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悠长地看他一眼:“你现在很像一个守寡的怨妇,还是欲求不满的那种。怎么着?昨天晚上纪医生没让你尽兴?”
    夏冰洋寒着一张脸,冷冷地朝他瞥过去:“把你的上下级观念捡起来,不然我就动用我手里那点小权利把你沉到宣传大队端茶倒水写大字报。”
    任尔东眉毛一挑:“我靠,我还真说对了?看来纪医生那方面有待加强啊。”
    夏冰洋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陈局,你明天下去直接去华阳区派出所报道。”
    “嗳嗳嗳!领导!夏爷!我亲爹!”
    非节假日,乐天游乐城入口前依旧排起了几米长的队伍。
    夏冰洋下了车,往排队的人群眺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身后停满车辆的停车场,在蒋志南失踪前停车的车位上看到了一辆黑色大切。
    任尔东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抱拳道:“爷,您慈悲,容我多嘴问一下,咱们来这儿干什么?”
    夏冰洋开步走向游乐场入口:“去蒋志南虞娇分手的地方看看。”
    虞娇说她和蒋志南分手在游乐场的‘赛马广场’;他们把女儿放在儿童水上城堡由工作人员看护后就开始了二人世界,一路游游逛逛,从科技体验馆出来后就进了鬼屋,出了鬼屋就到了赛马广场。蒋志南那通并没有打进来的电话就是在赛马广场街接的,之后蒋志南谎称要回公司处理公务,就和虞娇分手了。
    郎西西小组排查了游乐场内所有的外部摄像头,均在儿童水上乐园、科技体验馆、和鬼屋的进出口找到了蒋志南和虞娇的身影。
    夏冰洋拽着任尔东从科技体验馆开始,向场馆里每一个项目的工作人员询问蒋志南和虞娇在场馆里都体验了什么项目。任尔东不理解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但也没有多问,跟着夏冰洋几乎转遍了大半个场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夏冰洋在出馆口外卖冷饮的铺前买冰淇淋,和一群孩子和孩子家长挤在一起,买了两根冰淇淋举过头顶才从人群中脱身。
    任尔东接住他递给自己的香草味冰淇淋,因天气炎热而有气无力道:“领导,你不会是带我约会来了吧。”
    夏冰洋倒是兴致勃勃,好像来游乐场目的当真只是为了玩,他向四周稍一环顾,然后指着百米外造型破败的小屋形建筑,道:“走,去鬼屋。”
    进鬼屋有规定,必须八人同行,即是为了壮胆,也是避免被吓破胆。夏冰洋和任尔东排队等了一会儿,等到前八个人进去五分钟后,他们和六个游客组成一队也进去了。
    任尔东虽然胆子不小,但刚进鬼屋入口,被膝盖以下阴冷的风一吹,听到头顶震耳欲聋的恐怖音效,立马就腿软了,若不是夏冰洋卡着他脖子挟持了他,他当真能从入口出来。在一阵电闪雷鸣的音效声中,任尔东从队末挤到队伍中间和两个小姑娘搂在一起,用不亚于她们的尖叫声过了吱呀作响的独木桥。过了独木桥,到了温度骤降,灯光惨淡的‘停尸房’,任尔东闭上眼睛不敢往四周看,忽觉有人从身后用胳膊锁住了他的脖子,还用力压制住他的咽喉,吓得他放声大叫,横起一肘子就往后怼了过去,却怼了个空,耳边随即响起夏冰洋幸灾乐祸似的笑声。
    “夏冰洋你个王八盖子!老子日|你大爷!”
    任尔东虽是蜀中人,但在外打拼许久已经忘了乡音,只有被逼急的时候才会蹦出一两句湘味混着京味的咒骂。
    出了鬼屋,一行人到了露天‘赛马广场’,任尔东掐住夏冰洋的脖子想把他弄死,被夏冰洋掰着大拇指卸掉力道,逃脱了。
    夏冰洋躲开任尔东往前跑了几步,一边笑一边仰头寻找四周的摄像头。
    任尔东扶着缺氧的脑袋支撑着虚软的双腿走到夏冰洋身边,把他当着拐杖似的搂住夏冰洋肩膀:“你给我说清楚。”
    太阳太毒,针扎似的晃人眼,夏冰洋从裤子口袋取出墨镜戴上,翘着唇角优哉游哉地打量着左上角按在一间奶茶铺的的摄像头:“说什么?”
    “我就不信你用大半天时间把我带我游乐园就是为了在鬼屋里吓唬我。你如果说不清楚刚才在里面你为什么玩命儿吓我,我明天就去派出所宣传大队报道。”
    夏冰洋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然后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冲任尔东‘嘘’了一声。
    任尔东:“......你个王八盖子.....”
    他还没骂完,就被夏冰洋手机响起的铃声打断了。
    夏冰洋接通电话放在耳边,闲适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让我查蒋志南在上个月买的那套编钟么。”
    娄月道。
    夏冰洋依然翘着唇角,但神色却忽然冷了:“有发现?”
    一栋湖边别墅中,娄月站在二楼宽大的落地窗前,正对着窗外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湖面被林间穿梭的微风吹皱,泛起金色的柔软光波。
    她无心欣赏美景,转过身,像转动转经筒一样伸手在一排触感冰凉的青铜色编圆钟上划过,道:“这套编钟在蒋志南的蝴蝶谷别墅里。”说着,她转过头,看着摆在客厅里那一架银色的,VR模拟赛车游戏机,冷峻道:“我想,我还发现了蒋志南发生车祸时真正开的车。”
    ‘珰’地一声,编钟被敲响,发出清脆悠长的音符。
    夏冰洋挂断电话,抬起双手搭在任尔东肩上,离他脖子很近的地方,笑着说:“你刚才问我什么?”
    他戴着墨镜,任尔东看不见他的表情,心中无端有些惴惴:“我问你刚才为什么吓我。”
    夏冰洋笑,拇指在他脖根处轻轻划过,道:“我不是在吓你啊。”
    任尔东正要骂他,就见他唇角笑容忽然消失,神色骤然阴冷,道:“我在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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