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电话,但打不通。”
    “怎么不报警?”
    关栎又笑:“闵警官,您不了解这行儿,姑娘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失踪几天又忽然跑出来。我又没和她们签合同,她们是哪有钱往哪儿奔。茜茜失联后,我也不知道她是出事儿了还是钓金龟婿去了。”
    关于苏茜的询问可以到此为止了,再拖延下去没有意义,所以闵成舟道:“那换个问题,杨澍在哪儿?”
    闵成舟说这句话时,纪征看着关栎,他看到关栎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静止了片刻,然后身子忽然往后扬了扬,脸上再次划过光和影,最终埋在了黑暗里,就像杨澍那张被铺满泥土的脸。
    “谁?”
    关栎问。
    闵成舟道:“杨澍,他不是在你这儿干活吗?他人在哪儿?”
    关栎又看了一眼纪征,才说:“小杨啊,前些天他请假回家看老娘了。”
    尽管闵成舟不知道杨澍的身份和遭遇,也从关栎那几秒钟的迟疑中看出了端倪,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
    “嗯......小凯,小杨几号走的?”
    站在吧台后擦拭台面的一个工作人员和关栎对视了片刻,才朝着闵成舟说:“好像是四五天前吧。”
    关栎笑道:“我也记不清楚了,他应该是十号那天跟我请的假,后来就一直没露面。怎么了闵警官?小杨出事了?”
    闵成舟处变不惊地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这个伙计肇事逃逸,把一老头撞出了脑震荡,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现在人在医院里躺着,老人家没儿没女,大笔的医药费没人出。”
    关栎煞有其事道:“这可真是太不像话了,人在哪家医院?我有空过去看看。”
    闵成舟还要和他周旋,手肘再次被纪征碰了一下,随后看到纪征站了起来,于是他也跟着起身,对关栎道:“如果你有杨澍的消息,及时要告诉我。”
    “一定一定,那两位慢走。”
    出了深海俱乐部,闵成舟本想在车里和纪征说话,但总觉得深海俱乐部门口这片停车场地斜,阴气重,多待一会儿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于是和纪征两个人把车开出来停在对街一栋百货大楼前,两个人站在纪征的车头前说话。
    “杨澍是怎么回事?”
    “苏茜的死因是什么?”
    闵成舟和纪征同时说话,说完了互相看着对方,闵成舟拼不过纪征的耐力,只能不情愿地先回答他的问题:“意外死亡,喝多了掉进湖里被淹死的。”
    纪征一脸深沉地思索了片刻,问:“确定不是他杀?”
    闵成舟有点不爽快:“我们队的主任医师是老法医了,很有经验,你觉得他会连个死亡原因都弄错?”
    纪征不在乎他不善的口吻:“你确定苏茜喝过酒,死于溺水?”
    “对。”
    “那你们怎么确定她是失足落水,而不是被人推下水?”
    闵成舟紧皱着眉,抱着胳膊看着他,脸上浮现应对媒体拷问时才露出的防备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纪征看出了他的不悦,所以放缓了嗓音,道:“从事酒吧坐台和出台的女人是高风险人群,以掠财和掠色为目的的犯罪人多挑选她们为目标。所以我想......苏茜的死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闵成舟道:“你说的没错,苏茜这种人的确是高风险人群,我们目前的确找不到证据证明她掉进湖里之前没有被其他人骚扰过。但是,我们同样没有找到证据证明苏茜被人骚扰了,甚至被他人威胁和逼迫,更没有证据证明苏茜掉进湖里之前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所以我暂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说着一皱眉,无奈道:“我们是警察,不是长着千里眼顺风耳的天神,我们查案不能靠臆想,我们需要证据,但是证据需要慢慢找,也有可能永远找不到。”
    纪征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给他造成的压力无异于‘抬杠’,歉然笑道:“抱歉,是我想的太片面。”
    闵成舟摆摆手,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说正事。杨澍是谁?”
    纪征没着急回答,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又把眼镜戴好,才向他笑道:“不是撞到老人,肇事逃逸了吗?”
    闵成舟一愣,差点被他气乐:“你是不是想跟我回警局?”
    纪征笑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镇定自若道:“我记得我们有约在先,我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诉你,但你不能对我启用侦查程序。”
    “别上纲上线啊,我查你了吗?我就想知道你这消息是怎么来的。”
    “我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如果你想违反约定带我回警局。那我也只能屈服你手中的权力。”
    闵成舟早知道纪征虽然看起来人畜皆宜,其实极有城府,也很清楚打起唇枪舌战,他不是纪征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放弃了向纪征继续盘问,毕竟他不能真把纪征带回警局。
    “行,纪大医生,我不问你和这个杨澍是什么关系。但你至少得让我知道杨澍在哪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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