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古春晓一得自由,人形消兽形长,振翅扑到余亦勤肩膀上指爪一蹬,眨眼冲上了天空。
    她前脚一走,后脚迟雁就说:“组长,嫌疑人出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含章还在回想,被她突然打断,沉默了几秒后说:“我也去湖上看看,余亦勤,你帮我照看一下迟雁。”
    余亦勤本来盯着飞远的古春晓,闻言分出一眼,看了下他说:“你看得到水下面的东西吗?”
    “凭肉眼是看不到,”杜含章还没试,“不过借助工具不知道可不可以。”
    余亦勤有点好奇:“什么工具?”
    杜含章开玩笑说:“照妖镜。”
    余亦勤斜了他一眼,眼里写着三个大字:别扯了。
    杜含章很能领会他的精神,好笑地说:“你这是个什么表情,不相信我有照妖镜?”
    余亦勤否认:“不是。”
    他怎么说也是个丧葬店主,店里虽然不进那些,但罗盘照妖镜还是知道的,这些东西好找的不得了,6块6包邮,淘。宝上面一搜一堆。
    杜含章知道自己有点无聊,但是对上他就想刨根问底:“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余亦勤是领教过他的纠缠本领的,惹不起地说:“我的意思是,照妖镜什么也照不出来。”
    迟雁在一旁晾了半天,终于听到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连忙说:“为什么?”
    因为古春晓闲得无聊,刻意跑去照过他们遇到的每一块照妖镜,从来没有原形毕露过。而且余亦勤一路走来,也算是亲眼见证过照妖镜从通俗小说里的一个概念,演变成道教通行法器的过程。
    它起初只是民间故事里的一环,传说是大禹的三样法宝之一,传着传着又成了道家的驱邪法宝,不过这时候只有功能,没有原理。
    后来又过了几百年,才有文人为它编了套原理,说是因为上面刻了八卦和二十四气之象形,鉴妖靠的是符刻来的天地正气,它的铸造者还成了黄帝。
    反正就是东家言、西家语,越去细究会越乱七八糟。
    余亦勤简单粗暴地说:“镜子就是镜子,以前照人还嫌不够清晰,没有那么智能。”
    “可照妖镜不是上古神器吗?”迟雁有时候也是个较真的人。
    “是,”杜含章笑着接话,“它是神魔小说里的上古神器,材质是铜,但青铜器出现才三四千年,是没法到上古去当神器的。行了,越扯越没边了,我开玩笑的,我哪有什么照妖镜?”
    “组长,没你这样的,”迟雁脸上露出了嫌弃,“这么严肃的场合,咱能掷地有声一点吗?”
    “我尽量。”杜含章笑着应完,话锋又一转,“但这儿不都是自己人吗?”
    余亦勤抱有疑议对他挑了下眉:“是吗?”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杜含章语焉不详地点了下他的心口,正经起来说,“不说了,我去看看。”
    余亦勤挡开他动手动脚的手,心里也有点想去,不过杜含章把迟雁交给他了,他点了下头,还是好奇:“你的工具到底是什么?”
    杜含章从掌中芥里取出一个东西,摊在手上说:“这个,浑仪。”
    他口中的浑仪离开芥子,在三秒之内恢复了原状。
    余亦勤看它像个奇形怪状的地球仪,通体镂空,大小接近于大号的地球仪,材质像是青铜,外环内圈上刻满了符号,从节气、月份到方位一应俱全。
    如果余亦勤认识历法,就能发现这是一部完整的太初历,可惜他不认识,只能继续看皮毛。
    它的基座是个十字,四条龙从四个端点上竖立起来,抱住了中间的两个垂直相交的圆环,圆环里面还套着圆环,看着复杂又古老。
    浑仪是什么?又要怎么用?效果怎么样?
    这些余亦勤都不知道,但那位已经说了两遍“去看看”,还问东问西显得很没谱,余亦勤没再问,说:“看见了,你去吧。”
    所谓事不过三,杜含章这次真走了,只是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侧回身问道:“你怎么不让我小心一点?”
    余亦勤心想就目前这混乱的关系,让他怎么关怀备至。
    不关怀杜含章又在问,关怀吧也很怪,像是在讨好他,余亦勤左右不是人,顿了两秒,只好拍了个平静的马屁:“我信得过你的本事。”
    杜含章笑了一声,看不出信没信,单手提着浑仪的侧拉环,转身往空气里刨了三块木简。
    余亦勤看见它们自然跌落的途中消失了,不过失踪之前周遭的空气扭曲过,和盛夏柏油马路上方的热气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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