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道:“醒了,刚才我送水果上去,小宏都给我开门了。”
    窦小姐忙道:“那咱们上去看看吧纪医生,可能他一会儿就又把房门锁上,不见人了。”
    纪征和她走上楼梯,问道:“这两天小宏愿意见人了吗?”
    “比之前好多了,现在我们敲门,他偶尔会开,但是很快又会把门锁上。”
    短短几句话过去,已经到了二楼,纪征跟着窦小姐走到一扇水蓝色的房门前,窦小姐敲了敲门,柔声道:“小宏,是妈妈,开门。”
    小宏没应声,但里面传出有人活动的轻响。
    “小宏,妈妈进去了哦。”
    窦小姐说完,试探着轻轻开门,把门推开一个手掌的宽度后没听到儿子的阻拦才放心地彻底把房门推门。
    纪征站在门口,一眼看到了房间里的混乱,书本玩具和被褥全都被丢在地上,而小宏正躺在团在地上的被子里摆弄一只模型飞机。
    房门正对着一扇窗户,窗户玻璃已经被砸碎了,临时挂上了一张百叶窗,百叶窗闭合着,阳光被割成一条条的顺着缝隙钻进来落在窗边的地板上,房间里光线昏暗。
    窦小姐想收拾被小宏丢在地上的物件,她刚蹲下身,小宏就冲她放声尖叫,吓的窦小姐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想过去哄他,又不敢近身。
    小宏眼神空空地瞪着母亲,直到把气喊完了才停下,转身趴在被褥上继续摆弄模型飞机。
    窦小姐低声抽泣,对纪征说:“纪医生你看,小宏一直这样,时好时坏的。”
    纪征沉默着没说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把她送到门口,低声道:“我想和小宏独处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那你小心点,他可能会咬你。”
    纪征笑笑,关上了房门。
    窦小姐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外等,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奇怪的是里面始终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好像里面的两个人凭空失踪了。她看了看手表,纪征已经和小宏独处了二十分钟,在纪征来之前小宏最多只肯让她待在身边不超过五分钟,这已经相当难得。
    保姆刘姐端着一盘点心两杯茶饮和一杯果汁上来了,对窦小姐说:“太太,让客人吃点东西吧。”
    窦小姐想借着送点心的名义进去看看,所以把她的托盘接过去,道:“帮我敲门,我送进去。”
    保姆正待敲门,忽听里面传出纪征平静的声音:“窦小姐,你可以进来了。”
    窦小姐连忙端着果汁点心进去,看到小宏和纪征相对坐在地板上,正在拼那架模型飞机。
    纪征把小宏手里的一只轮子拿走,对小宏笑道:“让保姆带你去洗澡好吗?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
    小宏什么都没说,乖乖地站起来朝门口走过去,先看了看母亲,然后牵着保姆的手走了。
    “天呐,小宏好了。”
    窦小姐险些喜极而泣,把托盘放下就要去追小宏,却被纪征叫住。
    纪征站起身,整理着西装袖口,肃然道:“麻烦你带我去小宏之前常去的帐篷看看。”
    房后有一片一百多平米的大草坪,草坪边搭建着一米多高,只算作装饰的花墙,墙外栽着绿树。帐篷搭在草坪正中间的位置,还保留着一个星期前的模样。相当于‘案发现场’的原始形态。
    “小宏当时就睡在这个帐篷里。”
    窦女士道。
    帐篷是儿童用的,只有一米多高,到纪征的腰部。纪征蹲下去,拉开拉链弯腰走了进去,看到地上睡袋以及边角处的零食和一架望远镜。他把望远镜拿起来,发现这个望远镜并不是玩具,而是货真价值的高性能望远镜,市价几千块。
    帐篷里很封闭,只有正对着入口处开了一扇‘窗’,从窗口向外看,看到的是院墙外的绿树,和绿树掩映间的楼宇。
    纪征看着窗外的绿树和百米之外的别墅楼宇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看向手中的望远镜,发现望远镜的盖子是打开的,貌似在小主人出事之前还被小主人使用过。至此,纪征心中大概已有了猜测,所以他把望远镜从帐篷里拿出来,对窦小姐说:“我们回小宏的房间看看。”
    小宏去洗澡了,房间里杂乱且静谧。小宏的妈妈把百叶窗拉开,露出被小宏砸的残破的窗户玻璃。
    纪征站在窗前往外看,看到的依然是绿树和楼宇,小宏房间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后院,所以从房间窗户看出去的角度和从帐篷窗户看出去的角度相差无几。
    很快,小宏洗完澡回来了,身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虽然一副很乖巧的样子,但他的眼睛里始终没有神光,像是一具被摆弄的木偶人。
    保姆站在衣柜前给他找衣服,他坐在床尾,两眼空茫茫地看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丫。
    他虽然不再情绪激动歇斯底里,但依旧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纪征很清楚让他平静下来只是缓解,如果想要根治,就必须对症下药,所以他朝小宏走了两步,扬起手中的望远镜,对小宏温柔笑道:“小宏,叔叔帮你把望远镜拿回来了。”
    小宏转过头茫茫然地看着纪征,迟了片刻才看到他手中的望远镜,他的目光钉在望远镜上静止了几秒,然后,他面露惊恐,浑身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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