魔婴扶着华平阳步步逼近,在西面主座落了座,她自己则侍立华平阳身旁。

    夏淑敏瞅见上官甫掌心鲜血滴落,顿时慌了心神。

    她慌忙暗暗使个眼神,香雪海顿时心领神会。

    香雪海擅长医毒,常备金疮药。

    不料上官甫不为所动,任由鲜血滴滴滑落……

    如今的上官甫心都在滴血,这点伤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宛如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地坐在东面主座,却是如坐针毡。

    魔婴望着上官甫,露出一丝邪笑。

    她袖口一甩,一柄短刀射入上官甫和华平阳中间木桌上,惊得华平阳一阵心悸。

    短刀透着寒芒,令人不寒而栗。刀刃薄利,可谓吹毛断发。

    魔婴冷笑一声,“上官甫,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贻笑江湖,就自裁赎罪吧!”

    华平阳抬眼瞅着短刀,又望了望上官甫,神情痛苦,眼神哀伤。

    想起二师兄齐凤翼惨死,回忆当年点滴往事,她暗暗硬起心肠,陡然起立,顺势抄过短刀,怒视上官甫,执刀相向。

    众人纷纷一惊,目瞪口呆,竖耳静听。

    天佑和香雪海距离上官甫最近,早暗中戒备,心下忐忑。

    夏淑敏紧紧盯着华平阳,也暗中蓄势待发。

    天赐瞅着上官甫神色淡然,知道他自有主张,便端坐不动。

    座下还有两人愤怒地瞪着上官甫,一个是魔天擎姜全寿,一个是金圣相关山月。

    这时卫青山突然大笑,“哈哈,上官夫人请先听我说。”

    华平阳一愣,侧目瞅着卫青山,不禁怒火更盛。

    “卫……”她一时竟忘了卫青山姓名。

    魔婴附耳低语:“娘,他叫卫青山!”

    华平阳执刀对着卫青山,怒不可遏:“是你!当年都是你一手所为!我师兄就是惨死在你手里,你还……”

    “上官夫人且慢!”卫青山冷眼瞅着华平阳。

    华平阳顿时语塞,众人纷纷望向卫青山。

    “哈哈,”卫青山突然又干笑两声,“这位自称你女儿的人,现在是天魔教魔婴,也就是魔君!”

    “魔君”两个字一出,惊得华平阳双目圆睁,回头瞪着魔婴。

    当年神龙教屡屡遭到天魔教打压,华平阳自己也曾受到天魔教欺辱,如今自己的女儿竟当上了魔君,她岂能不震惊?

    魔婴面色一变,暗暗切齿。

    她怒指卫青山,厉喝一声:“卫青山,你不要混淆视听!当年齐凤翼夫妇怎么死的?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又是和谁……一起毒害的我娘?”

    华平阳又回头怒视卫青山,手中握着的刀冒着寒气,闪着银光。

    卫青山不屑一顾,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慢悠悠说:“上官夫人,你当年被天魔教的人欺辱,失了贞操,又怀了孽种,险些自尽,是谁不顾颜面娶你过门,为你遮丑?”

    “住嘴!”上官甫拍案而起,在案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众人纷纷震惊,眼神复杂地瞅着华平阳。

    魔婴一脸错愕,一把抓住华平阳,不觉暗暗用力。

    华平阳忍着剧痛,心如刀割,只觉无地自容。

    姜全寿怒视卫青山,双目喷火,又心下懊悔,恨意浓浓地瞪着魔天老姜仁杰。

    关山月面部抽搐,欲言又止,望着华平阳,终究低下了头。

    卫青山冷哼一声,“上官夫人,显然你的女儿已经找到了亲生父亲,今日她就是受亲生父亲指使来讨债的!你是选择站在圣尊这边,还是站着她亲生父亲那边?”

    “住口!”魔婴厉喝一声,泪眼透着凶光,突然出手攻向卫青山。

    “住手!”上官甫一把扣住魔婴手腕,神情痛苦,“你有怨气尽可以冲我来,既然你觉得是我逼死了你姥爷,又诛杀你舅舅,你可以拿着你母亲手里的那把刀,从我胸膛……刺进去!”

    华平阳陡然娇躯一震,险些跌倒。

    她一手扶着桌案,一手颤抖地攥着短刀,泪眼模糊了视线。

    “二师兄、爹、哥,”华平阳心里默默念着,眼皮微抬,恶狠狠地瞅着上官甫。

    魔婴左手抬起,一掌击向上官甫胸膛。

    天赐早有觉察,手腕轻抬,暗中运气抵消了一部分魔婴掌力。

    即便如此,上官甫还是被震出一步外。

    夏淑敏慌忙飞身而至,一把扶住上官甫。

    “咳咳!”上官甫身体前倾,嘴角渗出鲜血。

    天佑和香雪海飞身两边,各暗中戒备。

    香雪海虽然不愿意承认上官甫是自己的父亲,可看到他被伤成这样,也不禁心下暗伤,浑身震颤。

    卫青山突然拦在上官甫身前,怒视魔婴,高声质问:“上官夫人,何不明白说说她的生父是谁?是谁指使她污蔑圣尊?又是谁夺了你的贞洁?”

    华平阳浑身颤栗,跌坐椅子上。

    魔婴厉喝一声:“住口!你血口喷人,混淆视听,妄图掩盖自己和上官甫罪行!凭你恶贯满盈,将你碎尸万段也不为过!还有上官甫,本君在此立誓,一定要手刃了你为母亲、姥爷和舅舅报仇!”

    香雪海突然闪身卫青山身前,惊得魔婴一脸错愕。

    “魔婴,”香雪海目光坚毅,斩钉截铁说,“天魔教的人侮辱了你的母亲,前魔君沈波旬又侮辱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当枪使?”

    魔婴娇躯一颤,险些昏厥过去。

    “你……”她眼冒血丝,怒不可遏。

    “侮辱?”华平阳猛然抬头,震惊地瞅着魔婴,眼神逐渐变得绝望。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华平阳突然一阵狂笑。

    卫青山暗暗窃喜,上官甫痛心疾首。

    姜全寿和关山月纷纷面露爱怜,却不敢上前。

    华平阳笑中带泪,泪中苦笑,突然挥刀自裁。

    “不要!”魔婴、姜全寿和关山月齐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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