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赐和晴儿、冰儿走后,整个绝情客栈异常压抑,仿佛空气都凝结了。

    魔婴怒视上官甫,天佑也手拿青钢剑,怒望上官甫。

    魔女姜梦雪泪眼婆娑,既心疼姜全寿,又仇恨魔婴和魔童宋轶峰。

    姜梦雪一瞥上官甫与魔婴对视,暗忖可以趁机救出姜全寿,便隐而不发,准备伺机而动。

    上官甫注视着魔婴,又转而望着天佑,语气平淡问:“佑儿,她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与赐儿分道扬镳?难道是告诉你,你是齐师弟的孩子?”

    天佑虎躯一震,“师父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说真话?为什么要骗我?怕我报仇,还是想拿我当枪?”

    上官甫一惊,陡然觉得天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如纸的孩子了。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到极致真亦假,假到极致假亦真。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而我说的是假的?”

    天佑愣了一会,脱口而出:“地老华晨运说的,他可以作证。当年他亲眼目睹师父的一对儿女惨死,这还有假?”

    上官甫面色微变,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觉神色暗伤。

    “原来是华晨运,我倒忘了这茬事。你又怎么知道华晨运说的便是真的?有佐证吗?”

    天佑顿时语塞,不禁望向魔婴。

    魔婴冷笑一声:“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上官甫瞅向魔婴,依旧淡淡一笑问:“我为什么要证明?你不是告诉他,他是齐师弟的孩子吗?那你就证明给他看!”

    “我又为什么要证明?”魔婴不屑一顾,呛声质问。

    “你看到了,”上官甫喜上眉梢,“她都不敢证明给你看,你拿什么相信她?回去吧,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却也不是齐师弟的。齐师弟的孩子我早在二十年前就还给了独孤胜,至于那孩子是生是死便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

    天佑顿时懵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上官甫。

    右圣尉韩文信上前半步说:“我可以证明!”

    “哼!”魔婴冷冷瞅了一眼韩文信,又转而余光一扫天佑,“你信他,还是信我?”

    天佑不敢吱声,只觉脑子一片混乱。

    魔婴见他不敢抬头,心知不妙。

    “罢了,既然你想让我证明,那我便证明给你看。你口口声声说二十年前就把孩子还给了独孤胜,那你敢不敢随我去见师伯?”

    上官甫迟疑了一瞬,右眼皮突然剧烈跳动,他几乎本能地预感不妙。

    “我听说独孤胜早就浑浑噩噩,你让我见他有什么用?让我相信他的胡话吗?”

    魔婴一瞥香雪海,眼中充满哀怨:“你的徒弟香雪海最清楚,独孤胜的病并非绝症,完全可以医好!”

    上官甫不会问,自然也不敢问。

    如今他已经被逼入墙角,知道躲是躲不掉了。

    “燕儿,咱们父女之间的事不要牵涉别人,你把他们都放了,咱们当面解决这些年的恩怨,怎么样?”

    “圣尊!”上护夏淑敏和韩文信齐齐惊呼。

    上官甫疾抬手臂阻止了二人,他头也没回,望着魔婴继续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意?”

    魔婴咬牙切齿,猛然挥手:“放了他们!”

    香雪海忙疾步过去将天佑拉到一旁,姜梦雪也忙过去搀扶姜全寿。

    宋轶峰恨得牙根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暗暗递个眼神,浩帝魔王程弈博、黄帝魔王段麒瑞纷纷点头。

    上官甫径直步向大堂,竟毫无惧色。

    魔婴也转身入堂,随即吩咐一句:“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堂半步!”

    “是!”四位使者齐声应答,分列两侧。

    吴帝魔王李志砚也伫立高阶上,严阵以待。

    姜梦雪和裴玄恒架着姜全寿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宋轶峰率领两位魔王悄悄跟去……

    夏淑敏、韩文信焦急地在堂外等待,仿佛度日如年。

    香雪海拉着天佑,耐心抚慰:“少主,不如等见了谷主再细问,这次咱们回去我会医好谷主,你放心,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天佑眼神呆滞,思绪仿佛停止了一般。

    听到香雪海这么说,他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他现在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到底自己是孤儿,还是齐凤翼的孩子,这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异常烦躁,只觉心神大乱,坐立不安。

    天佑忍不住望向大堂,期望上官甫与魔婴能谈出结果。

    上官甫负手望北,魔婴怒视他后背。

    两人许久没有开口,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最后还是上官甫开了金口:“当年你母亲的事情上,是我做错了。可我如果不这样做,你外公便会知道,神龙教与圣毒教的关系便能保住,正道卑躬屈膝的局面永远打不破!”

    魔婴不屑一顾,嘴角微撇,“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你自诩正义,难道气死我外公是正义?弑杀同门是正义?诛杀内弟也是正义?你不过是想替那两个贱人报仇罢了,别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上官甫陡然回身,怒视魔婴。

    他很少发怒,平日里修身养性,从不轻易发火。但唯独在林尚宫的事情上是个例外,对任何侮辱她的人和言行,他都没有丝毫容忍度。

    也许是爱之深护之切,也许是追悔莫及,聊以慰藉。

    “不准你这么说她,否则我立刻便走!”

    “哼!”魔婴眼神狠厉,长袖一甩,掷出一柄短刀。

    “你想走,先赎罪!”

    上官甫望着小刀,只觉阵阵寒气从刀身冒出,一下子让他寒到心底。

    “你真想让我赎罪?”

    “是!你不赎罪,我娘死不瞑目!”魔婴语气冰冷说。

    “哈哈,”上官甫笑中带泪,笑得十分凄凉。

    他缓缓拿起短刀,自言自语:“当年是谁陪你踢毽子、放风筝、堆雪人?是谁守着发烧的你彻夜难眠?又是谁抱着无眠的你坐在秋千上数星星?”

    “住口!”魔婴扭过身去,望向堂外,“我不想听,你若是想说,便到地下向我娘谢罪,慢慢说给她听!”

    上官甫嘴唇颤抖,浑身冰寒,只觉心都要被冻住了一般。

    “我会去谢罪,但我不能走得不明不白,徒留遗憾。只要你改邪归正,我立刻谢罪!”

    魔婴猛然回身斜睨着上官甫,冷晒一声,露出似笑非笑的轻蔑神情。

    “你不敢赎罪,何必找这么多借口?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是我爹吗?你配吗?”

    上官甫缓缓合上双目,双肩下怂,顿时失去了往日的霸气和傲气,只剩疲惫的躯体和空虚的灵魂。

    他随手一丢,短刀插入木桌,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既然这么恨我,何必让我动手?你亲自动手,岂不是更能解你心头之恨?”

    魔婴双目眯成了一条缝,脸色异常难看,突然化掌为爪,短刀飞入手掌。

    她执刀猛然刺向上官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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