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露被赶到的民警发现时躺在卫生间里,后脑勺被锐器砸伤,因过度失血而陷入昏迷。她似乎想起了自己被袭击的那一幕,眼神顿时涣散了,抓紧了被套,颤声道:“我知道他是谁。”
    夏冰洋着实有些诧异,他并不对艾露记得凶手面貌抱有过多的希望,因为他见到过很多直面凶手杀人,或者惨遭毒手最后幸存的孩子因创伤应激症而完全忘记凶手的脸的例子。没想到艾露竟然记得凶手的脸,而且,艾露似乎不仅仅记得凶手的脸,她还知道凶手的身份。
    夏冰洋看着她重复道:“你知道他是谁?”
    “是,我知道他是谁。”
    夏冰洋面色一凛,忽然在眼前这名女孩儿脸上看到几分超出她年纪的冷静,和刚才惊慌措的她出入甚大。
    “他是谁?”
    夏冰洋问。
    艾露却犹豫了,吞吐一番,才道:“是……秦莉丝的爸爸。”
    夏冰洋皱眉:“秦莉丝又是谁?”
    任尔东站在夏冰洋身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拿着手机一直在搜索从艾露口中说出的两个名字,先是刘畅然,后是秦莉丝。
    艾露道:“是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一个朋友。”
    夏冰洋脸色一怔,忽然想起了在来医院的路上看到艾露的资料,严声问:“你是白鹭镇人?”
    艾露望着他点头,道:“是,我以前住在白鹭镇。”
    此时,任尔东把手机放在夏冰洋面前,低声道:“他们都是白鹭镇的。”
    任尔东口中的他们,包括受害者艾露、死者俞冰洁、疑似凶手刘畅然。
    夏冰洋看着这些名字,心中蓦然一沉:“那秦莉丝呢?”
    任尔东把手机拿走按了几下,再度放在夏冰洋面前时,脸色很不好看:“她也是白鹭镇人,在12年失踪。”
    秦莉丝本住在白鹭镇,于六年前,12年3月24日失踪,至今没有音信。
    又是一个失踪的孩子……
    夏冰洋想起黄立柱曾参与拐卖的孩子,那个哑巴男孩也是白鹭镇人,失踪时间也是3月下旬。
    犹豫了片刻,夏冰洋把任尔东的手机推到一边,看着艾露问:“你刚才说,袭击你和杀害你朋友的人是秦莉丝的父亲?”
    艾露神色激动:“是的,当时他就躲在——”
    夏冰洋抬手打断她,严声道:“从你们进入房间开始说,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艾露低下头缓了几口气,脸色趋于冷静,边回忆边说:“刘畅然和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我和俞冰洁一放学就去了。我们在一楼餐厅吃了点东西,当时时间还早,我们想先去刘畅然定的房间里休息,就向前台要门卡,前台说门卡已经被订房的人拿走了,我们以为是刘畅然提前到了。然后我和俞冰洁去了三楼,我们刚出电梯,俞冰洁说她的手机落在前台那里了,她让我先进去,自己下去拿手机。我就自己先去房间了,当时门是虚掩的,没有关。我以为是刘畅然忘记了关门。我进房间后关上门直接去上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站在洗手池前洗手的时候,我听到背后有什么动静,我一抬头,就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
    说到这里,艾露猛地揪紧了被角,脸色像是敷了粉似的惨白,浑身不停地轻颤。
    夏冰洋看出她回忆到了关键的地方,开始紧张了,但他一贯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温柔的告诉她‘不要怕’又一贯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按铃叫来护士。
    护士给艾露倒了杯热水,坐在她身边轻声安抚她几句,等到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就走了。
    夏冰洋一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抵着额角耐心等了一会儿,看到艾露的脸色稍缓和了些,道:“可以继续了吗?”
    艾露朝他看了看,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在镜子里看到秦莉丝的爸爸忽然从我背后站起来,手里拿着像是锤子一样的东西朝我砸了下来。”
    艾露再次停下,微张着嘴唇大口大口的喘气。
    就在夏冰洋考虑要不要再把护士叫进来的时候,听到艾露勉强克制着情绪接着说:“我想躲,但是没躲开,他把那东西砸到我头上,我眼前一黑,就倒下了。当时我还没昏,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是俞冰洁的声音。然后……然后我听到俞冰洁在挣扎,他把俞冰洁拖到了卧室里。”
    “后来呢?”
    “后来我就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一睁眼就躺在医院里。”
    夏冰洋低头沉思,习惯性地想抽烟,摸出烟盒才想起自己在病房,于是又把烟盒塞回口袋里,看着艾露问:“你确定那个人是秦莉丝的父亲?”
    艾露很笃定:“我确定,前几天他还找过我。”
    这又是一条信息。
    夏冰洋抬手冲任尔东打了个响指,任尔东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上面是调出的秦莉丝的父亲的资料。
    秦莉丝的父亲名叫秦平,同样也是白鹭镇人。让夏冰洋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秦平竟然是网上正在追逃的一名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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